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裏靜得能清晰地聽見車軲轆碾過石子的每一道細碎的聲響,籠子裏的相思鳥依偎在一起,被籠罩在影之中,連一啼鳴聲都沒有。
顧伯爺的神有些複雜。
說沉不算沉,像惱怒又有所不同。就算顧雲聽自詡心思玲瓏勝過常人,也不能完全看他的用意。
「可是案子出了什麼差錯?」顧雲聽斟酌著試探。
「沒有,人證證在,山賊也供認不諱,今日上呈陛下后就已經結案了。」
「陛下還管山賊的案子麼?」
「鳴雁山平安寺歷來是皇家寺廟,朝廷屢次派兵清剿無果,事關重大,怎麼可能不上稟朝廷?」
顧雲聽垂眸,不置可否。
鳴雁山山勢不算險峻,但山上草木茂盛,即便是冬日,也不是禿禿的。
朝廷顧忌著平安寺,不敢放火燒山。
何況山上統共不足二十個山賊,每一個都對地形瞭然於,而為首的遠山大王更是深諳狡兔三窟的道理,從未設立什麼固定的據點。
他們的模樣大多生得普通,卸了刀槍棒便與尋常百姓無異。就算面上帶疤,只需裝出一正氣,扮作自告勇上山為民除害的江湖義士即可。
這樣的潑皮無賴,想靠兵馬清剿,簡直是癡人做夢。
「既然早朝時就已經結了案,父親為何在刑部待到現在才回來?」顧雲聽問。
「你何時學會了用刀?」顧伯爺不答反問。
「……」顧雲聽怔愣了一瞬,好在的反應一向很快,不至於冷場到可疑,「用刀還要學麼?」
「賊首上的傷口顯然是被他的長刀所傷,用刀之人下手極輕極快,力道角度都把控得恰到好,不是常年用刀的人,很難做到。」顧秦頓了頓,視線沉沉地落在顧雲聽上,「難道你要用巧合來解釋這件事麼?」
也許可以?
顧秦像是看穿了的心思,扯了扯角,又補充了一條:「那用匕首劃破人的眼皮也是巧合麼?」
顧雲聽下手時並未真的剜下山賊的雙眼,只是割破了他的眼皮。劇痛中他下意識地無法睜眼,所以看起來就像是瞎了一樣。
這些山賊殺人無數絕不無辜,但顧雲聽不想用這些人齷齪的命髒了這雙手。
「你沒有什麼要解釋的麼?」
顧秦的語氣有些疲倦,也不知是為了哪一樁事疲倦。
馬車早已經停在了長平伯府的門口,但除了坐立不安的小鸞,誰也沒有下車的意思。
顧雲聽有一種被看穿的錯覺。
盯著中年人的雙眼看了片刻,試圖從中發現什麼蛛馬跡,可是他的眼裏除了一個稚的倒影之外,什麼都沒有。
又或者是因為他藏了太多心思在裏面,複雜得縷縷都纏織在一起,像一團濃霧,遮掩著背後的不為人知。
「我會用刀,也認得字,」顧雲聽說得坦坦,可正當車上其餘二人都以為要解釋原因的時候,卻燦然一笑,反問,「文武雙全,父親有什麼可不高興的?」
顧伯爺:「……」
小鸞:「……」
這可能稍微有點不要臉了。
「有的人天生就會用刀,就像有些人生來就會詩作畫,這是天賦,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顧雲聽面上端的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手心裏卻有些發汗。
顧伯爺聞言沉默了許久,久到顧雲聽已經起準備下車時,才聽見他模糊地嘆了一聲,聲音很輕:「我卻寧可你沒有這種天賦。」
「什麼?」
狹小的空間里只有顧雲聽耳尖聽見了,所以下意識地反問了一聲。本意是想問「為什麼」,但對方卻顯然把這句反問解讀了「沒聽清」。
「沒什麼。」顧伯爺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搖了搖頭。
小鸞的視線在兩人上徘徊了兩三個來回,一頭霧水。
一朝穿越,葉朔成了大周朝的九皇子。母親是最得寵的貴妃,外祖父是手握重兵的鎮國公,他剛出生就一躍成為了最熱門的皇位爭奪者前三,風頭直逼太子。最關鍵的是,母親同樣有奪嫡之念。寵妃+兵權+正直壯年的皇帝,這配置一看就是要完,更何況,他前面還有八個…
程玉酌隻想安穩度日,命運卻給她開了個玩笑。那一夜,她莫名被指去為六皇子“啟蒙”,她不敢出聲半句。尚功師父告訴她,要活命,離六皇子遠點!大皇子突然病逝,一夕之間,東宮的主人成了六皇子!程玉酌前去東宮拜見,在他的目光下牙齒打顫,不敢露出半分。終於,程玉酌熬到了二十五歲,年滿出宮。師父卻托她照顧一人——太子替身。程玉酌瑟瑟發抖:你到底是太子,還是替身?那人走過來,身影籠罩著她:你說呢?
費盡心機利用自己的夫君為心中良人鋪設成皇之路,換來的卻是他高高在上、不屑一顧的冷漠嗤笑。自己這賤婦不死,便無以平定他手中的天下?溫潤如玉的良人舉著長劍宣判自己,明媚嬌艷的庶妹踩著自己走向高位!呵,既然蒼天有眼,這一世重活,我們必定要……不!死!不!休!禍國殃民擾亂朝綱?心如蛇蝎興風作浪?這一世我便要你知道這一切何為名副其實!而同自己兩世糾纏不清的竟是那個被她親手毒死的夫君……再次攜手,物是人非,她一顆真心交付,只愿彌補前世孽緣。顧璟死前的話語還繞于安子衿的耳畔。子衿,只要是你……我甘之若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