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最終還是被打了板子,甚至連在府里休養兩天老夫人都不許,直接命人連夜便送去了偏遠的莊子上。
至于楊氏,老夫人不痛不的罵了幾句便揮手讓回去了。
這樣的結果自然在謝嫵的預料之中。
老夫人就這麼兩個兒媳,陳氏素來招厭惡又是個扶不上墻的,是決計不會將候府的中饋到手里,也正是因此,無論發生什麼事,老夫人都不會過度苛責楊氏讓失了面,否則楊氏以后還如何在下人面前立威,如何執掌中饋?
再者,謝崢已然是對楊氏起了疑心,若現在坐實楊氏當真在二房安了自己人,那大房與二房之間的嫌隙只怕會越來越深。
而這是一點是老夫人絕對不愿見到的。
這也是為什麼沒有手李嬤嬤這件事的原因。
“只是,到底是便宜二夫人了。”蕪青在知道前因后果后,有些憾的對謝嫵慨道。
“那倒未必。”謝嫵淺然一笑。
“姑娘這話是怎麼說的?”蕪青一下來了興致。
“你以為老夫人沒往咱們院里放人?”謝嫵看著蕪青,細長的眸波瀲滟。
“姑娘,您是說……”蕪青看著謝嫵,面上仍有些不信。
謝嫵卻只是笑了笑,“這候府看似是二嬸管著,實則有些什麼風吹草都逃不過老夫人的眼睛,否則,你以二嬸為何執掌候府中饋這麼多年還掣肘?”
這次楊氏鬧出這麼大靜,老夫人心里豈能痛快,雖迫于形勢幫著楊氏將此事揭了過去,可心里未必對楊氏沒有埋怨。
“可既然如此,那為何老夫人還要同意世子將人全換了?”蕪青又問道。
“你以為老夫人和二嬸一樣蠢嗎?咱們院里始終是要有人進來的。”謝嫵勾了勾角道。
蕪青點了點頭。
忽地想到,如果二夫人在姑娘心里都算是個蠢人的話,那自家夫人……
“今日我與你說的這些,也是讓你心里有個數,別一不留便讓那邊給設計了。”謝嫵看著蕪青,提醒道。
“奴婢明白。”蕪青鄭重的點了點頭。
“父親那你也遣人給他遞個信。”見蕪青應了,謝嫵又代道。
謝崢這幾日都沒有回府,他剛接任左翊衛,有諸事要忙,不出回來,可他既將事給,現在事有了結果,自然也該知會他一聲。
謝嫵再去榮華院請安的時候,老夫人一改往日對的冷淡,笑著招手讓近前來,“朱嬤嬤總說你長大懂事了,原我還不信,如今瞧著是比以往要端莊穩重些。”
謝嫵抿笑了笑,似害一般低下了頭。
“聽說,你許了那些婆子,要從們家中選出些小丫頭到翠竹院當值?”老夫人又問道。
“是。”謝嫵不卑不的應道。
老夫人贊許的點了點頭,“恩威并施,很好,我家嫵丫頭確實長大了。”
謝嫵赧一笑,朝老夫人福了福,“祖母,到時候能否讓朱嬤嬤空過來幫我調教調教那些小丫頭?”
老夫人眼睛咪了咪,臉上的笑容卻半點也沒有改變,依舊笑得和藹又慈祥,“怎麼忽然想著要讓朱嬤嬤去幫你了?”
“祖母院里的丫鬟都是朱嬤嬤教出來的,個個伶俐又懂分寸,規矩也是一等一的好。”謝嫵笑著道。
老夫人親昵的拂了拂謝嫵額角的頭發,卻沒有接這話。
謝嫵也不急,就這麼微笑的看著。
知道老夫人不會拒絕。
與其再往翠竹院塞人,還不若借朱嬤嬤的手調教幾個‘自己人’。
“既然我家嫵丫頭都這麼說了,那祖母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老夫人笑著拍了拍謝嫵的手,隨后側臉著朱嬤嬤道,“朱嬤嬤,阿嫵的話你聽見了?”
“奴婢聽見了。”朱嬤嬤笑著接過老夫人的話,說完,轉了轉面向謝嫵朝施了半禮,又道,“奴婢多謝姑娘信任。”
老夫人笑了笑,隨即又轉過臉看向楊氏,“針線房那邊的事你可與你大嫂接好了?”
楊氏面上一僵,“大嫂沒來找我,我想著……”
“沒來找你你便不會去找嗎?是個什麼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眼看年節將至,府里上上下下的冬也該置備起來了。”老夫人冷凝著臉對楊氏道。
“是,母親。”楊氏委屈的眼眶都紅了,可也知道自己這幾日被老夫人惱上了,所以,也不敢為自己爭辯,老老實實便應了下來。
罵過楊氏,老夫人又轉臉來說陳氏,道,“你也一樣,別瞧著針線房的事小便不肯用心,若出了岔子,我拿你是問!”
“是,媳婦記住了。”陳氏慌忙站起來,戰戰兢兢的答話道。
看著陳氏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老夫人嫌棄的擰了擰眉,“罷了,今日就不留你們用早飯了,都回去吧。”
老夫人都開口趕人了,眾人自然不好再留,行了禮后便退了出來。
“大嫂,要不去我那用早膳吧。”一出榮華院,楊氏便立刻走到陳氏跟前,親昵的挽著的胳膊道。
“這……不太好吧?”陳氏下意識的想要拒絕。
倒不是討厭楊氏,只是覺得去別人家里用飯有些不好意思,萬一要是二叔回來了……
“有什麼不好的,都是一家人。”楊氏言笑晏晏,忽地,像是猜到了什麼似的,眼珠子一轉,臉上的笑容更多了,“大嫂,你放心吧,年節將至,吏部那邊忙著,不到天黑他是回不來的。再說,母親剛剛不也說讓我與你接針線房的事,一會我便將針線房的婆子喊過來讓你瞧瞧。”
楊氏話說到這個份,陳氏便不好拒絕了,下意識的轉過臉去看謝嫵,想征求的意見。
“二嬸既然這麼說,那咱們便去二嬸那用早膳吧,正好我饞厲嬤嬤做的梅花餅了。”謝嫵微笑的看著楊氏道。
謝嫵笑的輕又澄凈,看著的眼神也同從前一樣親昵又信任,可這一次,楊氏莫名的在這樣的眼神中打了個寒。
厲嬤嬤說的沒錯,謝嫵真的變了!
在汀蘭院用過早膳后,楊氏果然將針線房的婆子喊了過來。
“你們都過來見過世子夫人。”
幾個婆子俱上前來給陳氏見禮。
陳氏應了聲就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只得將臉轉向了楊氏。
見陳氏這般沒用,楊氏心里極其不屑,不過,面上卻是半點也沒出來,依舊笑盈盈的對針線房的那幾個婆子道,“從現在開始,針線房就由世子夫人接手,以后針線房有什麼事你們都去找世子夫人拿主意,記住了嗎?”
幾個婆子互相看了一眼,雖然應了下來,但面上卻一副很不愿的樣子。
陳氏見此,臉上也難免掛不住有些尷尬。
倒是楊氏,一臉輕快地轉過臉來對陳氏道,“好了,現在有大嫂幫著分管針線房,我也可算能個懶了。”
陳氏尷尬的牽了牽角,一臉的不安。
厲嬤嬤不屑的睨了陳氏一眼,隨后側過臉開始打量坐在另一邊的謝嫵。
而此時,謝嫵正著一塊梅花餅逗弄剛剛三歲的四姑娘謝如,眼睛里全是淺淡的笑意,仿若對這邊發生的事一點都沒有知覺似的。
可若若真的無知無覺,那念月又如何事發?翠竹院又怎麼會鬧出這麼大的靜!
明明是養在眼皮子底下的小貓,怎麼突然間就長出這麼尖銳的爪子?還是一直以來,溫順親昵只是披的一張皮,實則里早就變了?
想到這里,厲嬤嬤咪了咪眼睛,心里對謝嫵越發忌憚起來。
而這邊,楊氏又繼續對陳氏嘆道,“大嫂,你常年不在京城不知道,這京城什麼都好,就是價貴,尤其是年關,什麼都漲價,咱們候府又不比其他世代襲爵的勛貴,所以,每年年關就是我最頭疼的時候了,各人往來不說,這府里各采買添加的品就是一大筆開支,咱們候府又比不得那些世代襲爵的勛貴人家,所以,一到年關我就愁的覺都睡不好,就想著能從哪省些銀子出來。可就這,母親那邊還嫌我不夠用心了。”
聽楊氏這麼說,陳氏臉上越發張了。
楊氏也瞥見了陳氏的臉,臉上的笑容越發真摯了,“所以大嫂,這次冬,我可還得求您替我多打算打算,盡量省出些銀子來。”
“我,我盡量……”陳氏訕訕道。
“那我今年可就指著大嫂了。”楊氏笑得越發甜膩了。
被楊氏這麼一說,陳氏越發覺得心里沒底,下意識的,就朝謝嫵看了過去。
楊氏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于是,角又揚了起來,笑著便朝謝嫵喊道,“阿嫵,你若得空,也幫你母親參詳參詳。”
謝嫵瀲滟的眸子朝楊氏這邊了過來,片刻后,角也跟著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早知道二嬸要將這事推給我,那當初我便應該纏著二嬸,讓二嬸多教教我才是。”
“瞧你這話說的,你就是現在想學,二嬸也一樣教你。”楊氏言笑晏晏的道。
謝嫵彎一笑,就勢就接過了楊氏這話,“那我就多問二嬸一句,今年這冬,二嬸預算是多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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