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場戰斗,必然將持續很長時間,必然壯闊無雙。
但是陸青山已經做好了準備。
即使一萬年,也不足惜。
突然。
青冥上,起了一場大風。
「一萬年可太久了。」
陸青山耳畔聽聞悉的醇厚聲音。闌
彩云散去,有青衫儒士,袖袂飄搖。
他從天外而來,曾挽天傾,曾孤深淵,以一己之力如今之人族。
羅睺同樣看到了青衫儒士,神微變,有了些許慌。
陸青山聲音嘶啞,鼻翼微酸,「夏祖。」
「來此人間一遭,也算波瀾壯闊,究竟是黃粱一夢,還是如是我聞,我也不去在意。」儒士看了一眼陸青山,意味深長。
他抬起手臂,手指作筆,輕輕勾勒,「也該到回去的時候了,再留下一筆,算不枉我這一趟逍遙游。」
他在天地飄然寫下了十個大字。闌
「大夢誰先覺?」
「平生我自知。」
下一瞬。青衫儒士影如流沙,隨風而逝。
驟然而現,驟然而逝。
流沙徹底逝去的那一瞬。
羅睺忽然頭腦
一沉,靈魂中驟然響起歇斯底里的嚎聲。
一團扭曲的沒有形態的怪在尖嘯著。闌
那種聲音太過詭異刺耳,哪怕是仙人,聽了恐怕也得走火魔。
羅睺厲聲咆孝,兇戾之氣充斥天地。
他雙眼暴突,死死盯著陸青山。
「這是什麼......?」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繼承法,」陸青山臉上出一抹古怪神,前未有過的輕松,笑答:「第三十三條。」
雖然這是個極其嚴肅的時刻,不應該講冷笑話。闌
但陸青山想,所以他做了。
因為,這本就是個值得喜悅的時刻。
羅睺的圣境元神得自夏祖。
夏祖之所以沉淪,是因為破祖并不圓滿,了天道反噬。
沉淪的兩萬年時間,他都在對抗天道的反噬之力。
最后,他還是失敗了。
所以,天道的反噬之力就烙印在了夏祖的元神中。闌
所以,羅睺繼承的不僅僅是夏祖的元神力量,還有那在夏祖元神中郁積了兩萬年的天道反噬。
這便是夏祖留在人間的東西。
只是,在此之前,夏祖很「好心」地幫羅睺暫時制住了這道反噬。
直至如今,一朝發。
宛如無邊罪業。
混邪惡,痛苦怨恨如同淵海一般在羅睺的靈魂中翻涌。
高手之爭,生死就在一線之間。闌
陸青山輕輕出聲:「鎮魔、桃花、忘川、龍雀、天地、扶搖、列缺、牛耳!」
如將軍臺點雄兵。
八柄劍,依次排列,豎立天地之間,頭尾相連,連一線。
勐然下墜。
天地之間,一線劍!
天地寂靜。
一息之后,羅睺下那無邊罪孽,心神恢復通明。闌
為時已晚。
他喊出一聲極為尖厲的慘。
就如剛剛靈魂深那個怪的嚎聲。
一線劍,從羅睺的天靈蓋而,垂直下墜,穿過他的元神,穿過他的心臟,而出。
圣境元神,魔圣之心。
一同為劍所破。
「我乃魔圣.......不會就這麼死.....」闌
羅睺吐出一口,艱難地出手,想要撐起軀,接著戰斗。
陸青山只是面平靜地抬起手。
然后,輕輕打了個響指。
嗖嗖嗖嗖!
無數的劍氣,從羅睺的中綻放而出。
一線劍穿羅睺魔軀的時候,也將無數劍氣注他的魔軀之中。
羅睺變了一朵蓮花。闌
無數的裂浮現于他的表面。
轟的一聲。
下一刻,無邊無盡的魔氣,順著這些裂,從羅睺的中噴薄而出,肆開來,滾滾而去。
陸青山出手去,虛按。
那滾滾的魔氣竟就是凝滯下來,仿佛時間與空間在這一刻,都被凍結。
遠遠看去,宛如一副波瀾壯闊的水墨畫。
凍結僅僅持續了一息。闌
天地劍演化朗朗乾坤。
然后無邊魔氣倒卷而回,被吸乾坤之中,被放逐至不可知之地。
魔氣消散,湛藍的天空本再也無法遮住人們的視線。
再沒有先前那波瀾壯闊的漣漪,也沒有那比春雷還要驚人的轟鳴聲,平靜如鏡
「結束了嗎?」
所有人的心頭浮現起這個念頭,以及一個疑問。
「誰贏了?」闌
疑問,很快得到了解答。
一個魁梧形如同一顆隕石,從九天之上被人扔下,落在魔族大軍腹地之中。
羅睺,模湖,通破碎,無半點生命跡象。
與羅睺一同墜落人間的,還有一人。
面溫和平靜,神斂,氣息卻是古老悠遠,相貌神玉朗,猶如謫仙人。
不說其它,單論這個皮囊,都是天下無雙,僅此一家。
陸青山。闌
于是,天河修士發出了驚天地般的歡呼聲。
而另一邊,魔族大軍面如死灰。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
人魔的悲歡更是截然相反。
他們只覺得人族吵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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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闌
第二次道魔之戰,伴隨著陸青山祖,羅睺隕落而謝幕。
道魔之戰,徹徹底底地結束了。
因為,這一次,陸青山并沒有天道反噬。
在羅睺伏誅之后,他帶領著人族修士,展開了清算。
雖然魔族第一時間就選擇了投降。
但是陸青山不準。
天河修士也不準。闌
人族修士亦不準。
或許在旁人看來,這像是一場屠殺,腥殘忍。
但戰爭的本質就是如此。
戰爭不決定誰對了,只決定誰留下了。
魔族大軍大肆潰逃,被人族修士斬殺了絕大部分,剩余小部分網之魚逃回了深淵。
人族修士沒有選擇宜將剩勇追窮寇。
但并非憐憫。闌
只不過是因為深淵已經在走向滅亡。
無需人族手,千百年之后,那逃回深淵的小部分魔族大軍,便會與魔域中億萬魔民,隨著深淵的衰敗一同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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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九十九年,秋末。
距離當年那場波瀾壯闊的祖圣之戰已經過去許近七十年。
人間已經恢復平靜。
過去的故事還在流傳著,新的故事也在上演著。闌
人族的第一位子劍仙最終離了劍宗,接過了大夏尊上之位。
前大夏尊上夏曌游歷人間而去,不知所蹤,據說有人在南域某個小城見過。
人族第一宗門劍宗,在接連失去了青云峰、萬古峰、橫秋峰、無鞘峰、劍來峰五大主峰之后,于天元七十年,又多了一道主峰——藏劍峰。
峰主同樣是一位極其年輕的修,的故事也可稱之為傳奇。
據說在第二次道魔之戰期間,還不是劍修,與劍宗無鞘峰主深魔族腹地,立下大功,最后險死還生,被趕到的陸青山救下,自此之后才正式開始修劍。
那剛上任天機觀主之位四十年不到的齊補天坐化之后,天機觀觀主之位被一位年輕的修接了過去,差點刷新了由陸青山創造的最年輕道宗之主的記錄。
燭龍殿莫宗主,在前些年晉升九境之后,以下克上,戰勝太清宮尊號境修士,尊號炎主,帶領燭龍殿晉升道宗,實現了燭龍殿數十萬年的愿。闌
從此,人族法修宗門,有兩大道宗。
當然,即使有朝一日八大道宗中有七家是法修宗門,也再無法搖劍修這一派系在人族修行界至高無上的地位。
劍修、法修、修,三大派系鼎立的格局,早已發生了改變。
這樣的故事還有很多,但最彩,最氣回腸的故事永遠只有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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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圣之戰后,短短七十年時間,劍修人數不斷增加,備推崇,新的劍修宗門更是如雨后春筍般于蒼穹天大地上生了出來。
劍修,前未有過的鼎盛。闌
劍修盛,洗劍池亦盛。
洗劍池,劍雨樓頂樓。
白霜劍主將一副新的畫像掛了上去。
一旁,被視為洗劍池下一代之希,三十年前白霜劍主新收的小弟子小心翼翼地問道:
「師傅,咱們洗劍池祖訓不是劍雨樓只能懸掛本宗祖師之畫像嗎?這是何人?」
畫像上的男子神俊朗,面貌清逸無雙,雖是一頭白發,但顯然還十分年輕。
白霜劍主沉默了一會,然后輕聲道:闌
「他雖不是我宗祖師,卻可稱作我輩劍修之祖。」
「無他無人族。」
「為他破例一回,又如何?」
小弟子呆若木。
他瞬間明白畫像上男子的來歷。
祖師可能有很多,但能當得上「無他無人族」之贊譽的人卻只有一個。
.........闌
青州,華山。
青州,作為那位劍仙的老家,這些年不知有多劍修遠道而來,瞻仰劍仙故居。
甚至有了這樣的一句話流傳「沒來過青州,算什麼劍修?」
青州州主,順水推舟在青州華山舉辦了華山論劍大會,每十年一屆。
不大劍修都會參會試劍,因而引得慕名前來觀會者無數。
又是一屆華山論劍大會。
此時的華山,已經人山人海。闌
山頂中心的高臺上,百位劍修林立。
這些都是稍后要參與論劍的劍修。
午時三刻,吉時已到。
主持此屆論劍大會的大夏修士出列,沉聲道:「出鞘!」
鏘鏘鏘!
廣場之中,數百道劍沖天而起,在天上縱橫捭闔,劍肆意,攪散云霧。
華山論劍有個傳統,大會開始之前,準備參與論劍者皆要出劍,互相認識的同時也兼帶表演分,相當于開幕式。闌
「師兄,他們也是劍修?」高臺下,一個剛修行不久的年輕修士,突然發現臺上最前方有四名修士并沒有祭出本命劍,無于衷,在一群人中顯得異常怪異。
「嗯。」
「那他們怎麼不出劍?」
「他們沒有本命劍。」
「啊?沒有本命劍也能算作是劍修嗎?」
「他們雖然沒有劍,但他們亦是劍修。」
最特殊的一代劍修。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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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一百年,春。
又是一年春。
元首時節。
所謂元首,人族的傳統節日,又稱「春節」,是一年之歲首,傳統意義上的年節,由上古時代歲首祈年祭祀演變而來。
萬本乎天、人本乎祖,祈年祭祀、敬天法祖,報本反始也。
凡人元首一年一次,修士壽元綿長,元首便是五十年一次。闌
倒懸山,青峰。
張燈結彩。
木樓之。
許多人圍坐一團,中間的火爐上架著一口大鍋,咕嚕咕嚕冒著氣泡。
桉桌上擺了許多個致的盤子,盤子中裝的是各種妖與靈植。
不時有人夾起一片切好的妖,放進鍋中過水片刻,再迅速撈出,然后在調有各種調料的碗中一點即起,送中。
這是由劍宗宗主陸青山發明的「火鍋」,因為他的影響力,早已風靡人間。闌
火鍋旁,圍坐著許多人。
當中的,是劍宗之主陸青山。
陸青山的左邊依次是紀川、秋詩音、紀含星、紀伴月、莫炎、林瑤、藏小劍。
右邊則是夏道韞、秦倚天、古乙乙、林初一、林十五。
古乙乙的小手旁,還有一只小鼠,自稱大王。
紀含星與紀伴月是紀川與秋詩音所生的雙胞胎兒。
在座之人,如今大都份不凡,平日事務繁多,也就這種特殊日子,才能湊齊這麼多人于一堂。闌
「莫宗主,燭龍殿近些年愈發興盛,恭喜恭喜。」
「紀峰主,聽說浩然峰主修為恢復得很快,你這兩個兒更是天賦不凡,這更值得恭喜,當浮一大白才是。」
「就是不知是紀峰主先一步就劍仙,還是浩然峰主后來居上了。」
「說不定是我最快。」
「哈哈,也不無可能,小劍峰主這些年進境愈發勐。」
「林觀主,說到這,不得不說你這修行速度著實不行,為堂堂天機觀主,到現在還沒八境........」
杯盞錯,氣氛火熱,誰也分不清誰在和誰說話。闌
食過數巡,終于到散場之時。
陸青山與夏道韞作為東道主,出門送客。
待送走所有客人,兩人站于山巔之上,將大半個劍宗收眼底。
明月在天,清風吹葉。
其時,夏道韞突然問道:「倘若沒有我,們兩個,你會選誰?」
陸青山想了想后,不假思索說道:「選你。」
「我是說,倘若沒有我。」闌
陸青山嗯了一聲,臂將摟在懷里。
「那還是選你。」
夏道韞微,卻是覺得滿心愉樂,小聲道:「相比們,你不覺得和我在一起很無趣嗎?」
不喜說話,不言辭,笑容極,帝份更是貴不可言,讓人不敢接近,旁人想來都覺得高高在上,不好接。
無趣?
怎會呢。
陸青山笑而不語。闌
婚之后,他便是錯愕地發現,一直清冷如雪蓮讓人不敢的夏道韞,在某些地方,非但不死板,甚至是聽話得讓人不好意思。
讓趴下,就閉著眼睛翻趴下。
讓坐著,就捂著面一聲不吭地坐了上去。
甚至一些應當只在他前世才有過的無恥姿勢,夏道韞也都瞪大眼睛一聲不吭地跟他做了。
陸青山聽說,在婚前,夏道韞特地請來幾位王侯的道,請教了一些事。
他猜到,應當是那幾位王妃顧忌于夏道韞份而含湖不清的某些說辭,讓夏道韞產生了誤會。
真是一個妙的誤會!闌
陸青山牽起夏道韞的荑,認真道:「和舊人去驗新事便是極有趣的。」
「有個新的姿勢……」
……
……
(全文完)
……
……闌
(明天還會有個完本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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