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嬤嬤焦急的往前面走，楚姒心里不急，干脆放眼看四周的風景。

這定國公府還是跟前世一樣，著奢華，造型奇特價格不菲的盆栽松柏四拜訪，上等假山湖石更是隨可見，里里外外，亭臺樓閣，無一不是華致。

到了三門，徐嬤嬤才停下，整整衫雙手仔細并在前，呼了口氣：“大小姐，您走前頭吧。”

楚姒神淡淡，抬步往前，這會兒白氏應該差不多要到了。

“楚姒請見國公爺。”

楚姒的聲音輕，卻帶著清冷之氣，本來無打采的守著門口的小廝都清醒了些，再瞧面前站著的小姐，一純白的披風裹得嚴實，只出一張致的臉來，的眸跟聲音一般，都清冷的很。

“小姐稍等。”小廝忙應了，轉頭去通稟，不一會兒便傳喚進去了。

定國公秦昊坐在首座，臉上還有未消散的慌張，他后則是站著兩個年歲跟楚姒差不多大的子，面紅，微微張著息，衫凌。

楚姒見此，隔了秦昊五步遠便停下了：“楚姒見過外公。”

“外公”秦昊笑了一聲，子往前傾了傾盯著楚姒的臉：“走近些讓外公瞧瞧。”

徐嬤嬤見狀，不等楚姒回話便推了一把，若不是早有準備，只怕一個趔趄便要摔了去。

楚姒忍下心頭怒火，大大方方的抬起臉看著著一臉垂涎的秦昊：“遵母親吩咐，特意來跟您借二十萬兩白銀。”

“二十萬兩”秦昊瞪大了眼睛，徐嬤嬤也瞪大了眼睛，之前不是說兩萬兩麼。

“外公沒有嗎姒兒聽說定國公府最多的便是銀子了，單看外公手上這只綠玉扳指，價值便在五千兩之上。”楚姒道。

秦昊面上升起些得意，往座位上靠了靠，也不自覺的抖了起來：“二十萬兩自然是有，我房間里便有不下十萬兩銀票，庫房里的現銀更是遠遠超過二十萬兩。只不過”秦昊的八字胡了：“我為何要借給你，你跟我非親非故。”

楚姒讓到一邊，抬眼看了看徐嬤嬤：“是母親讓徐嬤嬤領我來的，徐嬤嬤說份卑微開不得口，便由我代勞了。”

徐嬤嬤到底是老來，忙上前行禮：“回稟國公爺，今日夫人突染風寒，二小姐和二公子要在前孝敬，便只有大小姐代勞了。”

“我倒是不介意誰來。”秦昊笑了笑，朝楚姒招招手：“上來，讓外公好好瞧瞧，許久都不曾見你了”

“這”楚姒有些為難，抬眼求救的朝徐嬤嬤看了看，徐嬤嬤竟渾然當做沒看到一般。

正在僵持間。書房的門直接被人推開了，白氏一臉怒容瞪著站在一側的徐嬤嬤：“要借銀子，自己不來竟唆使繼過來，真把這兒當做的銀庫了別以為我不知道，還打算攀上八皇子呢，這借去的錢指不定都是拿去給那沒用的兒們做添妝了。”白氏一心想把自己的兒嫁給八皇子，秦雪對于來說，不僅是外人，更是有仇的外人。

秦昊沉著臉：“你胡說什麼。”

白氏瞥了眼他后的兩個丫環，瞬間就明白是怎麼回事，陪著笑上前：“老爺，您素來不問這些家長里短的事兒，可是二十萬兩不是小數目，您可別忘了，咱們跟誰也沒借過這麼多銀子。”

秦昊一思忖，方才他的確太得意了，差點就把錢借了出去，雖然他有錢，但現在跟著八皇子。這錢可是都要給八皇子用的。楚秉松跟逍遙王走得極近，雖逍遙王與八皇子和大皇子的關系都不錯，可到底不是八皇子這一邊的，若是他把這銀子借出去了，八皇子定以為自己有異心。

秦昊想著想著，嚇出一冷汗來，看著楚姒和徐嬤嬤的眼神頓時變得兇惡。

白氏見他明白過來，松了口氣，睨了眼楚姒：“楚家大小姐說到底跟定國公府沒什麼關系，便先回去吧，徐嬤嬤留下。”

楚姒福了便退下了，徐嬤嬤求救的看了眼楚姒，見完全不搭理自己，又回頭看看秦昊：“老爺，夫人可是您的親生兒，而且、而且夫人只說借兩萬兩銀子，沒說要借二十萬吶”

秦昊現在哪里還聽得進去的話：“你個賣主求榮的東西，你忘了你可是國公府的家生子”

白氏乘機火上澆油：“昨兒我便覺得大姑娘領著那沒用的兒子兒回來就不壞好心，雖說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可哪家的兒跟一樣把娘家的東西盡數往夫家搬的”

秦昊現在毫想不起當年他還只是個庶子落魄的時候，是秦雪搬了丞相府的東西來填補他：“哪里只是想挪走我的錢財，是要害了我的命上頭的那位多疑又心狠手辣，今兒要不是夫人你攔著，我這命就丟了半條了。”秦昊越說越恨，抬了抬手：“把這惡毒的婆子給我拖下去，杖五十”

杖五十在徐嬤嬤眼里，幾乎已經是宣判了死刑了，怎麼知道計劃的好好的借個錢，都能讓秦昊發這麼大火氣。

徐嬤嬤被拖下去后，白氏也不跟秦昊多計較，直接讓人帶了那兩個丫頭下去開了臉抬了姨娘。

綠芽站在轉角等著楚姒，等看著平安出來才算是松了口氣。

“小姐，您怎麼知道白氏想要趁機發作”綠芽不解道。

楚姒原路往回走：“很簡單，白氏跟秦雪素有嫌隙，這兩日火藥味已經夠濃了，加之昨晚有因為跟爭執而被定國公訓斥了一番，定然記恨在心，今日這借錢一事是小事。可扯上皇家，這事有多大就能扯多大，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綠芽跟在后佩服的五投地：“那小姐，咱們現在怎麼辦”

楚姒為難的抬眼看了看秦雪房間的方向：“當然是求母親趕來救徐嬤嬤。”說罷，步子又放慢了些。

綠芽怔楞了一下，旋即瞇起眼睛笑起來，說是要救，可哪能真救了這毒婆子，等們慢慢悠悠去找夫人，夫人再趕過來，人也差不多沒了。

秦雪聽罷，頓時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匆匆穿好服便往秦昊書房而去。徐嬤嬤是的左膀右臂，若是徐嬤嬤出了事，就如同斷了臂膀一般。

楚蓁蓁和楚其泰也一道趕了過去，楚姒看著還留在屋里的楚黛兒，輕笑：“四妹妹不過去”

“大姐姐，你怎麼”楚黛兒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看著楚姒邊的笑，楚姒淡淡看。前世楚蓁蓁背后的黑手，是吧。

楚姒無意去看徐嬤嬤被打死的樣子，只聽綠芽回稟說，秦雪雖然手執徐嬤嬤的賣契，可到底沒敢跟秦府鬧僵，只能眼睜睜看著徐嬤嬤被活活打死，還吃了白氏的一頓嘲諷，銀子最后也借到了，白氏讓人去庫房取了二百兩銀票，特意拿了小匣子裝給。

秦雪此次，算是面盡失，盡辱了。

都已經鬧這樣，國公府自然不能再留，所以下午便匆匆回了丞相府，楚蓁蓁想邀請楚姒夜晚賞花的計劃自然也跟著泡湯。

楚秉松一見那二百兩，手都氣得發抖：“這定國公是打發花子嗎你還是定國公的嫡，拿這二百兩，真是恥”

秦雪面微白：“老爺”

“爹爹，你不知道，都怪那白氏，一個娼抬了夫人竟敢欺負嫡了，外公也是個糊涂的，竟由著擺布，母親一回去，就吃了好些個辱，連徐嬤嬤也被活活打死了。”楚蓁蓁凄凄切切的抹著眼淚，秦雪也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楚秉松見此，到底是了心腸：“定國公府的禮數規矩竟敗壞至此”

“老爺，若不是那白氏挑撥為難，借兩萬兩銀子有何難，就是二十萬兩我也借得來。”秦雪聲道。

看著風韻猶存的秦雪如今委屈可憐的模樣，楚秉松越發的疼惜：“罷了，左右定國公府是要跟著八皇子的，咱們好好跟著逍遙王和大皇子便是。”

從楚秉松那兒出來，楚姒直接回了逐錦閣，才進去，便看到了等在門口的江媽媽。

江媽媽是老夫人邊的老人，楚姒快步上前見了禮。

江媽媽笑著將扶起：“大小姐先進屋，老奴這次過來，是老夫人讓老奴帶了丫環婆子過來讓您挑一挑，牙婆也在，您要是不滿意，盡可說好條件讓牙婆順著去找便是。”

對于老夫人態度的轉變，楚姒已經沒有太多欣喜，進了屋，看著一溜兒排開的低著頭的丫環，楚姒挑了四五個穿戴利索目堅定的出來。

“說說你們什麼名兒，以前在哪兒，是做什麼的。”

第一個丫頭上來瞇起眼睛便道：“奴婢小福兒，是家生子，今年十一歲，以前跟著老子娘一起住在莊子上，前兩年才回來，一直跟著娘在廚房忙活。”

楚姒看著這機靈活潑的丫頭，角微揚，接著第二個第三個也跟著上來簡單說了，第四個丫頭穿著一淺綠的裳，步子穩重，禮數周全：“奴婢春枝，今年十七，是老夫人院兒里的四等丫環，管著裳首飾的活兒。”

楚姒心中已有意，待看到最后一個丫頭走上來的時候，微微驚愕了一下，右手的虎口竟有厚厚的老繭，眼睛雖然低垂著，但有藏不住的銳氣，步子好似刻意藏的四方步，腳步很輕且穩。楚姒心驚，這哪里是宅的丫頭，分明是哪個武林高手。

“奴婢綠檀。”

楚姒等了半晌，就這麼四個字。

牙婆忙慌張上前來：“這是小人從外頭買來的，瞧著穩重便想著帶來給姑娘看看。”其實是帶來湊數的，不知這大小姐如何就看上了。

楚姒看了看，留下了小福子和春枝。再挑了幾個穩妥老實的下等丫環和婆子，便都沒要了。

對于自己沒有被選上，綠檀驚訝的瞪著眼睛看著楚姒，咬咬牙，不死心的又上前一步：“奴婢綠檀。”

綠芽忍著沒笑，牙婆一臉尷尬：“跟我去下家吧，別在這兒耽誤大小姐的事兒。”

楚姒看著比自己高了半個頭但目清澈的綠檀：“你知道這是在做什麼嗎”

綠檀不屑的哼了下，但似乎想起是在干什麼，哼了一半又忙收斂了起來：“知道，選丫環，然后簽賣契。不過我要留下的話，不跟你簽死契。”

“那你想簽幾年”

聽楚姒這麼問，牙婆驚訝的下都快掉了，如今這家小姐都這麼好說話了江媽媽對于楚姒的反應也有些驚訝：“大小姐，老奴可以讓牙婆再給您尋一批人來。”

楚姒不答話，只看著沉思的綠檀，綠檀思忖片刻，豎起兩手指頭。

“二十年”綠芽問道。

綠檀擺擺手指頭：“兩年。”

楚姒將人留下了，安排了跟綠芽一個房間。綠芽春枝為一等丫頭。綠檀小福兒為二等丫頭。

對于初來就了二等丫頭，小福兒高興的不行，嘰嘰喳喳的圍著楚姒轉：“呀，快中午了，我去給小姐拿飯吧。”

楚姒頷首：“你去的時候且瞧瞧，今兒都做了哪些菜，分別是送往哪兒的。”

小福兒脆聲應了便跑出去了，還差點跟剛巧要進來的春枝撞上，春枝拍干凈上的雪才走到里間，手里端著兩匹上等杭州，都是時興的樣子。

“小福兒倒真是個小孩子。”春枝端莊笑著，利索的將布匹給楚姒挑好，量了，再代了底下的丫頭去做，一應事都做的井井有條，分毫不：“小姐，奴婢瞧您書架上的書不多，可要奴婢去老夫人那兒給您借幾本”

楚姒微微頷首，待離開了。綠檀才在一旁尋了個位置坐下了：“做丫頭要站一天，比我習武還累。”

“習武”綠芽輕呼，看著沒規矩的綠檀：“你以前不是做丫頭的吧。”

綠檀點了點頭，卻不再多說，楚姒也不多問：“如果讓你不被人發現悄悄出府，可做得到”

“那有什麼難的。”綠檀習慣的雙手抱：“等天兒一黑，我就出去了，這府里的侍衛我都探過了，沒幾個有用的。”

“你都探過了”楚姒角勾起，綠檀驚覺自己說了，可看著楚姒的眼神，重重呼了口氣，道：“我在江湖上惹了點小麻煩，想在你們家躲躲，可我不想去大牢躲了，便尋思著你們這些閨閣小姐，不過一個個的不是不已就是下都要翹上天，我在云尚書府見過你，覺得你還行。”

綠芽面有些黑：“我家小姐可不是由你來挑的。”

“現在不也是我的小姐麼。”綠檀笑了笑。瞅著楚姒：“我說小姐，你讓我出府，是不是要做什麼壞事兒”

楚姒角的弧度更大：“倒不算壞事，就是傳個話。”

綠檀嘿嘿笑起來：“那好。”

沒多久，小福兒便端了飯食過來，竟比綠芽每次去領要好上許多。

楚姒給自己留了些飯菜，知們不肯跟自己一個桌子吃飯，便讓們在旁邊擺了個小桌子。

“小姐，這、這怎麼行”小福兒忙擺手，楚姒笑道：“我一個人吃飯悶得。”以前在宮里，都是一個人吃飯。

綠芽和綠檀倒是不客氣坐了，小福兒猶猶豫豫也跟著坐了下來，不一會兒也就習慣了。

吃過飯小福兒才開始說廚房的事，廚房燉了上等的海參湯和燕窩湯分別送往老夫人和煙雪姨娘的院子里，其他都是尋常的菜，倒沒特別的。只不過這般看來，大夫人確實冷落了。

楚姒看著小福兒，是家生子，人又活潑討喜，跟府里人混得最，就是不知可不可靠。

幾人正說笑著，春枝從外頭走了進來，手里捧了幾本書：“大小姐，老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怎麼了”

春枝笑著將書放下，道：“說是過兩日嚴府上辦花會，要跟您代些事。”

楚姒聽罷，微微頷首，心卻是一沉。

這嚴府的嚴大人前世是保守派，嚴格遵循長子繼位的原則極力輔佐窩囊沒用的大皇子，最后讓逍遙王榨干利益后便直接扣了頂造反的帽子而滿門抄斬了，不過在現在這個時候，大皇子跟逍遙王還是人人看著和諧的叔侄，所以明日逍遙王應該也會過去，不過最值得一提的，是這嚴府嫡出的大小姐竟是云尚書府曾和離的夫人，帶著兒云頌伊一道住在嚴府。

綠芽將那套純白的衫找了出來給楚姒，披著老夫人送的紅披風，綴了塊紫玉佩。頭上用青玉簪子挑了幾縷挽好，蹬著一雙鹿皮靴便出去了，由小福子和春枝跟著。

門口迎候的是丫環白雪，老遠便見了禮，將懷里揣著的暖烘烘的爐子給了楚姒：“大小姐可慢些，路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