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李掌柜,陳氏帶著謝嫵便去了榮華院。
楊氏收到消息趕到榮華院的時候,謝嫵正在跟老夫人介紹丫鬟手中捧著的布匹,而老夫人素來冷肅的臉上難得帶了點笑意。
“這是錦繡坊新送來的布料嗎?”楊氏一邊給老夫人行了禮,一邊笑著道。
謝嫵笑著與楊氏福了福。
楊氏手翻了翻丫鬟手中的布料,見這布料的花各不相同,可又出奇的致,看來李掌柜還真聽了的話,將箱底的好貨也拿了出來。
“這花樣真好看,大嫂的眼就是好,只是,這些布料怕是要不銀子吧?”楊氏笑咪咪的看著陳氏道。
陳氏笑了笑,聲音很是輕,“李掌柜說這是剛從蜀中那邊剛運過來的妝花緞,雖然價格稍微貴了一些,但我瞧著這花著實別致巧,所以便留了下來。”
聽完陳氏的話,楊氏頗顯為難的看了一眼,“大嫂,這妝花緞好看是好看,若是價格太貴的話就算了,咱們侯府家大業大,都要用銀子,有些東西能節省些便應該節省些,您說呢?”
“二嬸放心,在來之前,我已經核算過這次采買布匹所需的銀子,不多不,剛剛一千兩,正是二嬸你撥給我娘的數。”謝嫵說這話的時候,細長的眉尾微微上挑,角的笑意如水波一般漾開來。
楊氏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下意識的朝老夫人那看了一眼,果見老夫人神冷了下來,忙扯著角解釋道,“今年莊子那邊收不好,府里又新添了這麼多人……我也是想著能省一些是一些,再說,我不也替大嫂出了主意,否則,大嫂又怎麼知道庫房里還放著那麼多的布料,我也是計算過的,你瞧,這銀子不剛好麼。”
“二嬸說的是,我娘確實應該好好激二嬸。”謝嫵角的笑容越發、漂亮了。
“好了。”老夫人忽地出聲打斷了兩人的話,然后,轉過臉淡漠的對著陳氏道,“既然料子都選好了,那便送去針繡房吧。”
“是。”陳氏忙應了下來。
楊氏稍稍吐了一口氣。
雖然老夫人的臉依舊不是很好看,但剛剛說的那些話卻是向著的。
但老夫人隨之而來的話卻讓徹底變了臉。
“以后針線房的事你就多費些心思,若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來問我。”老夫人看著陳氏,語氣是難得一見的溫和,說罷,還不忘往楊氏那瞟一眼。
楊氏恨得牙都差點咬碎了,可偏老夫人在旁邊看著,半點也不敢出來,只得強忍著滿心的憋屈和怨憤,在角拼命的出一抹得溫的笑意來。
“是,媳婦一定盡心盡力。”對于老夫人突如其來的溫和,陳氏顯得有些寵若驚。
眼見楊氏都要掛不住臉上的笑意,老夫人終于揮手不耐的將們全打發了出去。
待人都離開后,老夫人臉便徹底沉了下來。
恰好此時朱嬤嬤走了進來。
“新送進來的那些小丫頭都調教的怎麼樣了?”老夫人漫不經心的問道。
“回老夫人的話,這些丫頭都是機靈的,奴婢想著再調教幾日便領們去見見大姑娘。”朱嬤嬤垂首恭敬的答道。
老夫人點了點頭,“讓嫵姐兒看看也好,畢竟這些丫鬟大多是要送進院里的。”
“老夫人說的是,大姑娘是個穩妥的,這些丫鬟最終要怎麼安排,還是要聽聽的意見。”朱嬤嬤繼續答道。
提到這個,老夫人眸子忽地一閃,看著朱嬤嬤揚聲便道,“如今翠竹院是誰在管事?”
“院里一些瑣碎的小事一般都是世子夫人邊的蕪青出面,但奴婢瞧著蕪青時常去大姑娘屋里……”朱嬤嬤答道。
聽了朱嬤嬤這話,老夫人臉一時間復雜極了。
原來,還真是謝嫵啊……
“老夫人?”見老夫人神有些不對,朱嬤嬤忙輕輕喊了一聲。
“看來,以前我還真是忽略了嫵姐兒……”老夫人看著朱嬤嬤,語氣帶著幾分慨。
朱嬤嬤有些詫異,看向老夫人道,“老夫人為何這般說?”
老夫人側眸往翡翠那掃了一眼,翡翠立時會意過來,忙將手中的冊子遞了過來。
“打開瞧瞧吧。”老夫人抬了抬眼皮道。
朱嬤嬤依言接過冊子,仔細的瞧了好一會,然后合上冊子微笑的看著老夫人道,“這是冊子上記的可是府里這次采買布料所支出的銀兩?”
老夫人點了點頭,隨后,睇了朱嬤嬤一眼,似笑非笑的對道,“你就沒瞧出些什麼?”
朱嬤嬤聽了老夫人這話,又打開冊子瞧了一眼,片刻后,重新合上冊子朝老夫人搖了搖頭,“這冊子上支出的銀兩一筆筆都記得詳細的,奴婢實在沒瞧出有什麼不對?”
“呵!”老夫冷笑一聲,“你瞧瞧冊子上那妝花緞記得的是多錢一匹!”
聽老夫人這般說,朱嬤嬤忙又翻了翻,“二十兩一匹。”
“那你可記得去年采買的錦緞是多錢一匹?”老夫人又道。
朱嬤嬤怔了一下,片刻后,笑著朝老夫人看了過去,聲道,“老夫人恕罪,奴婢許是年紀大了,這一時間竟想不起來去年采買的錦緞是多錢……”
“行了,你就別再裝糊涂了。”老夫人不耐的瞪了朱嬤嬤一眼道。
朱嬤嬤咧一笑,“在老夫人面前,奴婢哪敢裝糊涂呀!”
老夫人又冷哼了一聲,不過臉卻是好了許多。
既將中饋給了楊氏,有些事,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水至清則無魚。只是沒想到謝嫵也猜到了這其中的貓膩,還迅速手,在楊氏還沒反應過來便將錦緞的價格了回去。
楊氏一會要是知道錦繡坊與謝嫵重新定了價,怕是不得又要砸碎幾個杯盞。
想到這里,老夫人對楊氏又添了幾分不喜。
原先瞧著還算是個機靈的,可如今瞧著,卻連謝嫵也及不上,到底是看走眼了。
老夫人料想的確實不錯,在知道李掌柜與謝嫵重新定了價格后,將一套汝窯的白瓷茶盞全砸了個碎,甚至將怒氣遷到替出主意的厲嬤嬤上。
“都怪嬤嬤你非要克扣陳氏的銀兩,現在好了,沒坑著陳氏反倒把我自己給坑進去了!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一想到以后再不能借著采買布料的名頭取銀子,楊氏就覺得心里一陣陣的痛。
厲嬤嬤此時臉也不大好,“這次是奴婢失算了,平日里瞧著大姑娘一副驕縱任的模樣,沒想到里卻厲害這樣。”
楊氏的遷怒雖讓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心里更多的是對謝嫵的忌憚。
“那現在該怎麼辦?”楊氏不想聽厲嬤嬤這些廢話。
順風順水了這麼些年,怎麼能允許自己栽在一個小孩手里,尤其這個人還是自己一手帶大的!
厲嬤嬤用力抿著,臉更是沉的幾滴出水來,低頭思索良久,最后才從牙里蹦出了一句話,“夫人不覺得大姑娘近來聰明的過份了麼?”
楊氏擰眉看著,眼中余怒未消。
厲嬤嬤角一勾,眸中涌著一奇異的芒,“奴婢聽說,有些邪祟會附在人上……”
楊氏眸子猛地一亮,滿心的憋屈和憤怒一瞬間去的干干凈凈,激的連聲音都有一些抖,“嬤嬤說的沒錯,阿嫵近來確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看來,是要請大師來府中好好瞧瞧。”
“夫人不急,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厲嬤嬤咬著牙冷聲道。
務必一擊即中!
謝嫵也有些意外,楊氏吃了這麼大個悶虧,依的子怎麼也不該這麼善罷甘休才是,可這都幾天了,汀蘭院那邊卻一點靜也沒有。
茶盞中的茶葉浮浮沉沉,謝嫵瀲滟的眸子在蒸騰的水汽中若若現。
“覓月,汀蘭院那邊可有與你相的丫鬟?”謝嫵忽地出聲道。
覓月一怔,下意識的朝謝嫵看過去,卻見眸底一片澄靜,松了口氣的同時不免又多了幾分慚愧,“二夫人院里的丫鬟素來與念月往來多一些,不過,奴婢與外院灑掃的小桃還算稔。”
“那你尋著機會與親近親近,趁機也打聽下汀蘭院那邊有什麼靜。”謝嫵蹙眉道。
聽說,但凡海上有風暴要來臨時,海面總會格外的平靜。
不過,不管楊氏在底下謀劃著什麼,都不會讓如意的。
“是。”見謝嫵神鄭重,覓月便斂容應了下來。
謝嫵點了點頭。
“對了,姑娘,我哥哥讓我告訴姑娘,貴安已經上鉤了,而且已經求了我哥哥數次,想打聽我哥哥手中的斗是從何買的?”覓月忽地開口道。
“哦,這麼快?”謝嫵頗有意外。
“姑娘,接下來咱們要怎麼做?”覓月神也輕快了些。
“既然他想要知道,那告訴他就是。”謝嫵挑眉笑著道。
覓月眉心一下擰了起來,有些不解的看向謝嫵,“姑娘,若貴安知道,那咱們的計劃……”
“你以為他去了那還能找到人?”謝嫵含笑著覓月道。
覓月一下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