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流螢激今天的照顧和諒,就將嬤嬤給熬了紅糖水事一五一十的同說了。
穗兒聽了一臉的驚訝,嘖嘆道:“想不到這後宮,還有這樣的好人。”
越是這樣,穗兒對老嬤嬤的份越是好奇,等回到司設局,讓蘇流螢回屋好好躺著休息,自己卻是急衝衝的出門替打聽嬤嬤的份去了,一點也覺不到累的樣子。
直到晌午時分,穗兒才從外面回來,一進門就滿臉興道:“小滿,你猜猜我打聽到了什麼?”
看興得雙頰發紅的樣子,蘇流螢心裡一,不由得坐起子,一臉期待的看著。
穗兒本想吊吊的胃口,但口直心快,那裡瞞得住話,倒豆子般一腦的說了出來。
原來,那個嬤嬤竟是來頭不,在慧帝還在東宮爲太子時,就跟在邊伺候,後來慧帝登基爲帝,也一直跟在邊,是宮裡最得臉的嬤嬤,連慧帝都對禮遇有加,更加說其他人了。平時連皇后寧貴妃見了,都客客氣氣的尊一聲蘭姑姑。
如今年歲大了,慧帝原本是想送出宮養老,可是自小就進宮當差,邊早已沒了親人,所以,就留在宮裡了最悠閒的閒散人。
聽了穗兒的話,蘇流螢有些震驚,心裡五味雜陳——
在後宮浸幾十年的老嬤嬤,爲何會特意給自己熬紅糖水?難道真的只是因爲閒得慌嗎?
想到打量自己時的神,心裡更是升起了一種異樣,總覺嬤嬤看的眼神裡帶著探究,好似別有深意……
不等想明白,管事姑姑前來通知們,晚上嫺宮設宴,讓蘇流螢們前去幫忙。
一聽到嫺宮三個字,蘇流螢神驟變。
嫺宮裡住著的正是大庸朝最尊貴的嫡長公主榮清公主。
而天下人都知道,榮清公主的意中人是大庸朝最年輕有爲的大司馬李修。
而李修,卻正是四年前與定下婚約的未婚夫……
往事再次涌上心頭,心口不可抑止的沉悶起來。
在宮裡這麼久,一直避免去到嫺宮,避免看到榮清公主。只有這樣,才能忘記李修,忘記他終將要娶這天下最尊貴的公主……
渾渾噩噩的跟在衆人後面進到嫺宮裡。
榮清公主從年開始,就賜居於此,鑑於慧帝對這位嫡長的寵,嫺宮是整個後宮裡數一數二緻奢華的宮殿,珍稀新鮮的東西都往這裡送。
從前只是從別人口中聽聞嫺宮的奢華,今日親臨一見,才發現裡面的遠遠超過外人的口述。
裡面亭臺樓閣,假山水池,甚至一草一木都是經過心的佈置挑選,無不是奢華到極致。
宮裡還有一方天然的溫泉,即便在這樣的三九寒冬裡,溫泉裡還飄浮著氤氳的熱氣,讓整個嫺宮都籠罩在一片淡薄的煙霧裡,猶如仙境。
一路上管事姑姑都不忘殷殷叮囑,讓們幹活時小心,千萬不要弄壞嫺宮裡的東西,那怕是裡面一個花瓶都比們的命金貴。
宴席設在後殿的東暖閣裡,管事姑姑領著一部分人進閣佈置桌椅陣設,而蘇流螢這些剛到司設局的生手,就被派到外間,負責將暖閣四周的梅樹上都掛上花燈。
剛下過大雪,暖閣四周的紅梅悉數綻開,裹著晶瑩的雪花,在花燈的映照下,就像冰雪雕出的冰花,晶瑩剔。而榮清公主還別出心裁的在花燈裡添上香料,燈火點燃後,芳香四溢。
和蘇流螢一起掛燈的小宮們忍不住竊竊私語,都在說,榮清公主爲了招待未來的駙馬爺,真是花盡了心思。
蘇流螢默默的聽著旁人的議論,心口卻好比拿著鈍刀一下一下的剮著,痛不生。
舉著長杈將一隻花燈往梅枝上掛,手不聽使喚的打著哆嗦。寒風吹來,吹得枝頭的殘雪盡往樹下人的脖子裡鑽,冰冷刺骨,更是將花燈和樹枝吹得直搖晃,蘇流螢試了幾次都掛不好。
站在一旁監工的嫺宮的宮喝道:“你們作都快點,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磨磨蹭蹭的,等客人來了,梅林還沒佈置好,你們就等著領罰好了。”
‘叭嗒!”一團雪花迎面朝仰著頭的蘇流螢砸下來,躲避不已,被砸得滿頭滿臉都是,還濺進眼睛裡。
眼睛生痛,蘇流螢不由自主低頭去,手中的風燈一個沒注意,從高杈上掉下來,散一片摔壞了。
不等蘇流螢淨眼睛擡起頭,一記響亮的耳已清脆的落在了的臉上。
“賤婢,你可知道,這些花燈都是公主殿下心設置的,上面每個圖案都是公主殿下親自挑選出來,裡面的奇楠香更是千金難得,一滴都比你一條命金貴!”
宮指著地上的花燈對蘇流螢打罵個不停,聞訊趕出來的管事姑姑見了,二話不說喝令蘇流螢跪下賠罪,也是好一頓訓斥。
蘇流螢臉頰被打得腫起,頭髮凌的披散下來。那宮還不解恨,狠狠道:“好好去一邊跪著,別在這樹下擋道,若是嚇到了出來賞梅的貴人,要你的狗命。”
掌事姑姑見了,連忙一腳將踢到牆角里,罵道:“還不好好謝謝姑娘饒命之命。”
蘇流螢一臉木然。不等開口,暖閣有了響,客人到場了。
嫺宮的宮沒有功夫再教訓蘇流螢,衆人連忙趕到前面去伺候,留著蘇流螢一人跪在梅園的牆角邊。
蘇流螢遲疑片刻,終是直起子,擡眸朝暖閣裡看出。
時隔四年,想看看心目中那道影,是否還是原來的模樣……
可是,從這個地方本看不清暖閣裡的形,心裡窒痛的同時,忍不住自嘲道,就算讓你看到又怎樣,他如今貴爲大司馬,是榮清公主一心想嫁的未來駙馬爺,跟你這個低賤之人又有什麼關係?
難道,到了今時今日,你還盼著他履行當初的婚約,再娶你過門嗎?
眼淚終是無聲息的落下,一面勸自己面對現實,一邊卻忍不住傷心,眼淚不控制的往下落……
過暖閣,樓樾一眼就看到了今晚的主角——李修!
原來,李修將江南私鹽案的差事辦得很好,昨日回京後,慧帝本親自設宴爲他接風洗塵,榮清公主主提出,洗塵宴由來辦,儼然一副妻企盼夫君歸來的模樣……
時隔大半年未見,李修還是原來的樣子,著一月白錦服,淡雅如竹。眸永遠是清淡如水,形容平靜,就像一泓清泉,不聲卻吸引過往人的目。
但這一次,他平靜的眸在看到樓樾時,卻突然一,變得深沉起來。
不等樓樾走近,他已主站起,迎上前來,不卑不道:“世子爺,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看著他腰間的竹笛,樓樾心裡莫名的煩躁,冷冷嗯了一聲,自顧坐下,不再多言。
看著他拒人千里的形容,李修心裡明鏡般亮,越發相信了三皇子殷銘告訴他的事。
當他聽說蘇流螢還好好活在人世時,那一刻他的心境就像沉寂枯死的樹木復活,重新出鮮的新芽恢復生機……
李修面容平靜,心卻翻騰激不已,盼著宴席早點結束,他要去找,親眼證實還活著的消息……
宴席開始,爲宴席主人,榮清公主著芙蓉曳地百褶尾款款席。
做爲大庸朝最尊貴的嫡長公主,榮清公主的世背影無人能及。但深得樓皇后教誨,溫和、知書達理,並不似麗姝公主般縱跋扈,反而溫婉大氣讓人讚賞。
得席來,即便心裡對李修念念不忘,也是落落大方的同大家見禮,端著酒杯親自敬李修,溫婉笑道:“大司馬爲朝廷奔勞,我替父皇敬大司馬一杯。”
姿容麗,相貌才學也是衆公主之最,在一衆公主中尤其出衆。
此刻,站在李修面前,明的丹眼飽含深,嫣然淺笑間,顧盼生輝。
李修清俊的面容平淡無波,心裡卻一直記惦著蘇流螢,本沒有心思同榮清公主多做談,只是斂著眼皮道了句‘此乃微臣份之事’,再不多言。
見此,榮清公主心裡不涌上失落。
爲了等他回來,連冬狩都不敢去,怕錯過他歸京的日期,更是爲了給他接風,心準備良久。
外人眼裡,大庸朝最年輕的大司馬是個清冷寡淡的子,但榮清公主卻知道他並不是外人所見那般。因爲,親眼見過他在那人面前的樣子,是那般溫多……
而在那人離世後,再沒看到他暢快的大笑過,也沒見過他眼神裡的意,他的神永遠像現在這般平靜如水……
榮清公主心裡漫上一酸。此生這顆心都撲在他的上了,不管如何,都要捂熱他死寂的心,讓他對自己笑,像對那樣對自己笑……
外面梅林裡點起花燈,一片絢爛,榮清邀請大家一起去梅園賞梅。
李修不想去,卻被榮清公主親自上前相邀,只得離席隨前去。
樓樾更不想去湊這些無聊的熱鬧,任麗姝公主如何在他面前撒都不爲所。
一整晚,他的腦子裡全是在雲嶺的那個雪夜,蘇流螢決然離開他的營帳去找木箱的樣子。雖然後來知道那裡面有阿爹的骨灰,但,今日看到李修不離的那竹笛,他的心裡像著一塊大石頭,無比的窒悶——
那麼不捨,連命都不要,真的只是在乎阿爹的骨灰嗎?
心煩悶至極,偏偏麗姝還死纏著他,無名火瞬間騰起。
他側頭對著他袖子的麗姝公主冷冷道:“公主與微臣走得這般近,難道不怕你未來駙馬爺在意嗎?”
此言一出,麗姝公主不覺變了臉。
聽他話裡意思,他竟是半點心思都沒放上,更不會娶。
麗姝貴爲公主,從小到大盡寵,那裡過這樣的委屈。頓時,紅了眼眶,憤然離去,留下樓樾一人坐在那裡喝悶酒。
正在他準備起離開時,南山從外面進來,附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他神一,低沉的眸裡閃過亮過,下一瞬,已是讓南山幫他取過披風,邁步朝梅園走去。
嫺宮裡的梅園不似倚梅園那般壯闊,卻勝在緻。每一株皆是百裡挑一,鐵虯銀枝,很有風姿。
衆人皆是對嫺宮的梅林讚歎不已,隨後而來的樓樾,一雙眸子卻不停的在四周的宮人上掃過,搜索某道單薄的影。
方纔南山告訴他,蘇流螢今晚也在嫺宮裡當差。
可是,找了好久,他都沒有發現蘇流螢的影。
彼時,蘇流螢的眸卻定格在不遠梅樹下的那道月白影上。
絢爛梅樹下,李修一月白錦服迎風而立,玉樹臨風。而走在他邊的榮清公主一襲芙蓉曳地百褶尾,俏麗,比那梅枝上的紅梅還要豔幾分。兩人站在一起,卻是十分的登對目。
榮清公主面容帶笑,時不時同他低言幾句,或是將好看的梅枝指給他看。李修微微頷首,偶爾會回兩句。看在蘇流螢眼裡,彷彿人間的你儂我儂,刺痛的眼睛。
四年來都無法永懷的心上人陪著別的人月下賞梅,卻跪在暗的角落看著這刺痛的一幕,還不能讓他發現自己此時的卑賤狼狽……
眼淚默默流下,早已不再是四年前的那個蘇流螢,也失去了幸福的權力,如今的,那裡還有再奢求什麼……
斂下淚眸,不去看,心也就不會那麼痛了。
梅樹下的李修,那裡知道他心裡一直掛念的人就跪在離自己不遠的角落裡,一心想著找個什麼藉口早早離開去尋蘇流螢。
榮清公主見他一直不甚展的樣子,不由聲道:“一直聽聞李大人笛聲人,今日良辰景,不知大人可願吹奏一曲助興?”
堂堂嫡公主開口,李修那裡好推辭。
拿起腰間的竹笛送至邊,悠揚婉轉的笛聲在梅林裡緩緩揚起,不絕如縷。
跪了這麼久,蘇流螢全凍得僵,腹中陣陣絞痛,膝蓋也麻木失去了知覺,整個人像失去靈魂的木偶,沒了一點生氣。
然而,當那悉而又陌生的笛聲響起,蘇流螢瞬間震醒過來,死寂的眸裡劃過亮,再次朝梅樹下看過去,容的看著樹下吹笛的翩翩公子。
當年,李修就是憑著這一首《人曲》迷倒了的心。
耳畔迴盪著久違的旋律。在流離失所的四年時裡,這首《人曲》時常出現在的腦海裡,伴隨渡過了最煎熬痛苦的時……
眸落在李修手中的竹笛上,眼淚瞬間決堤——
以爲他早已忘記了,沒想到,這親手爲他所制的竹笛他竟一直帶在邊。
眼淚模糊雙眼,死寂的心田泛起陣陣漣漪。這一刻,蘇流螢好想跑過去抱著他大聲的哭一場,告訴他,沒死,回來了……
淚眼婆娑間,一道高大的影出現在面前,擋住了向李修的目。
怔愣擡頭,朦朧淚眼對上樓樾冰冷骨的寒眸。
蘇流螢不明所以的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樓樾,不明白他怎麼能找到自己?
後者已滿臉寒霜,看著臉上縱橫的淚痕,樓樾冷冷道:“躲在這裡哭算什麼能耐?他不是你的未婚夫麼,爲何不直接出去找他!”
回過神來的蘇流螢連忙低下頭,不讓他看到自己哭的樣子,一邊僵的擡起凍得紅腫的雙手慌的抹著眼睛。
嚥下嚨艱難道:“世子爺誤會了,奴婢是做錯了事在此罰,不敢驚擾了貴人……”
話未說完,面前的人突然在面前蹲下,樓樾修長分明的手指住冰涼的下,迫使的眸子對上他的目——
“如果他們賞梅不走,你是不是凍死在這裡也心甘?”
雙手到的下就像在冰疙瘩上,樓樾的眸裡涌上怒火,忽然一把握冰冷的雙手,轉朝外走出。
蘇流螢被他拖著趔趄往前走,然而的腦子裡想的卻是如今這副狼狽不堪的樣子,萬萬不能被外面的李修看到。
所以,拼命的掙樓樾的手,低聲急切的乞求道:“世子爺,我不能出去,你鬆手,求求你……”
樓樾那裡會不明白的心思。想著都快凍死了,還在顧及著李修,心裡又氣又恨,手不但不鬆,反而握得更更有力,讓半分都掙不得。
蘇流螢還想拼死掙扎,可經過方纔一番靜,外面的人早已發現了他們倆,不等樓樾拖著走到外面,梅樹那邊的人已圍攏過來,詫異的看著兩人。
聽到腳步聲往這邊來,蘇流螢心裡一片絕。
到了此刻,再也不敢掙樓樾的雙手了。生怕他將自己推到李修面前,反而死死的拽著他的手,低著頭躲在他後。
燈照過來,衆人先是驚詫角落裡的人竟是樓世子。接著,目無一例外的落在躲在他後的蘇流螢上。
看不清的樣子,但看到上的宮服飾,大家差點驚呼出聲。
衆所周知,樓世子一向不近,連麗姝公主都近不得他的,卻不想他會與一個宮躲在這角落裡幽會!
孤男寡躲在角落裡,除了幽會,確實也讓人想不出其他理由。
然而,那宮還使勁往他上蹭,而向來不近人的樓世子卻是臉不改的任由蹭著。所以,大家更加認定了心中的猜測。
這樣一來,衆人對這宮的模樣形容越發的好奇——
到底是個怎樣的宮,竟能迷倒世子爺?
榮清公主一臉震驚,就連一臉淡然的李修都微微側目,眸忍不住隨著衆人打量著躲在樓樾後的蘇流螢。
察覺到衆人的眼都落在自己上,蘇流螢越發將臉死死的埋在樓樾的背後,全一陣陣的打著哆嗦,生怕被李修看到自己。
然而,即便這樣,一旁的麗姝卻是一眼就猜到躲在樓樾後面的宮就是蘇流螢。
想著自己苦苦邀請他一起賞梅他不來,卻舍下段去與這個賤婢私會,麗姝公主心中的醋火再也剋制不住,熊熊燃燒起來。
眼看樓樾拉著蘇流螢繼續往外面前,麗姝公主閃擋在了樓樾面前,紅著眼睛死死瞪著他,心裡有一肚子的委屈,卻氣得一句也說不出來。
榮清公主雖然被樓樾與宮的事震驚到,但樓樾是的親表哥,見他被麗姝攔住了去路,連忙上前不易察覺的拉開麗姝,訕笑道:“時候不早了,表哥也要出宮回府了。”
知道麗姝對自家表哥的,知道看著表哥跟一個宮在一起心裡不好。但這樣的場合,這麼多人看著,萬一麗姝控制不了脾氣同表哥鬧起來,雙方都沒裡沒面,所以,一邊默默勸開麗姝,另一邊卻是婉轉的下了逐客令,讓圍觀的客人都散了。
大家會意,正要告辭離開,沒想到麗姝卻是一把甩開榮清的手,紅著眼睛指著樓樾咬牙道:“這個賤婢可是蘇流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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