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雪走后,覓月又重新沏了壺新茶端了上來。
“奴婢瞧著,剛剛表小姐似有話要跟姑娘說,可姑娘為何……”覓月一邊替謝嫵倒茶一邊小聲問道。
“說什麼,說那張帖子?能知道的事,難道我還能不知?”謝嫵挑眉,看著覓月反問道。
“姑娘的意思是……表小姐明面上是來給您報信,實則是來您這探聽消息的?”覓月一下就反應了過來,不過,心里仍舊還有些打鼓,不太敢相信自己的推測。
不想,謝嫵卻是很肯定的給了一個微笑。
覓月眉心一下就擰了起來,“這位表小姐還真是……”
“有什麼好奇怪的!初來乍到,連侯府的人際關系都沒有理清楚,更別說京城。這次遞來的帖子,祖母這般鄭重甚至刻意避開,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帖子定然不同尋常,一個對京城兩眼黑,卻又想著在京城攀高枝的人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機會?當然要借機探聽探聽消息。”謝嫵笑著道。
如果沒記錯,老夫人接的這個帖子定然是鎮南王府遞來的。
記得,父親回京城那一年年底,鎮南王妃忽然帶著郡主回京了,表面上打著是為世子相看世子妃,實則是特意上京找皇帝哭窮,順便要一要戶部拖欠的軍餉。
看來,戶部尚書這個年怕是注定過不好了。
謝嫵彎了彎角,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還是姑娘謹慎。不過,也不知老夫人那邊對表小姐是個什麼樣的打算?”覓月皺著眉又道。
這位表小姐心眼如此之多,要是知道了老夫人的打算,姑娘也能提早有個應對。
“放心吧,要不了多久,祖母那邊就會有答案了。”謝嫵笑道。
謝時以為史七收了那五千兩銀子便能既往不咎?
那可得好好給他上一課,告訴他,他想多了。
見謝嫵一副心里有數的樣子,覓月也就放心了,瞧了眼天,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時辰,然后又彎腰對謝嫵道,“姑娘,老夫人那邊說酉時在榮華院花廳用晚膳,奴婢瞧著時辰也差不多了,咱們是不是收拾收拾先去過去找夫人?”
謝嫵往椅背上靠了靠,輕一笑,道,“再等等吧,羨月不是還沒回來?”
“羨月?”覓月有些驚訝的朝謝嫵看了過去。
謝嫵淺然一笑,手端起茶盞慢悠悠的喝了起來。
覓月微微蹙了蹙眉,心里雖然有些不解,可見謝嫵沒有要說話的樣子,便也就沒有開口問。
好在,羨月很快便蹦跳著回來了。
“姑娘。”
“回來了。”謝嫵擱了茶杯,朝羨月嫣然一笑。
覓月抬眸忍不住又看了謝嫵一眼。
在羨月面前,姑娘的笑容似乎總格外多些。
“嗯。”羨月用力的點了點頭,而后,又咧著喊了覓月一聲,“覓月姐姐。”
覓月朝淡淡的笑了笑。
羨月回了一個大大的笑臉,然后才走到謝嫵邊開始吧嗒吧嗒的說了起來,“姑娘,晴兒說表小姐邊那個丫鬟可嚴了,只說家姑娘是被家里婚,然后迫不得已才來侯府投奔咱們老夫人。”
晴兒?
覓月眉心了,而后很是詫異的朝羨月看了過去。
晴兒可是老夫人院里的人,雖說不是屋里伺候的,可卻是老夫人廚房里一個管事嬤嬤的侄!羨月什麼時候和搭上線了!
謝嫵卻是一笑,“無妨,我本也沒指能真的打聽出什麼。”
整個侯府,除了江映雪自己,怕是只有最清楚的來此的目的還藏的了吧!
之所以讓羨月接近晴兒,一來是想替陳氏在榮華院里多放一雙眼睛,即便現在用不上,可將來總有用得上的時候,二來卻是想看看羨月的本事,邊的大丫鬟可以純良可以天真,可卻不能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子,好在,羨月沒有讓失。
“不過姑娘,您知道我回來的路上到誰了嗎?”羨月眨了眨眼睛,一臉神的看著謝嫵道。
謝嫵淺然一笑,細長的眉尖也跟著微挑了一下,道,“你遇著表姨母了?”
“姑娘怎麼知道!”羨月驚訝的瞪著眼睛道。
謝嫵彎一笑,隨后低頭抿了一口茶水。
“姑娘,奴婢遇見的可不止表小姐哦!還有咱們世子和二老爺了?當時奴婢瞧著他們好似在花園說話,二老爺還很高興的樣子。”羨月眨著眼睛得意的道。
“哦,是嗎?”謝嫵笑著又抿了一口茶水。
“可不,二老爺還說表小姐長得跟天仙似的,還留表小姐在咱們府上多住一段時間了。”羨月笑著又道。
“這你都能聽見?”覓月不敢置信的朝羨月了過去。
羨月不好意思的了頭,道,“那倒沒有……奴婢這板哪敢湊得太近,是碎玉,碎玉聽見的。”
“碎玉?”覓月眉心一下擰了起來。
就連謝嫵也不自覺擱了茶杯。
將碎玉安排在外院做了一個使丫鬟,冷眼瞧了這麼久,可卻只是默默的干著管事嬤嬤分給自己的活,別的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就連羅嬤嬤都說這丫頭本份,可沒想到竟這麼快搭上了羨月。
真不愧是陸湛手下的人!
“可不,我發現碎玉那丫頭雖然不說話,但人很仗義!”羨月仰著下,略顯驕傲的道。
謝嫵看著羨月,忽地彎了彎角。
若是羨月知道碎玉是殺不人眨眼的暗衛,不知道還能不能驕傲的說出這番話!不過,碎玉既然了,那必然是陸湛那邊有了什麼靜,也不知道這廝暗地里又在策劃什麼?
武安侯府能讓陸湛這般大費周張的,怕也就只有爹……
難道陸湛想利用爹?
想到這,謝嫵右眼皮猛地跳了兩下。
“姑娘,時辰差不多了。”覓月忍不住再次小聲提醒謝嫵道。
這次,謝嫵沒有再推,扶著覓月的手站了起來,不過,眼睛卻依舊看著羨月,道,“一會你去跟碎玉說聲,讓晚膳后過來找我,我有事要跟說。”說罷,也不管羨月一臉的好奇,直接抬腳便走了出去。
還未到榮華院,遠遠的,謝嫵就看到榮華院門前掛著的那兩盞大紅燈籠,淡黃的暈沖淡了籠過來的黑暗,為這冰冷的寒夜添了不的暖意。
花廳早已布置好了。
“大伯母,大姐姐。”陳氏和謝嫵一進來,謝媛領著二房的公子姑娘起行禮道。
“大表嫂。”江映雪也起跟陳氏見了過禮。
陳氏溫的朝江映雪笑了笑,道,“都坐吧。”說罷,目環視了一圈,發現楊氏不在,于是忙又看著謝媛又道,“媛姐兒,怎麼沒見你母親?”
謝嫵角微不可覺的溢出幾分笑意。
謝媛眸底也飛快的劃過一惱怒,可礙于陳氏長輩的份,到底還是將口的那悶氣給了回去,“回大伯母的話,我母親不適。”
最后那兩個字謝媛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陳氏本想再關心楊氏幾句,可當看到謝媛咬著的下,又想起那日楊氏咄咄人滿臉猙獰的誣陷阿嫵的模樣,心里生出的那點憐憫和同一下便消散了大半。
略略朝謝媛點了點頭,然后便轉坐了下來。
謝嫵隨其后也坐了下來,不過,眸中顯然比進來時多了幾分清亮的笑意。
“大姐姐,旭哥兒了?他還在書院沒有回來麼?”見不得謝嫵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謝媛忽地開口道。
謝嫵挑了挑眉,“怎麼,二妹妹找旭哥兒有事?”
謝媛也跟著燦然一笑,“我只是想,祖母難得在府里設了家宴,就連如姐兒也來了,旭哥兒不來好像有些辜負了祖母的心意。”
“怎麼會?二嬸不也沒來麼?”謝嫵細長的眉尖微微一挑,似笑非笑看著謝媛回道。
謝媛口一滯,著帕子的手不自覺便了起來,“我娘是病了來不了,而且,我娘是因何而‘病’,大姐姐心里最是清楚不過!”
“我倒是聽大夫說,二嬸是心氣郁結,虛火旺盛導致虛,需要臥床修養一段時間。”謝嫵淡笑著答道。
“你!”謝媛最被還是沒能穩住,被謝嫵氣得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謝嫵卻仿若沒瞧見似的,嫣然一笑,將目移到在一旁默默看戲的三姑娘謝嫻上,“嫻姐兒,你說了?”
謝媛犀利的眼神一下掃了過來。
謝嫻懵了。
好端端的看著戲,怎麼這火一下就燒到了上,正斟酌著自己該怎麼回答時,謝時卻開口替解了圍。
“二姐姐,別說了,一會祖母和父親他們便該過來了。”
謝媛卻狠狠的剜了謝時一眼,而后,轉過頭繼續對謝嫵道,“大伯也真是,咱們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他卻非不讓旭哥兒回來,大姐姐也不勸勸大伯,這讀書也是看天份的,若是沒天份,再怎麼迫也是沒用的!”
“二妹妹說的對,讀書確實要一些天份,可卻不能只看天份,豈不知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這世上便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有些人即便在讀書上有些天份,可他若對不起這份天份也是白瞎!”謝嫵挑眉揚聲道。
謝媛臉一白,剛想開口反駁,屋外卻忽地響起一道響亮的聲音!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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