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
竟然又是斗。
老夫人氣得臉都的青了,其他人的臉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可梅生卻像是沒察覺似的,依舊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事是這樣子的,前陣子貴安不知從哪買了一只斗,并將那只斗說的神乎其乎的,后來還將那只斗送給了大公子……然后,有一天他忽然來找小的,問了小的一堆莫名其妙的話,還問我賣我斗的那個賈老頭去哪了?能不能找到?小的當時真的一頭霧水,什麼賈老頭啊?小的本就沒聽過這人,小的前陣子是買過一只斗,可小的那斗明明是在青巷大胡子張那里買的!小的實在不明白貴安為什麼這麼說,后來爭執了一會,大公子就出來把貴安喊走了……”
“然后了?”謝旭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謝峰瞟了謝旭一眼,可是,卻什麼也沒說。
“然后貴安又來找了小的好幾次,非著小的承認他送給大公子那只斗是我買的……二公子,天地良心,小的月例才一兩銀子,聽說他買來獻給大公子的那只斗價值五百兩銀子!小的就是不吃不喝一輩子也攢不出這麼多銀子!所以,那只斗怎麼可能是小的買的!”
“小的一開始不明白為什麼貴安非得胡攪蠻纏說那斗是小的買的,直到前兩日您突然回來和小的說,鎮南王世子到和人炫耀說他和人斗,不僅贏了一塊玉佩還贏了整整一千兩銀子,還說那位公子不耿直,輸了還將氣撒到大公子上,小的這才知道,原來貴安獻給大公子的那只斗又被大公子轉手送了出去,正好是輸給鎮南王世子的那位公子!二公子,小的真的冤枉啊!分明是貴安見自己闖了禍,便將想這禍事推到我頭上!”梅生著背脊,一臉憤憤不平的道。
“梅生,你說這麼多也不過只解釋了你為什麼不肯跟貴安回來,可二夫人之所以連夜人請你下山問話,是因為你誆騙了大公子的銀子!”謝嫵淡笑著接過梅生的話道。
梅生怔了一下,隨即梗得脖子都青了,“大姑娘,小的冤枉!別說小的連大公子的面就借不到,就算見到了,小的也沒膽子敢去騙大公子的銀子!而且,小的不過是二公子跟前的一個小廝,即便真的想從大公子手里騙銀子,大公子那麼聰明,能上小的的當?”
“那也有可能你是借了我,亦或是旭哥兒的名頭?”謝嫵又問道,說罷,還不忘勾著角若有似的往楊氏上掃了一眼。
楊氏口一滯,立時便覺得憋悶的不行!
本想發作,可謝嫵卻輕飄飄的又開口,不過,這次問的卻不是梅生,而是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謝時,“時哥兒,梅生可是借的我,或者是旭哥兒的名頭才讓你借的銀子?”
謝時剛想說是,可當他看著謝嫵那雙波瀲滟的眼睛,他的右眼忽然猛地了一下,心里也跟著生出一莫名的不安,就好像,好像前面有一個陷井正在等著他踏進去。
“不,不是……”
“不是?”謝嫵瀲滟的眸子微微斂了下來。
謝時心里警惕聲大聲,他忙用力的搖了搖頭,“不是。”
“既不是借了我和阿旭的名頭,那我倒是好奇,梅生究竟是如何從你手上騙到銀子的?”謝嫵眸一,角又彎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這話一落音,屋里數道目齊刷刷的全都凝在了謝時上。
謝時右眼皮忍不住又重重的了兩下。
是啊,如果不是借謝嫵和謝旭的名頭,那梅生是怎麼從他手里誆到錢的?他又不是傻子,一個下人如何能從他手里騙到那麼大一筆銀子!
想到這里,謝時忍不住埋怨的看了一眼楊氏。
要不是好端端的,非要扯什麼梅生誆騙他銀子的鬼話,這話,但凡是長點心眼的人都知道假的不行,偏還能面不改的扯出來!
“時哥兒,你怎麼不說話?”見謝時抿不語,謝嫵忍不住又彎問他道。
謝時臉一下沉了下來,心中對楊氏的埋怨忍不住又多了幾分。
要不是自作聰明,他也不至于被謝嫵到這個份上!
此時,楊氏自己心里也悔的腸子都青了!
實在是謝時被打又要因斗被史七訛銀子的事讓太震驚了,偏貴安又一口咬定說是謝嫵故意指使梅生設計陷害的阿時,氣怒攻心便想將梅生抓回來審問,哪想到人沒抓到,還在嵩山書院鬧出那麼大靜,甚至驚了書院的夫子以至夫子竟讓阿時回府反省。
鬧出這麼大的靜,不僅是老夫人還是老爺都不可能瞞的住,可又不敢讓他們知道,阿時之所以在書院里弄出靜歸究底是因為斗的事……
老爺和老夫人素來對阿時寄以厚,雖默許他與史七來往,可也時時敲打警告讓他絕對不要斗,若是讓他知道他不僅了斗,甚至還因為斗得罪了史七,甚至被史七索要五千兩銀子,那后果……
這一重重顧慮、不安、擔憂在楊氏心里不停不停的堆積,除了將事全推到謝嫵和謝旭頭上,實在找不到別的更好的法子,可謝嫵實在太冷靜、太聰明了,幾句話就自己方寸大,最后不知怎地就說出這麼一句話……
好在,已經安排貴安去找人了,估麼著,這個時辰,貴安也該回來了。
想到這里,楊氏心下安定了不。
既然謝嫵已經將到了這個份上,那也就無需顧慮什麼了。
楊氏深吸一口氣,而后,直了背脊,手朝謝嫵一指,大聲道,“嫵姐兒,你就別裝了!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你知道阿時跟史七公子好,你知道史七公子喜歡斗,所以,你才指使梅生買下那只斗,你讓他在貴安面前將那只說的神乎奇乎,說的貴安了心,然后再借貴安的手將那只送到時哥兒手里,你知道,時哥兒一定會將那只斗送給史七公子,到時候,你再使人點手腳,這樣,時哥兒就徹底得罪的史七公子!”
“二弟妹,好端端的,你怎麼扯上阿嫵了?”一直沒有說話的陳氏終于忍不住怯怯出聲了。
“大嫂,你才跟嫵姐兒相了幾日,你了解嗎?”楊氏冷笑著反駁陳氏道。
陳氏張了張,雖然心里不服,卻一時間找不到話來辯駁楊氏。
而這時,謝嫵終于忍不住出聲了,“二嬸,你還真是……”
“我怎麼了?我只是看穿了你的真面目!嫵姐兒,我教養了你十幾年,可我沒想到你心腸會這麼狠!這麼毒!”
謝嫵垂眸苦笑了一下,“二嬸,就像你說的,你教養了我十幾年,可為什麼每次只要一有不好的事,你總想著往我上推?”
“我什麼時候……”楊氏聲音才剛揚了起來,謝峰卻忽地掩咳嗽了一聲。
這一聲咳嗽讓楊氏一下醒過神來,這才注意到謝崢抿的角,以及眸底那忍而克制的怒火。
楊氏眼角抑制不住狠狠的了兩下,慌間,忙將周的鋒芒斂了起來,隨后用力的出了眼淚,換上一副很是委屈難的表,“嫵姐兒,你說話要有良心,你三歲就被抱到了我院里,對你,我事事親力親為,半點不敢懈怠,但凡是媛姐兒有的我就不會了你那一份,可你卻總覺得我偏心,上次的事,我都跟你解釋是誤會,是我誤聽了玉蓮的話,可你不信,你心里嫉恨我!可你嫉恨我你對付我呀,為何要爭對阿時了?誠然阿時不是親弟弟,可他也是跟你一同長大的堂弟呀!你們可都是謝啊!”
楊氏越說越覺得委屈,最后竟然捂著臉嗚咽著哭泣起來。
“行了!有話就好好說,當著小輩的面,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最后還是老夫人看不下去,皺眉呵斥住了楊氏,不過,雖呵斥住了楊氏,可心里到底還是對謝嫵起了些許疑心。
上次的事,謝嫵揭過的實在太輕巧了。
會不會真是心里暗恨楊氏,所以才會設計這麼一出?
想到謝嫵的手段和心機,老夫人覺得,這事若說是謝嫵設計的也不是不可能?
“二嬸,你是不是當所有的人都是傻子?別說我不知道斗的事,就算按你說的,斗是我讓梅生故意買來陷害時哥兒的,可我又如何能肯定貴安會上當買下這只?難道僅憑梅生將這只吹得天花綴,貴安又不是個傻的,僅憑幾句話就肯買下這只,甚至還將送給時哥兒?就算貴安傻了,時哥兒也不能傻吧?就這麼將這只送去史七公子那了?”謝嫵看著楊氏嗤笑道。
“自然是因為你們讓貴安看到那只兇狠善斗!貴安說,那只斗百戰百勝從未輸過,替梅生贏了不銀子,他正是看中這一點,才起了買下它的心思!”楊氏不服氣的反駁道。
聽了楊氏的話,謝嫵忍不住皺眉道,“二嬸,你這話豈不自相矛盾?既然那只斗百戰百勝,怎麼偏到了史七公子那就輸了?”
“那,那自然是你們使了什麼不為人知的手段!”
謝嫵皺眉看著楊氏,好一會,才忍不住搖了搖頭,“加之罪,何患無刺!二嬸這樣胡攪蠻纏,任是誰被你一說都變了有罪!”
“誰胡攪蠻纏了!我……”
“夠了!二弟妹!你是不是當我是死的!”終于,謝崢再也抑制不住滿腔的怒火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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