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初四開始,各家的年酒開始了。
這是高門大戶的夫人們最忙碌的時候,未出閣的小姐們也跟著母親、嫂子走應酬。
大夫人本來是打算借機推銷安初縈的,沒想到流言四起,這種事又不好解釋,也不知道理國公府是什麽態度,隻得先讓安初縈休息,帶著其他小姐出門。
“今天二帶著五小姐和六小姐出門了,把四小姐留在家裏。”紅玉說著八卦。
這都不是小道消息了,是人所共知的事。待字閨中正該說親的安四娘,好像被府裏的夫人集忘了,隻帶安五娘和安六娘,一直把安四娘落在家中。
“大夫人嫌上不得臺麵,隻怕……”安初縈沒有接著說下去。
一個庶而己,隨便找說親嫁了,千把兩銀子就能打發出門。大夫人不會舍得這點銀子,偏偏安四娘一小子習,裴氏隻帶出過一次門,就直言不會再帶出門,嫌丟臉。
大夫人不計較嫁妝銀子,但要是安四娘一直這樣,真留在京城,做出什麽事來,大夫人這個嫡母可是要跟著沒臉的。
嫁到京外去,一兩年進不了一次京,到時候山高遠,不管安四娘幹了什麽,都與大夫人無關了。
紅玉笑著道:“小姐不知道,還有笑話呢。前幾日方姨娘和四小姐絆,方姨娘還口口聲聲說,指著四小姐出閣之後多照看方家呢。”
安初縈聽得無言以對,方姨娘這話可謂是滿槽點無懈可擊,吐槽都無下。不過要不是如此,大夫人隻怕也容不下。道:“四小姐確實是被方姨娘帶歪了。”
這就是庶出的悲哀了,沒有親娘的,像安五娘那樣,孤魂野鬼一般,邊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有親娘的,就如安四娘親近.親娘,對先生和引教嬤嬤的話並不當回事,學得一姨娘習。
“大夫人那麽要麵子,總是會把四小姐嫁出去的。”紅玉說著,卻不看向安初縈,笑著道:“眼看著就是小姐生辰了,今年您想怎麽過?”
這個生日過去,安初縈就十四整歲了,虛歲都算十五了。正該說親的年齡,也不知道自家小姐是什麽打算。
“還能怎麽過,老一套吧。”安初縈不當回事的說著。
的生辰是正月十五元宵節,以前在安家時,祖父想著的生日,和元宵節一起,熱熱鬧鬧過一場。
現在到國公府寄居,如何會因為寄居小姐的生辰誤了大節日。不過大夫人也沒有太虧過的,長輩們都會有點表示,平輩們也會送個香袋荷包之類的,廚房還會格外送碗壽麵。
不管吃不吃,東西總是送到的。
紅玉言又止,好一會才道:“雲瑞說……”
“你別說了。”安初縈打斷紅玉,聽到高雲瑞的名字,都覺得頭痛。“我不想過生日,也不想收禮,不管他有什麽安排,我都沒興趣。”
高雲瑞從來不會放棄任何機會在麵前買好,往年生辰時,高雲瑞總會有重禮相送。以前是沒當回事,現在既知他的心思,甩還甩不幹淨呢,如何還會去招惹。
尤其是生辰一過,十四整歲,也要訂親了,得仔細斟酌一下自己的親事了。
“但是他……”紅玉很想為心上人多說幾句。
這次安初縈壽辰,高雲瑞是真的花了心思的。雖然說高門大戶的小姐不能出門,但十五元宵節時,兒家也是能跟著家人出門看燈的。
高雲瑞甚至都製訂好路線,怎麽把安初縈接出來,怎麽安排活。
安初縈聽都不想聽,擺擺手道:“我跟孫家是結了仇的,孫大夫人不惜拉上蘇大爺都得咬死我。外頭流言傳的那般難聽,我心煩的很,躲事非還不及,哪裏都不想去了。”
紅玉頓時明白主子的苦,這麽多煩心事,確實不想出門了,卻是道:“小姐放心,雲瑞說了,這事很快就完了。”
“怎麽完?”安初縈聽得一怔。
不由的想到二夫人的三個娘家侄子,被高雲瑞一天滅掉了。但定遠侯府可不是賴家那種小門小戶,破船尚有三千釘,高雲瑞的手不了這麽長吧。
“雲瑞就是提了一句而己。”紅玉說著。
不等元宵節到來,京城出了一個件喜事,蘇商訂親了。
訂的是嶽州知府的嫡張氏,張家稱上不上大戶,其父是同進士出,家中也沒什麽人脈關係供其打點。眼看著快五十歲了,就是外放知府,看起來也沒有升遷的可能。
因為臨近年關,張知府帶著老婆孩子上京找關係,也是想推銷一下兒。
沒想到這麽大的造化,被蘇商看上了,了國公府的媳婦。
“據說那張氏生的極漂亮,當日跟著母親參加蘇太君的壽宴,就與蘇大爺一見如故。”裴氏說著,卻不自覺得看向安初縈。
並沒有見過張氏,所有的話都是理國公府傳出來的。
反正就是蘇商與張氏乃是前生有緣,今生相見,理國公府己經派了去張家,等過了元宵節,兩家就正式訂親。
“竟然是這樣……”大夫人臉上有幾分失。
孫大夫人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本以為蘇商看上的是安初縈,還想著能結親也不錯。
沒想到蘇商轉眼訂了張氏,論份,安初縈能甩張氏一大截呢。
裴氏笑著道:“總是洗了初縈的嫌疑,也堵了孫家的。”
不管孫大夫人再怎麽說,蘇商馬上訂親了,而且明確指出就是在蘇太君壽宴上遇到的那位。
沒有刻意去辟謠,孫大夫人的話卻是不攻自破。
“是啊,我也終於洗清了嫌疑。”安初縈鬆口氣說著。
臉上故作輕鬆,心裏卻是有點歎,實在沒想到蘇商竟然會這麽做。
倒是洗清了,隻是這麽倉促之下定的親事,肯定要委屈蘇商的。
裴氏笑著對安初縈道:“還有幾家的年酒要去,你也準備準備,不然總是在家裏,倒像是怕事的。”
定遠侯府那樣的破落戶,安國公府是不怕的。
孫大夫人見好就收便罷,若是還要折騰,也別怪安國公府出手狠辣了。
“是。”安初縈應著,站起道:“那我現在回去準備了。”
裴氏特意把也過來說這些,也是想跟說一聲,外頭的警報解除了,又清白姑娘可以跟著出門了。
“去吧。”大夫人說著。
安初縈行禮退下,隻剛剛走出大夫人正院,後傳來裴氏的聲音:“縈妹妹……”
“二?”安初縈停住腳步。
裴氏和大夫人向來不對付,走了,裴氏也肯定不會久呆,但特意住,就顯得有點奇怪了……
“好久沒跟妹妹說話,正好你二哥不在家,不如到我屋裏坐坐吧。”裴氏笑著說。
安初縈一點都不想去,但裴氏如此執意,隻得點點頭。
裴氏的正房離大夫人的正房並不遠,兩人也沒坐轎,走著去了裴氏屋裏。
丫頭們倒茶上來,裴氏就道:“妹妹是個聰明人,我也就不繞彎子了。”
安初縈定定心神,笑著道:“二想說什麽。”
大夫人雖然事老辣,但論智商,裴氏更高些。
蘇商借此洗清了,大夫人相信蘇商真與無關,但想騙過裴氏隻怕不容易。
“那日之事,我細細問過五娘,你與去退休息,睡著了。”裴氏單刀直,“初縈,我不會害你的,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安初縈不自覺得抿了一下,裴氏問到這種地步,實在不好再欺騙下去。
便把當日之事從頭到尾說了,隻省過與蘇玄秋的瓜葛,自覺得問心無愧。
“那孫氏竟然如此惡毒!!”裴氏聽得頓時大怒。
不管蘇玄秋如何優秀,與人為妾本就是低三下四,孫氏又設這樣的毒計,這是要毀了安初縈一輩子。
“我也沒想到孫氏對我竟然有如此大的恨意。”安初縈說著,聲音中帶著慨。
裴氏聽得默然,也是子,孫氏不惜把安初縈送到自己丈夫床上,可謂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孫氏會這樣做,難道安初縈與蘇玄秋真的有什麽?
轉念一想,又想到蘇哲。他也是喜歡安初縈的……
這,這可是親爺倆啊。
不過倒可以解釋為什麽蘇商要匆匆定親了,雖然張氏是隨手抓的。但安初縈與父子倆都有暖昧,他這個侄子肯定要遠遠的避開。
“我從來沒想過嫁到高門大戶去。”安初縈說著,聲音中帶著疲憊。
裴氏思索再三,道:“五娘的親事,年後就要訂下來了。”
“啊?”安初縈多愣了一下。
“也是巧了,今天遇上羅家大夫人,房裏還有一個庶子,比五娘大一歲。宴席上遇到,覺得五娘懂事知大,便想做下親事。”裴氏說著。
高門大戶的庶子庶親事多半是這麽訂親的,份相當,沒有明麵上的大問題,就可以結親了。
安國公府在京城名聲不差,安五娘也沒缺鼻子眼,舉止行事也稱的上大方得。
正好羅大夫人看到了,那就順道說給自己的庶子,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五妹也是有福氣的。”安初縈半晌才說著。
這種抓郎配一樣的婚事,能不能好過全憑運氣。不過世間的子都是如此,安五娘這門親事不能說差了。
“昨天二爺跟我說,等過了元宵節三老爺就要回任上了。大老爺的意思,是想讓三爺和四小姐跟著一起走。”裴氏說著。
自從秦雪寧的事出來,安初賢就徹底頹廢了。對家裏安排的婚事雖然沒有反對,但整個人都好像呆了。
大老爺的意思,讀萬卷書不如走萬裏路,正好三老爺要去青州。那不如把安三爺帶上,見見世麵也散散心。
眼看著就要親了,跟著三叔到任上去曆練一番,吃點苦頭也許人就長進了。
至於安四娘,估計是帶到青州去,隨便找戶人家嫁過去,解決了大房的麻煩。
“青州?”安初縈沉默。
裴氏道:“我是想著,京城事多,弄不好以後閑言碎語更多。正好三爺和四小姐也要去,你要不要同路去?親事先不說,出去避避風頭也是好的。”
不管理國公府多大的勢力,與人為妾都是萬萬不妥的。雖然蘇商訂親張氏洗清了安初縈,但誰知道孫氏會不會另出奇招。
更麻煩的是,安初縈與蘇玄秋,蘇哲父子倆都有點暖昧,這實在大大不妥。
與其讓安初縈留在京城,還不如到青州去。親事還不如著急,但呆上一年半載,京城事平息了再回京談親事,也是妥當的。
“二所慮甚是。”安初縈說著,笑著又道:“早聽說青州地繁華,我正想找機會去看看。”
就像裴氏說的,婚事先不說,出門躲一躲是應該的。
而且穿過來這麽多年,有機會離開京城到別看看,真的很期待。
裴氏聽得點點頭,笑著道:“妹妹聰慧,其他話我就不多說了。去青州之事,我給三老爺說,你隻管去收拾行李。”
“多謝二。”安初縈笑著說,起道:“一切就麻煩二了。”
“你也不用如此客氣,總是姑嫂一場。”裴氏笑著說,聲音中帶著慨。
與安初縈確實沒什麽緣關係,要說也沒多。但都是安家人,也希安初縈能得個好結果。
“二心慈,定有福報。”安初縈真心說著。
裴氏雖然明厲害,但是待人真不錯。安五娘的婚事雖然是撞上的,但中間要是沒有裴氏的牽線,也是不了的。
對也是,可謂是考慮周全。
如此善心,必有福報。
裴氏聽得隻是笑,有幾分歎氣道:“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何必呢。”
人活一世,非得見一個害一個,那種人還是很的。就連大夫人,不傷害到自利益時,都是大好人一個呢。
又何必把事做絕,安五娘有好親事就讓高高興興嫁過去。
安初縈景況不妙,那就提點幾句,也費了不了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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