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帶著秦雪寧後院裏屋洗臉，裴氏帶著安初縈到前院。剛才的一番折騰好像不存在一般，兩人皆不提起。

前院是花廳，裴氏平常招呼客的地方。地方並不大，隻有小小三間，不過也足夠用了。

今天裴氏生辰，外客還沒到，丫頭婆子川流不息，顯得十分熱鬧。

“這個姐姐好漂亮。”

突然一句，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突然跳了出來，個頭與安初縈差不多，長相甜可，聲音中還帶著稚氣。

他直勾勾看著安初縈，雙手托著下，顯得可極了。

眼前的姐姐確實很漂亮，比秦雪寧都要漂亮，不似秦雪寧那般病弱，氣質也更溫大方。

“你是……”

安初縈愣了一下，不看向他，這是誰了？

雖說古代男七歲不同席，但是男孩子看起來也就十歲那樣，出現在後院倒不奇怪。

隻是他說的話太不講究，要不是他年齡小，長相可，臉上沒有毫｜邪之相，不然就怪他唐突調戲之罪。

“炎兒，不得無禮。”裴氏低聲斥責著，又笑著對安初縈道：“這是我娘家兄弟裴炎，今日過來給我慶生，婆子一時間沒看住他，衝撞了妹妹。”

“二快別這麽說，哪裏是衝撞，不過一句閑話。”安初縈笑著說，因裴炎年齡小，也無須回避，見禮道：“原來是裴家小爺。”

二裴氏出同安伯府，其父是現任同安伯的兄長，可惜早早亡故，寡母養他們姐弟。

後來同安伯府的老太爺，老太太相繼去世，兄弟之間本該分家的。但同安伯念及他們孤兒寡婦，便一直沒分家，留他們在同安伯府住下。

裴炎是裴氏唯一的親弟，那就怪不得會出現在這裏。姐姐生辰，弟自然會早點過來給姐姐拜壽。

“你是安家哪位姐姐，我為什麽沒見過你？”裴炎笑著問，他長相可，聲音中還帶著稚氣。

不管怎麽看都是天真的小正太一枚。

安初縈並無警戒之心，笑著道：“我是安初縈，寄居國公府中。”

裴氏聽得一怔，側目看向安初縈。

雖然裴炎看起來才十歲，與他說幾句話並什麽妨礙。但是隨便把名字告知外男，實在不合適禮法。偏偏安初縈又說的那般自然隨意，好像是理所當然的事。

“初縈？”裴炎念著這個名字，道：“你的名字是隨爺們輩起的，不像其他姑娘是按排行的。”

安初縈笑而不語，實在不好跟裴炎解釋。

的名字是祖父起的，隨家中爺們的名字，都是初字輩的。而國公府其他姑娘都是去世老國公起的，其實都不能稱之為起名。

老國公重男輕，又堅持子無才就是德，本就懶得給孫想名字，索就按排行。大小姐元娘，二小姐二娘，三小姐三娘，就這麽一直下去，目前安家排到七娘。

“哪來那麽多話，一會小姐們就來了，到前院找你姐夫去吧。”裴氏說著，轉喚來婆子，“帶他去前院書房。”

實在不好意思跟安初縈說，裴炎是看著個子矮，長相可，其實他跟安初縈同歲，馬上就要十四歲了。

而且裴炎格說好聽一點就是開朗，說難聽一點就是沾長相的四占便宜，沒事就混到姑娘堆裏，其名曰要給自己挑媳婦。

“我不去前院，我還想跟縈姐姐說話呢。”裴炎說著，抓住裴氏的袖撒起來。

裴氏卻不是那麽好糊弄的，直接吩咐婆子：“帶小舅爺去前頭。”

婆子拉起裴炎，道：“小舅爺，走吧。”

“縈姐姐，我以後再找你玩。”裴炎不死心的著。

婆子又是拉又是勸，終於把裴炎把帶走，裴氏也是鬆口氣。

不然一會小姐們來了，一個十四歲的年混在其中，實在是不像話。

“我這弟弟被我母親慣壞了，妹妹別生氣。”裴氏笑著說。

安初縈笑著道：“二太客氣了。”

別說個現代穿越過來的年人，就是真?古代的千金小姐，跟一個十歲的小男孩子多說幾句話，也沒什麽妨礙的，更不用說裴氏還在場。

裴氏也無意多說，笑著道：“妹妹，花廳坐吧。”

裴氏和安初縈進花廳，安三娘和安五娘都在了，們是二房小姐，與裴氏是親姑嫂，自然來的早。

沒一會，洗好臉的秦雪寧也過來了，大房的周氏和安四娘都來了。

周氏還好，一素淨打扮正合寡婦份。安四娘就打扮的格外花枝招展了，頭上戴的五朝珠，上穿的縷金百蝶穿花褂，腰間掛著雙衡比目玫瑰佩。

這打扮比正經壽星裴氏都要閃眼，不過既使打扮這樣也沒什麽用，秦雪寧的長相氣質，哪怕是穿丫頭裝都甩安四娘幾條街。

“大也來了。”裴氏笑咪咪的招呼周氏。

大房與二房不合，兩房的媳婦自然也不會太好，但也說不上太差。

主要是周氏寡婦失業也沒個孩子，大夫人對淡淡的，兼之周氏格木訥，也不太會討好安太君，在國公府的日子並不是太好過。

除了在大夫人跟前時，當媳婦的不得不幫腔，其他時間，從來不會找裴氏麻煩，裴氏自然也不會找麻煩。妯娌倆私也算是馬馬虎虎了。

周氏笑著道：“想著二這裏忙，也來搭把手。”

“今天賓客多，我和大嫂都來幫忙。”安四娘笑著說，一副心好小姑的模樣。

裴氏隻是笑，道：“那就勞煩大和四小姐了。”

說話間眾人落坐，丫頭上茶，安初縈在角落坐著，繼續當自己的小明，端起杯子喝茶，也不言語。

周氏的話是真的，安四娘的話是假的。周氏一個寡婦沒什麽可圖的，倒是安四娘，隻怕是有小算盤的。

一個輩的小生日，卻要請外客擺酒席，安太君就是沒明說，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給秦雪寧找婆家。

高門大戶的千金到了一定年齡後，就要跟著母親嫂子出門應酬，其實就是為了嫁人做準備。

男七歲不同席，古代沒有自由之說。但眷之間是可以際應酬的，把家裏適齡兒帶出來，有適齡兒子的人家看到了，要是彼此滿意，接下來兩家就可以議親了。

按照正常流程，國公府的姑娘也該如此。但是三年前老國公去世，府裏守了三年孝。隻與相的姻親走不說，總不能家裏守著孝就帶兒出去相親。

安三娘早早訂了親事，並不需要發愁。安五年還小，並不到議親的時候。

十四歲的安四娘就坐不住了，本就是庶出，在家裏沒什麽地位，生怕大夫人把隨便嫁掉，所以很想自己努力一把。

想法很上進，不過表現的如此急切，還打扮這樣，多顯得有些心急。

“今天四姐打扮的真漂亮。”安五娘笑著說，意有所指的道：“比二這個壽星公還要華麗，不知道還以為你過生辰呢。”

同樣都是國公府的庶，安四娘是大房的，安五娘是二房的，大夫人與二夫人不和，兩房姑娘們雖然沒有大矛盾，但也不會太和氣。

安四娘打扮這樣，可謂是司馬昭之心。安五娘多有些看不上，好歹是兒家，總要矜持一點，為了嫁人，連臉都不要了。

安四娘笑著，手扶了一下鬢邊金釵，看著安五娘道：“今天是二的壽辰，又有外客在，我打扮的麵些也是國公府的臉麵。倒是妹妹你，要是沒有合適的首飾，可以找我借嘛，姐妹一場，我一定不會看著妹妹為難的。”

雖然兩人都是庶出，但大房承爵，大老爺是國公爺自己也有點錢，安四娘的親娘方姨娘也十分得寵，手頭自然寬裕。除了總帳上的分例外，方姨娘還能補。

比較之下，二房的二老爺領個閑差，吃用全是總帳上的錢，家裏又是大夫人管家，本不到閑錢。

二夫人又是填房沒兒子，既沒嫁妝也沒有底氣，別說補庶了，連總帳上分派下去的份例也要苛扣一些。

兩廂對比，雖然都是國公府的庶出，但安四娘比安五娘有錢，吃穿用度也比安五娘好的多。

“你……”安五娘被揭了老底，頓時惱怒。

客人馬上就到了，裴氏忙著張羅，懶得管們鬥。

周氏看不下去了，歎氣道：“小姐們，客人就要來了。”

關上門屋裏鬥就好了，外人麵前還是給自己留點麵吧。

安四娘和安五娘終於住了，安初縈一直角落坐著看戲，卻不由看一眼秦雪寧。

洗過臉上了妝，臉上淚痕倒是看不出來了，隻是秦雪寧靜靜坐著，好像連魂都飛了。連安四娘和安五娘都看出來這是相親的，秦雪寧如何不知。

心裏想的是安初賢，現在卻給安排這種相親宴，不知道是何想。

“孫五太太帶著小姐來了，己經進二門。”婆子進門回話。

“派管事媳婦去迎。”裴氏吩咐著，想想又道：“多派幾個，隻怕都要來了。”

今天擺宴的主要目的是推銷秦雪寧，請來的小姐也是比著秦雪寧的份來的，都不值得去親迎，派個管事媳婦就夠了。

安四娘連忙問：“哪個孫五太太？”

“是定遠侯府庶出的一房。”一直沒出聲的安三娘突然話，聲音中約帶幾分不屑：

“侯府的老太爺還在世並未分家，他們一房還繼續在侯府住著。聽說五老爺連個職都沒有，要是以後分了家，想來也是家境艱難。”

是國公府嫡，雖然是二太太是填房，但也比妾室強的多。京城的高門大戶，基本都是知道的。

像孫五太太這種，說起來也是侯府媳婦，其實己經屬於不流那種。

“定遠侯府啊。”安四娘頓時沒了興趣。

大周勳貴圈裏四公八侯，定遠侯府雖然還在勳貴之列，其實己經走到頭了。

天子之澤五代而斬，定遠侯府己經傳到第五代，隻因最後承爵的老侯爺還活著，一家子還能赦造侯府裏，門口掛著侯府招牌，其實老底子早就空了。

家中子弟多紈絝，幾代無人出仕，子弟無以為生，隻能便賣祖產。像孫五太太這種還是庶出的，等老侯府咽了氣，就是不睡大街，也要從貴族圈裏徹底消失。

“定遠侯府還是有門好姻親的。”周氏話說著，“定遠侯府的嫡長就是理國公夫人。”

理國公三個字讓安初縈抬起頭來，對勳貴豪門不是太興趣。

但理國公蘇玄秋，去世的祖父提起過不止一次。

不是因為他們倆人有私，而是蘇玄秋是本朝第一個，也可能是最後一個連中三元之人。

解元，會元，狀元，合稱三元，而考出這種績的，把前朝所有曆史算上，總共不超過六個人。

奇人，奇才。

“理國公府倒是好的。”安四娘有幾分自言語說著，卻是笑著對裴氏道：“二為何不請理國公夫人？”

記得理國公府好像有幾位與年齡相仿的小爺，要是這趟把理國公夫人請來，好好表現一番，也許就能看上了。

要是能嫁理國公府，就是庶子媳婦也是不錯的。

裴氏實在懶得理，隻是轉頭吩咐婆子們：“客人要看了，去看外麵戲臺搭好了沒。”

本來就是給秦雪寧找婆家，安四娘非得推銷自己，也懶得管，隻是安四娘也未免太當自己是回事。

還敢想理國公府的帳，也不看看自家的條件。

父兄不給力，庶出，嫁妝也不多，就是頭頂國公府小姐的名頭好聽點。

找個門當戶對的不難，但理國公府這樣的人家，還是省省吧。

“孫五太太到……”丫頭傳話進來。

安四娘立時閉了，心裏再看不上孫家，也要表現的溫嫻靜，為的自己的好名聲。

小丫頭挑起簾子，一個四十歲的胖胖婦人帶著一個小姐進屋。

安初縈頓時覺得眼前一亮，倒不是兩人打扮太好閃花人眼。而是進門的這位小姐實在很漂亮。

十六、七歲的模樣，臉若銀盤，眼如水杏，眉不畫而黛，不塗而朱。上合棉襖，玫瑰紫二比肩褂，蔥黃綾。頭上掛著布搖金釵，走之時自有一番風。

“喲，好俊的姑娘。”裴氏笑著說，連忙迎上去。

孫五太太笑著道：“這是我兒惠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