榮邦安開雙臂半響,榮音也沒有回應他,站在那裏一不。
老臉有些訕訕,他緩緩放下雙臂。
「爹知道,這些年是委屈了你。你放心,爹會補償你的。」
榮音臉上波瀾不驚,淡淡道:「老爺真想補償我,就早日為我阿娘正名,還一個公道。」
「是,我會的。」
榮邦安連聲道:「我這就讓人將你阿娘的牌位供奉到小祠堂,墳墓也要遷回來,不能再讓流落在外,為孤魂野鬼。」
「那倒不必。」
榮音回絕道:「人死不能復生,我阿娘自來喜歡清靜,還是不要打攪的好。至於墓地,我會親自為修葺的。」
「好,都聽你的。修墓的錢從賬房上出,回頭你自個兒去領,花多錢都不要,算是爹爹對你阿娘的一份心意。」
榮邦安這會兒終於記起來孟曉娥生前的種種好,不潸然淚下,「是我對不住曉娥啊,我欠的,實在是太多了,是我負了。」
榮音對他這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毫不容,現在知道後悔了,早幹嘛去了。
阿娘人都沒了,想來在彌留之際,對這個男人不是沒有怨恨的,以阿娘的子,寧可在外流浪,也決計不願意再回榮公館的。
榮音抬頭看了一下鐘錶,淡淡道:「半個小時到了。蓮兒,楊隊長他們進來吧。」
「是,四小姐。」蓮兒應聲走出去。
「等等!」
榮邦安突然出聲,面難,扭頭看著榮音道:「音兒,這說到底是我們榮家的家務事,咱們私下理即可,無需鬧到警署吧?」
榮音聽后心頭激怒,角一扯,「老爺這意思,是想要息事寧人,將這事不輕不重地遮掩過去?」
似是知道自己這樣有些過分,榮邦安尷尬地咧了咧角,支支吾吾道:「這……說到底,也是咱家的家事嘛。」
「絕對不可能!」
榮音斷然拒絕,板著臉道:「老爺剛才還信誓旦旦地說要還我阿娘一個公道,這麼快就想反悔嗎?」
「我、我沒說不還你阿娘公道啊,我這不把你母親和姨娘們狠狠打了一頓嗎?」
榮邦安理直氣壯地道。
榮音角扯出一涼薄的笑,「原來對你來說,這就算是為我阿娘討回公道了。們上的傷,抵得上我阿娘和我弟弟的命嗎?」
話音一落,當即斷喝一聲,「蓮兒,人!」
「是。」
蓮兒也是怒不可遏,不再拖延,立馬奔出門去對楊隊長吹了下口哨,楊隊長收到信號,帶部下進來拿人。
「榮音,你到底想要幹什麼?還沒完沒了了是嗎?」
榮淑從榮邦安手中奪過鞭子,氣沖沖地朝榮音揮去,結果被榮音冷著眉眼,一把攥住鞭梢,手上用力一拽,便將鞭子扯了過來。
掌心火.辣辣的疼,榮音卻毫不容,「啪」一聲用鞭子了一下地板,滿臉寒。
「我還就沒完了!反正害死我阿娘的人都在這裏了,要麼大家一起抓進去坐牢,要麼大太太一個人進去。老爺,你來做選擇吧。」
榮邦安心頭一震,這是著他丟卒保車啊。
榮淑臉都氣白了,「放屁!你以為巡捕房是你開的啊,你想抓誰就抓誰?如今是法治社會,沒有批捕令,誰你也抓不走!」
「楊隊長,把批捕令,給他們看看。」榮音有竹,毫無所懼。
楊隊長應聲上前,從懷裏出幾張批捕令,上面榮邦安、大太太、二姨太、三姨太、劉管家的名字應有盡有,竟然真的要一鍋燴。
榮邦安驚恐地瞪大眼睛,二姨太和三姨太更是嚇得驚出聲,差點沒昏過去。
「老爺,你看清楚了。要批捕的是你們所有人,是我跟韓總探長求的,他才肯從輕發落。至於領不領這個,自然聽你的。」
榮音環臂抱,將選擇的機會留給榮邦安。
廳上一陣寂靜。
「老爺,我好日子還沒過夠,不可不想吃牢飯啊。」
三姨太抓著他的袍擺,哭嚷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事都是大太太做的,我們不過多說了兩句話而已,憑什麼要把我們抓進去?」
「是啊是啊,不關我的事啊。」
二姨太本來膽子就小,一聽要蹲大獄,嚇得臉慘白,指著大太太道:「是,讓我那麼說的,說請人看了,曉娥肚子裏懷的一定是兒子,要是生下兒子,以得寵的程度,我的兒子肯定就不老爺重視了,讓我跟聯盟,一起剷除孟曉娥和的孩子……」
「蠢貨!」
榮邦安一聽到孟曉娥肚子裏所懷的一定是男胎,再一次陷痛失子的悔恨中,怒火攻心,狠狠一腳踹在二姨太的肩膀上。
榮音攥著雙拳,亦是氣得渾發抖,這些愚蠢的人,天天算計宅門裏的這點事,就知道窩裏斗。
一想到阿娘是被這些蠢貨給害死的,就牙,恨不得把他們通通關進監獄。
可知道凡事不能之過急,要是真把他們急了咬人,那就得不償失了。
「哈哈哈……」
大太太突然發出一連串詭異的笑容,的頭髮早已被鞭子打,披頭散髮的,上破敗不堪,再加上臉上的獰笑,樣子十分可怖。
「你們這些背信棄義的小人,咬人的時候不是開心的嗎,到了要背鍋的時候就慫了,一個個地拚命往外甩,呸!」
朝二姨太和三姨太啐了一口唾沫,紅著眼睛看著榮邦安,「姓榮的,當年我不顧父母的反對嫁給你,算是瞎了我兩隻眼,你拿我生不齣兒子為借口,娶進來一個又一個,最後還帶了一個戲子回來,你真當我是大海,能夠海納百川?想白白坐齊人之福,你想得!
你在我面前耍威風,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麼,在外充款爺,實際上就是個敗家子。榮家留下來的家業,都被你揮霍得差不多了,這些年要是沒有我幫你打理,你早就坐吃山空了,我們都得陪你喝西北風!孟曉娥要是不死,那些陪嫁,能落到你的手裏嗎?」
榮音眉睫輕抖了兩下,目猛地向榮邦安,難道說,他是有意要將阿娘冤死的?
為的,是阿娘的嫁妝……
並不清楚阿娘到底有多財產,但聽師爺說過,當年阿娘登臺演出不管到哪裏只要一開張便是滿坑滿谷,為一擲千金的大有人在,演出所賺得的費用余家班只兩,剩下的都是阿娘的,當時還有報道說孟曉娥開演一次就夠整個戲班子吃一年,可見當年盛況。
可是,並沒有覺得阿娘手頭有多富裕,們娘倆日常吃的都是茶淡飯,一年到頭也沒置辦幾件服,小時候雖然最寵,但吃穿用度遠遠趕不上其他的兄弟姐妹,但在教育上阿娘很捨得為花錢,不僅把送進最好的學堂,還高薪聘請名師教琴棋書畫……
時賴在阿娘床上睡覺,迷迷糊糊的總是聽到劉媽和阿娘談,說什麼演出費又讓大太太給扣下了,為了老爺的生意進去不嫁妝,每當劉媽抱怨,阿娘總是會「噓」,讓小聲點,然後過來輕輕拍哄睡覺,一邊安劉媽,「錢不重要,平平安安就好。」
如今想起來,這夫婦二人真的是吸鬼,把阿娘當做賺錢的工不說,竟然還有臉吞下阿娘的嫁妝!
榮邦安被當眾穿醜事,老臉立時掛不住了,綳了綳角,「你瘋了,我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他努力鎮定了一下神,眼底劃過一冷芒,「話既然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我也沒必要再保你。如今證據確鑿,你買兇殺人一事已為既定事實,我也不值當為了你這麼一個惡婦豁上整個榮家為你陪葬。警,將這個人帶走吧,全憑你們置。」
「呵呵,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老話說的果真沒錯。」
大太太冷冷一笑,不再去看榮邦安這個狠心的男人,轉而看向榮音,「小賤.人,你和你娘一樣,都是天生的下.賤胚子。孟曉娥沒資格跟我爭男人,你同樣也沒這個資格跟淑兒搶帥。你給我等著,今天這筆賬,我遲早會找你算的!」
「好啊,我等著。」
榮音不懼的威脅,角冷勾,「希大太太,還有活著出來的一天。」
給楊隊長使了個眼,楊隊長揮揮手,「把人帶走!」
「不,不要!」
眼看著大太太被銬上了手銬,榮淑驚慌失措地撲上去想要阻攔,被警察一把推開,又爬起來去求榮邦安,「爹,不能讓他們把母親帶走啊,可是你明正娶的妻子,是你的正房太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能這麼狠心啊……」
「滾開!那個惡婦不配做我的妻子,你這個.貨也不配做我的兒。」
榮邦安毫不容,冷著臉一腳將榮淑踢開,這一腳正中的肚子,榮淑跌下樓梯,只覺得小腹一陣痛,兩暖流順著大.下……
不知是誰驚了一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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