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湛他圖謀不軌!
這話如同陣陣驚雷,每一字都重重擊在了正宣帝的心口之上。
“父皇,夏鈺,夏鈺也是他們一伙的!”似怕正宣帝不信似的,端王梗著脖子忙又喊了一句道。
剎那間,紫宸殿一片沉寂。
陸湛含笑著端王,俊逸的臉上不見毫慌張,就好像……
就好像這一切原本便在他預料之中似的。
“阿湛。”良久的沉默后,正宣帝終于開口了。
比起先前喚‘阿湛’時的激,這會,他聲音冰冷得有些滲人。
先前他太驚惶了,所以才忽視了許多異常。就像端王說的,陸湛每一步棋都走得太準了,若不是他早便詳知了端王的每一個舉,他不相信他會這般算無策!
“外祖父。”陸湛轉含笑喚了一聲正宣帝。
看著陸湛淡然淺笑的模樣,正宣帝渾濁著眸子閃了又閃,他沉了許久,最終還是啞著聲音問道,“阿湛,你四舅舅說的是真的麼?”
“外祖父指的是什麼?”陸湛挑眉笑著問道。
看著陸湛挑眉輕笑的樣子,正宣帝眉心一下擰了起來,他張正要說話,卻聽陸湛的聲音忽地又響了起來。
“哦,我想起來了!是,四舅舅說得沒錯,我確實早便知道了他給您下蠱以及毒害皇太孫一事,甚至,就連他以迷、藥陷害三舅舅玷污李側妃的事我也知道!這麼說,外祖父您滿意麼?”陸湛微笑著正宣帝道。
二十年了,他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你既已早知道,為何不同朕說!”正宣帝顯然沒想到陸湛會承認得這麼爽快,雖然心里早有了答案,可當他真聽到陸湛承認的那一刻,他心里還是涌出一難以言喻的震驚和憤怒。
若他能早些告訴他端王的圖謀,那事本不會發展到這一步!
一想到如今的局面,正宣帝只覺得的蠱蟲似乎又蘇醒了過來,那噬心的疼痛疼得他幾發狂。
“那您覺得我為何不說呢?”陸湛笑著反問道。
這話一出,正宣帝一下沉默了。
父皇,我們都中計了!陸湛他圖謀不軌啊!
先前端王說的話再度在他耳畔響了起來,正宣帝眼神閃爍了兩下,他沉著臉將屋里的人全都打量了一遍,也就是在這時,他才后知后覺的發現不管是太子還是端王,甚至是自己,他們都是陸湛棋盤上的棋!
陸湛本不是來救他的!
“陸湛,你兜了這麼大個圈子,費了這麼多心思究竟想要圖謀什麼!”就在正宣帝沉間,被夏鈺按在地上的端王終于忍不住再次喊了起來。
先前他還以為他偏向肖遠那邊,可現在看來,不管是他還是肖遠,他們都是他手中的棋子!
現在想想,他之所以會和肖遠不死不休全因為他從荊州帶來的那一封信!
原來這一切全是他在中間生意推波助瀾!
他和肖遠都被他利用了!
隨著端王這話一出,陸湛臉上的笑意終于了下去,他冷笑一聲,隨即目銳利地向正宣帝道,“圖一個公道!”
公道?
正宣帝忍不住嗤笑一聲。
他何曾欠他公道!
這些年,他寵著他護著他,待他比自己的親孫兒還親,他竟然找他要公道!
“外祖父,誠王府的這把大火沒能讓你想起什麼來嗎?”陸湛勾冷笑地盯著正宣帝道。
正宣帝眉心一擰,“你,你是,你是為了……”
“是,我是為了二十年前死在您手里的那些人來的!”陸湛沉聲直接打斷正宣帝的話道。
“你,你放肆!你有什麼資格為那些人討公道,你姓陸,你跟那些人有什麼干系!陸晏,他這麼胡來你就由著他麼!”正宣帝瞪大著眼睛氣不擇言道。
就在剛剛,他還以為陸湛和定國公府下了這樣大一盤棋是想推誠王上位,否則,陸湛何必大費周章讓謝崢將誠王救出來,可沒想到……
可沒想到他竟然是為了二十年前的那些舊事來的!
“他沒有資格,那我呢?”就在此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忽地響了起來。
正宣帝一怔,他下意識地瞇著眼睛朝門口看了過去。
或許是因為逆的緣故,正宣帝有些看不清來人是誰,可那形,那態像極是他記憶中的那個人!
“阿曦……”正宣帝下意識地喊了一聲。
可隨著來人走近,那人的臉龐漸漸清晰,正宣帝眼中的迷茫一下消散了下去。
不是阿曦。
即便形、態、甚至相貌都有些像,但不是阿曦。
“我可有這個資格?”寧安公走到正宣帝面前,居高臨下地冷睨著他道。
這話一出,正宣帝臉瞬間難看到了極點,先前的心里泛起的那點漣漪一下散得干干凈凈,他戾地盯著寧安公主道,“是你教唆阿湛這麼做的?”
他早便該想到的!
與二十年前有關的人就只剩下一個了!
可他不明白,事都已經過去二十年了,為什麼還揪著不放,甚至還教唆自己的兒子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還有定國公府!
他們怎麼能由著這母子倆胡來!
“阿湛用不著我教唆,為自己的親人鳴冤是他應該做的事!”寧安公主冷聲道。
“親人?什麼親人!他姓陸!陸晏,他們母子如此犯上忤逆你也不管麼!”正宣帝怒不可遏地瞪向陸晏道。
“陛下想讓微臣如何管?”
“陸晏!”
“事實上,微臣也想請陛下給定國公府一個公道了。”陸晏抬眸不以為意看著正宣帝道。
“你,你們……”正宣帝指著眾人,怨毒的目一寸一寸掃過眾人,可是,滿屋子的人沒有一人退卻。
這一刻,正宣帝終于覺到了徹骨的寒涼和絕。
哪怕剛剛端王宮他都沒有這種覺,因為那時尚有陸湛在他邊,可現在……
陸湛,寧安,陸晏,陸深,蕭慕北,夏鈺……
他們全是一伙的!
他們都在他!
“若朕不答應,你們當如何?殺了朕麼!”正宣帝氣急敗壞地朝眾人吼道。
可不想,他聲音才剛一落,那廂,寧安公主怨憎的聲音跟著就響了起來,“你以為我不敢麼!”
“你,你……你這個逆!”
“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你本不配為人夫,為人父!”
“閉!”
“被我說中你惱怒了麼?”
“閉!閉!你給朕閉!”正宣帝終于忍不住扯著嗓子嚎了起來。
看著正宣帝如此氣急敗壞的模樣,寧安公主只覺得心里暢爽無比,正要再繼續諷刺幾句時,陸湛卻忽地手扶上了的胳膊。
“母親。”陸湛輕輕喚了一聲。
雖然巫醫暫時控制住了正宣帝的蠱毒,但如此激怒之下,萬一蠱蟲失控,那他們就得不償失了。
看著陸湛那雙澄靜又堅定的眸子,寧安公主深吸一口氣,終于將到了邊的話重新咽了回去。
見寧安公主不再說話,陸湛這才松開手抬腳朝正宣帝站了兩步,他看著他道,“外祖父,您后悔嗎?”
“朕……朕為什麼要后悔!”
“即便被刺殺,被宮,被下蠱,您還是不后悔?您曾經有過一個賢明寬容朝臣擁護的長子,可就因為你的猜疑忌憚,他死在牢獄之中,午夜夢回,您就沒有夢到過他麼?”
“夠了!你別說了!”
“還有林皇后……是您的結發妻子,陪著你從一個寂寂無名的皇子走到如今的萬人之尊,可你回報了什麼?你回報了一場大火!”
“你給朕閉!朕不想聽這些!朕不想聽這些!”
“還有鎮國公,他是你的岳父,更是你的伯樂,是他傾盡全力扶植你登上九五至尊之位,可你才將將坐穩江山,轉頭便洗了整個鎮國公府!”
“陸湛!你給朕閉!”
深埋二十年的傷疤被人揭開,正宣帝只覺得心口無一不痛,無一不在流,他一雙眼睛被沁得通紅,似乎下一秒就要暴起撲向陸湛。
為什麼!
為什麼他們要揪著這個事不放!
明明那件事已經過去二十年了啊!
“阿湛,你是朕的親外孫,朕這些年疼你、信你、護你,你怎麼能為了那些毫不相干的人迫朕!”正宣帝怨怒地瞪著陸湛一字一句道。
可不想,陸湛聽了他這話后卻苦地牽了一下角,他哽咽著聲音道,“怎會是不相干的人……他們明明都是我的骨至親啊!”
“什麼骨親,他們算你哪門子的骨親!”
“怎麼能不算,我骨子里流的可是他們的啊……”陸湛紅著眼眶看著正宣帝道。
“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正宣帝用力地著發疼的額角,他被陸湛這話說得越來越糊涂了。
“他沒有胡說,因為他本就不姓陸!他姓肖!姓肖你明白嗎?他是皇兄的兒子!”寧安公主終于忍不住朝著宣帝大聲喊道。
這句話已經憋在心里二十年了!
“胡,胡說!那個孩子不是已經死了麼?寧安,你,你瘋魔了麼?”正宣帝用力地著額角,只覺得額頭越來越疼,越來越疼。
“哈是啊,那個孩子已經死了,我的兒子死了!被你害死的!哈哈哈……”寧安公主忽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的眼淚就大滴大滴的砸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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