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姒還是來晚了，到了的時候白氏已經哭得快暈過去了，云頌伊也紅了眼睛，瞧見楚姒失魂落魄的樣子，有些驚愕。

林清愚暗自了下楚姒的手，悄聲道：“沒死，只是暈過去了。”

楚姒回過神來，垂下眼簾將緒掩飾好，才敢抬眼。

云頌伊已經跑了過來，小臉上滿是惱怒：“不知是哪個歹人，竟敢在嚴府里行兇”

楚姒抬頭看著白氏和匆忙趕來的定國公，語氣淡淡：“定是與定國公府有過節之人，等秦二小姐醒了便知了。”

“也是。”云頌伊頷首，不多時楚蓁蓁帶著楚黛兒也跑了過來：“外祖母，這是怎麼了”

白氏哪里有心思搭理，不過定國公是跟著八皇子的，趙煊逸自然也過來了，很快便安排了人徹查。

“這到底是誰下這樣的狠手，翡兒還只是個孩子，怎就要了的命。”楚蓁蓁聲音哽咽，泫然泣，一旁的公子哥們都看怔了，雖說發生了云府的事兒，可依舊擋不住他們對京城第一人的垂涎。

白氏抬眼狠狠瞪著：“你在這里惺惺作態，你那點心思我還不清楚，前兒你們才去定國公府要借二十萬兩銀子，我考慮國公府的開支未曾借你，沒想到你們轉頭便來害我的翡兒，你們安的什麼心”

“外祖母，你怎麼這樣說。”楚蓁蓁一副委屈的模樣：“我一直在湖對面，方才才過來，怎麼可能傷了翡兒。”

“就是，二姐姐平日里走路連螻蟻都怕傷了，怎麼會傷害秦二小姐呢。”楚秀秀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

白氏冷笑：“等我翡兒醒了便知，誰是害了的歹人”

“秦翡沒死”楚秀秀驚呼，看著眾人怪異的眼神，立馬回過神來笑道：“沒死就好，沒死就好。”

楚蓁蓁看著白氏懷里的人，的確還有呼吸，微微吸了口氣，淺淺笑道：“蓁蓁只外祖母不喜歡我，但現在不要耽誤了翡兒妹妹，且先去客房休息吧。”說著便要去扶秦翡。

對于楚蓁蓁的忍和識大，眾人越看越滿意，甚至有公子直接過來：“楚二小姐，你也別太過悲傷，能下如此狠手的歹人，相信八皇子和嚴大人一定會找出來的。”

白氏冷笑一聲，直接打開楚蓁蓁的手，讓婆子抱起秦翡便往外而去。

楚蓁蓁顧不上跟男子搭話，轉頭扯了扯楚秀秀。

楚秀秀回過神。忙跟著那婆子走過去。

因著是在湖邊，楚秀秀眼神一暗，腳一歪便要朝那婆子撲過去，撲了一半卻發現人沒靜了，一扭頭，卻見林清愚正笑看著：“三小姐走路可要小心些，落到湖里去就不好了。”

白氏回頭，皺眉狠狠盯著楚秀秀，似要吃了一般：“楚三小姐似乎要跟著我回秦府”

“不、不是”楚秀秀忙道。

林清愚看了眼提起來的林傅，林傅會意，將放下：“真沉。”林傅嚴肅著臉道。

楚秀秀臉漲得通紅，眾公子則是想笑不敢笑，楚蓁蓁左右不見楚其泰，楚秀秀又鬧這般，氣得小臉微青，扭頭卻看到了坐在松亭中看著這邊的逍遙王趙訓炎，心中欣喜。提步便往松亭而去，不過趙訓炎的眼神未變，還是盯著人群中那抹紫。

“林家也要參與進來了嗎”大皇子臉微沉。

趙訓炎微微搖頭：“不像，林家素來不問朝事，林家這個兒子雖驚艷，但一心撲在外面那些樂上，如今過來，怕只是為了楚家這個兒罷了。”

“楚蓁蓁還是楚秀秀”大皇子不解，看來看去，這林清愚似乎跟楚秀秀說的話更多。

趙訓炎目幽深，丹眼微微瞇起：“楚家嫡長，楚姒。”

楚姒似乎到了那縷炙熱的目，抬頭與松亭種的目對上，仍舊如萬箭穿心。

林清愚看著楚姒與逍遙王對視的模樣，眉頭微微蹙起，這丫頭喜歡逍遙王

“爺，如意坊有消息。”林傅在林清愚耳邊小聲道。

林清愚正憋著氣呢，上前一步：“丫頭，你該回去了。”

楚姒心口澎湃著蝕骨的恨意，沒有察覺他的不對勁，轉頭便匆匆離開。

林傅愕然，抬手出手心的白玉：“爺，這個怎麼辦。”

林清愚下微抬，氣得錯牙：“悄悄放到楚四小姐的梳妝臺上去。”

林傅看著他，想笑，但又知道不該笑，面古怪：“是。”

嚴大人趕到時，八皇子的人已經安排下去了：“多謝八皇子，不過嚴府之事，還是由下來布置的好。”

趙煊逸早知嚴大人親近大皇子一派，眸冷然：“嚴大人遲遲才到，若是嚴大人覺得我做的事多余，盡可把人撤下。”說罷扭頭便離開了。

嚴大人面黑沉，看了眼涼亭的大皇子和逍遙王。提步走了過去。

“逍遙王。”楚蓁蓁上前見禮。

“好久不見，蓁蓁生的越發好看了。”大皇子直接夸贊道。

楚蓁蓁紅了臉：“多謝大皇子夸贊。”

趙訓炎看了眼楚蓁蓁后：“與你一道來的人呢”

楚黛兒

楚蓁蓁左右看看，的確不見的人影：“許是害怕，自己先回去了吧。”

趙訓炎未再多說，這幾日看來，楚府的這幾位小姐都不簡單，后宅中的子，這等小心思果真是耍的多。趙訓炎有些不屑，想起楚姒來，又多了分輕蔑，子就是子，這等心思永遠上不得臺面。

楚老夫人聽說楚蓁蓁不僅私自跑去湖對面，還一個人留下來跟逍遙王和大皇子說話聊天，一張老臉簡直得沒地方擱。

“秦家那妮子沒事吧”楚老夫人問道。

楚秀秀撇撇：“沒死。”

楚老夫人不滿的看著，讓最穩妥的江媽媽去楚蓁蓁回來，這頭也跟嚴夫人告了辭，倒是云頌伊一直拉著楚姒。嘰嘰喳喳的跟說著自己堂哥嚴霽甫的好。

楚姒自然知道這不妥，面容微微嚴肅的看著：“云小姐，我如今境不算寬松，不該總是談論這等事。”

云頌伊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忙道了歉：“你可別生我氣，尋常難得有幾個說話的人，一個個都是矯做作，沒幾個爽快的，我就跟你投緣些，回頭邀你出來，你可別不應。”云頌伊這聲音大，楚老夫人自然也聽見了，楚姒抬眼朝老夫人看了看，見點頭了才算應下。

江媽媽去了好一會兒才將楚蓁蓁帶回來，兩人過來的時候神都不是太好看。

楚老夫人忍住沒問：“其泰呢”

江媽媽面有些難堪，楚蓁蓁支支吾吾的，說半天才明白，原來楚其泰看中了楊將軍府嫡出的大小姐，被人劈頭蓋臉的訓了一頓之后無發泄，扭頭竟把大皇子給沖撞了，大皇子看在楚府的面子上沒有罰他，只讓人將他駕著丟出府去了。

楚老夫人聽罷，沒多說，看了眼楚姒：“楊家來人了，你可曾見了”

楚姒微微搖頭：“許多年不見，哪里認得出那些小姐那些是楊家的。”楚姒心中落寞，娘親死前還一直念叨著楊家，前世趙家也因為而家毀人亡，這一世，只希不要再連累們才好，至于楚其泰，是要吃點苦頭了。

回到楚府，楚姒便代了綠檀任務。

一，查清楚楚其泰最喜歡哪家酒坊，哪座青樓，最哪個花魁；二查清楚楚其泰最近都跟誰有過節，什麼樣的過節。

綠檀興的本睡不著，天還沒黑就拿了玉牌推說去給楚姒買糕點便匆匆忙忙出去了，才走春枝便進來回稟，說煙雪姨娘帶著弘哥兒來了。

楚姒面微沉：“告訴姨娘，我子不便利，不想這晦氣傳給了弘哥兒，讓直接去老夫人院兒里吧。”

春枝眼神閃了閃，點頭應是。

煙雪姨娘愣了一下：“大小姐可還說旁的了”

春枝搖頭，但到底是跟在老夫人邊見多識廣的，楚姒的意思一下子便明白了：“弘哥兒如今剛寄養到您名下，說什麼也沒有第一個來拜見大小姐的理兒。弘哥兒剛府，總是要先認祖母和嫡母，然后才是嫡姐。”

煙雪恍然大悟，一心只想著先見見楚姒，問問下一步怎麼走，竟差點忘了這后宅的道道兒了：“我明白了，是我疏忽了，替我多謝大小姐。”說罷便帶著邊一個雕玉琢的孩子趕忙往榮華院去了。

春枝松了口氣，到房里回了話，楚姒看：“今日秦翡之事，你可覺得蹊蹺”

春枝抬眼看著一本正經等著自己說話的楚姒，這才道：“蹊蹺。”

“蹊蹺在何”

“蹊蹺在楚府的眾位小姐竟都如此慌張，特別是二小姐和三小姐。”春枝低著頭。

楚姒心里有了主意，春枝跟著老夫人這麼多年，思維方式定然跟一樣，這般覺得，老夫人十有八九也這麼覺得了，不過楚其泰這人心狠，知道秦翡沒死，定然不會等到再開口說話，老夫人一審問楚秀秀二人。便知幕后黑手是楚其泰。雖恨鐵不鋼，但不會讓如今唯一的嫡孫就這樣折了，要想個辦法給定國公府遞個信才好，最好是讓他們這梁子結死了，又不至于搭上秦翡那條無辜的命。

楚黛兒這邊，木香替解了披風：“四小姐，先歇會兒吧，來人說給您準備了新院子，就挨著大小姐的逐錦閣，待明兒一早咱就搬過去。”

楚黛兒眼神微黯，嘆了口氣：“我倒是無妨的，左右這兒也住習慣了，只是委屈了你，本是跟在二姐姐邊福，卻不想到了我的跟前。”

木香心中微暖：“四小姐溫婉和氣，縱然吃穿差了些，但奴婢本就是個下賤命。倒不在乎這許多。”

“木香姐姐怎麼這般說。”楚黛兒嘆了口氣：“莫說什麼下賤不下賤的，你我同是苦命人，不過是相互扶持罷了。”

木香見楚黛兒這般，態度越發好了些：“奴婢怎能跟四小姐比，您如今已是金枝玉葉，正正經經的嫡了，往后再尋一門好親，嫁一個好夫君，小姐這樣賢惠的子，定然他捧在手心里。”

楚黛兒想起那一抹高大的白影，心跳微快：“木香姐姐莫打趣我了。”

二人說說笑笑，木香不知不覺間竟更加傾向于楚黛兒了。

楚黛兒正在思忖著今日之事，木香驚訝一聲，拿出一塊白玉佩來：“這是”

楚黛兒面微白，這玉佩已經給了楚蓁蓁，應該要出現在秦翡上的，怎麼會在這里當時楚蓁蓁定是尋了一番。沒再秦翡上找出這塊玉來，還以為出了什麼岔子，沒想到竟是早有人拿走了，那秦翡應該也是他救下的吧。如今這算什麼，警告麼

楚黛兒紅抿，呼吸也微微急促起來，他為了大姐姐，在警告自己麼。

“小姐”木香有些擔心，楚黛兒看著手里的白玉，閉眼深吸一口氣：“勞煩姐姐替我準備下，我要去趟榮華院。”

木香頷首，趕忙取了披風來，扶著匆匆往榮華院而去。

此時的榮華院，楚其泰和楚蓁蓁楚秀秀一起跪在地上，楚老夫人直氣得臉鐵青。

“蠢貨，都是蠢貨”老夫人氣得大罵，楚蓁蓁銀牙咬：“祖母。這也不能怪大哥，他只是想替母親出口氣，之前那白氏也太過分”

“說你蠢你還不認”楚老夫人沒好氣道：“若是那秦翡清醒過來，開口說出了你們的名字，你以為定國公那個沒規矩的會放過你們嗎別說你們幾個，就是你爹都要吃虧，定國公跟八皇子好，如今朝中聲譽最旺的就是八皇子”

“云府那事兒以后，八皇子不是被參了好些折子了麼。”楚其泰嘀咕道。

出來夫人氣得恨不得直接把手里的杯子砸他頭上：“再怎麼被參折子，那也是皇家自己的事，云府那老太太當即把庶子推出來做了替罪羊，皇家也沒懲罰八皇子，這事兒就算是安然無恙的揭過去了，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八皇子如今勢頭正旺，你們倒好，直接給我撞了上去”

楚其泰撇不說話，沒多會兒，外頭傳話，煙雪姨娘帶著弘哥兒過來了，老夫人皺皺眉頭：“你們先站起來，坐到一邊，我一會兒再說”這事兒老夫人明顯不想再跟以前一樣簡單揭過，以前再怎麼樣，那只是府里的事兒，如今倒好，惹上了皇家。

不多時，白雪便領了個雕玉琢的娃兒進來，但面容，一直把頭扎在煙雪姨娘的懷里。

“弘哥兒，快見過祖母，見過哥哥姐姐。”煙雪姨娘溫笑道，不得不說哄孩子是把好手，才不過一日弘哥兒便對服服帖帖的。

“一個庶子而已，犯得著到牽著給人看”楚其泰從鼻子里哼出一聲。弘哥兒一聽，往煙雪的懷里又了。

煙雪記住楚姒的話，在老夫人面前萬不可爭著出頭，便忍下了，上前規矩行了禮，弘哥兒也像模像樣的作揖，聲氣的喊了聲祖母。

老夫人一瞧這孩子長得跟楚秉松小時候一個樣，雖說是外室所生，但心里也喜歡的不得了：“弘哥兒近前來，祖母好生看看。”

煙雪微微推了他一把：“去吧。”

“這就是姨娘說的會給弘哥兒吃糖餅的老太太嗎”

弘哥兒年紀小，問出的話天真又可，老夫人是越看越喜歡：“江媽媽，還不拿點心來。”

煙雪眼睛晶亮，弘哥兒上前依偎在老夫人懷里，問一句答一句，乖巧又懂事。

“弘哥兒還要不要別的，祖母這兒什麼都有。什麼寶石翡翠，瑪瑙珍珠，應有盡有。”老夫人拿了糖餅遞給他道。

弘哥兒懂事的搖搖頭：“姨娘說，弘哥兒來就是讓祖母開心的，祖母開心就好了。”

楚其泰又哼了一聲：“馬屁”

“泰兒，去門外等著。”老夫人冷聲道，楚其泰就是這些年被秦雪寵壞了，毫不知收斂子。

“祖母”楚其泰和楚蓁蓁同時開口，老夫人淡淡看了二人一眼，不再多說，讓江媽媽拿了兩塊上等的玉佩、一柄紫檀的折扇、兩塊上等的墨和一斛上等的南珠來，又賞下四五匹的好料子，看得幾人眼睛都熱了，煙雪卻是笑意盈盈，恭敬站在一側，一點也沒有妾氏熬出頭的張揚，這讓老夫人也十分滿意。又賞了一套翡翠頭面。

“弘哥兒離了親娘，好似一點也不曾掛念。”楚蓁蓁笑著跟弘哥兒道，意指弘哥兒不過是個一進富貴家就忘了親娘的忘恩負義之輩，老夫人最不喜忘恩負義之人。

果然，老夫人面沉了些，低頭問弘哥兒：“弘哥兒，你覺得親娘好還是姨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