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時分,蘇玄秋回狀元府。
孫惠姐早早得了消息,在二門上翹首以待,看到蘇玄秋影連忙迎上去:“老爺……”
蘇玄秋看一眼,花枝招展,滿頭珠翠。
孫氏都病這樣了,孫惠姐還能如此打扮,這是“真”有良心。不過這是孫氏自己挑的人,他也不去管。
無視孫惠姐,蘇玄秋大步走過。
孫惠姐愣了一下神,連忙追了上去,裏喊著:“老爺……”
蘇玄秋為什麽總是不理呢,既不發脾氣,也不怪罪,失寵失的莫名其妙。
要是蘇玄秋大聲斥責,怒聲指責,好歹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也能死心不再爭寵。現在這樣,讓連死心都不能。
“對了,吩咐下去,冬至封姨娘。夫人病重,一切從簡。”蘇玄秋突然想起,轉頭吩咐二門上迎接的管事,“另外,府中宅由暫管。”
冬至理周全,能當個合格的管家。
管事愣了一下神,這才低頭道:“是。”
通房抬姨娘就是一句話的事,但是突然間把宅的管家權給冬至就顯得有些奇怪。
就是孫氏馬上全死了,需要一個人管理務。論資排輩怎麽也該論到馮姨娘,再不行還有孫惠姐呢,突然把管事權給一個丫頭,實在有點奇怪。
“老爺怎可以如此安排。”孫惠姐大驚失。
蘇玄秋在這個時刻突然抬舉冬至,難道是想扶正冬至?
“傳話給馮姨娘,讓來正房見我。”蘇玄秋無視孫惠姐徑自說著。
管事馬上低頭道:“是。”
蘇玄秋緩步進正房,管事先命婆子傳話給馮姨娘,又著手冬至提升姨娘之事。
就算一切再從簡,從通房到姨娘也是有一道手續的。擺酒不合適,但通會全府,月例用度提升,還有服首飾,這些都辦清楚。
“突然封冬姑娘為姨娘,又讓管家,這也是奇怪啊。”管事不由的嘀咕著。
他邊一個小廝卻甚是機伶,道:“冬姑娘事周全,而且……就是封了姨娘,無子又是丫頭出。就是讓現在管家,等新夫人進了門,還不是老老實實上管家權。”
管事卻不道:“孫姨娘,馮姨娘哪個是好說話的,代管一時可以,但若是時間長隻怕是……”
不是冬至能力不夠,而是份不夠。代管幾個月還行,若是長久……
孫氏雖然病重,隨時都會咽氣的模樣。但就是現在死了,發喪守孝,夫妻之間二十七個月的孝倒是守的很隨意。但新夫人人選肯定要仔細挑選,前後怎麽也得兩年時間。
冬至就算再有本事,也管不了兩年之久。
除非……蘇玄秋心中己有繼妻人選,新夫人很快就會進門。
“老爺的心思,我們哪裏能知道。”小廝說著。
管事十分認同,道:“也是,我們老實幹活就好。”
就在管事忙碌之時,蘇玄秋己經進正房。孫氏半睡半醒中,現在大部分時間都是昏迷的,清醒的時候越來越。
但蘇玄秋來了,卻馬上睜開眼。
“我要理點事,一會再來看你。”蘇玄秋走到床邊說著。
孫氏隻覺得眼前模糊一片,綽綽間站著一個人影,努力想說點什麽,甚至想手抓住蘇玄秋,隻是連手都不了。
話完,蘇玄秋轉要走。
“不……”孫氏含糊說著,努力掙紮著。
己經到生命的最後,想蘇玄秋能陪著。
“我並不是離開,隻是到外間理一點事。”蘇玄秋不自覺得把聲音放了。
孫氏這才平靜下來,努力睜開眼想看清蘇玄秋,卻仍然很模糊。
該到高興嗎,蘇玄秋到底回來了,走時總不會太孤單。
“馮姨娘到了……”
隨著小丫頭的通傳,馮姨娘低頭進屋。
向來打扮又張揚的,此時一素簡打扮,連珠釵都不敢用,神張悲傷,不敢有毫喜。
“給老爺,夫人請安。”馮姨娘直接跪下了。
正常請安並不用這麽大的禮,但是蘇玄秋突然傳來正房,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孫氏病重,雖然與無關,但也沒有過來侍侯。蘇玄秋也許不會因此特意責罰,但肯定不會高興。
蘇玄秋看一眼,道:“到堂屋跪著,別在這裏打擾夫人休息。”
馮姨娘臉一變,都有些抖了,卻不敢說話,低頭起去了外間。
蘇玄秋跟著去了堂屋,孫氏的五間正房十分寬敞,孫氏起居在東邊兩間。正中堂屋是會客之,今天置馮姨娘倒是合適。
馮姨娘在正中老實跪好,神卻是顯得很惶恐。
沒在孫氏麵前發落,也就是說,並不是因為沒上前侍侯這等小事。
要是大事的話,會是什麽事?
蘇玄秋在正中椅子上坐下來,看一眼馮姨娘,淡淡道:“府裏缺你錢了嗎?”
一句話落,馮姨娘臉頓時如豬肝,不抖起來,卻是強撐著道:“夫人管家,從來……從不曾短過我的月例。”
“既然沒你的,你何必辛苦放貸。”蘇玄秋淡淡說著,“我真沒想到,我府邸裏的姨娘,還必須靠放高利貸過日子。”
馮姨娘背靠著馮家,馮家是鹽商有錢,馮姨娘又聰明很快從娘家撈錢。
直到前不久馮家倒黴,全家打回老家,馮姨娘雖然失了來源,但這些年撈的己經不了,繼續過富貴日子完全不問題。
哪裏想到,馮姨娘竟然敢私下放高利貸,實在是膽大包天。
“我,我……”馮姨娘滿臉驚恐,頓時結起來,辯解的話全部省下來,隻是磕頭求饒道:“老爺,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
蘇玄秋繼續道:“你倒是很聰明,知道拿大夫人當擋箭牌,所有的事也以的名義去做。你跑張羅,借的名聲,給幹,倒是好手段。”
這種小把戲,馮姨娘向來玩的溜。有點小聰明的人並不惹人厭,蠢笨孫惠姐那樣,可以直接無視了。
但是聰明也要用對地方,在他眼皮子底下玩這種把戲,那就真是找死了。
“不,不是……”馮姨娘連聲說著,又覺得這樣說不對,整個人顯得六神無主極了,隻是磕頭求饒道:“都是我的錯,是我豬油蒙了心。”
在蘇玄秋麵前撒謊推托完全沒有用,隻會惹怒蘇玄秋。還不如實話實說了,也許還能從輕發落。
“如此爽快承認,我不會再加你的罪。不過……”蘇玄秋目看向馮姨娘,“你生下哲哥兒,隻要老實呆在後院裏,怎麽都會有你的立足之地,你到底想折騰什麽呢。”
馮姨娘形一,隻覺得背脊上冷汗直流。
除了高利貸之事,蘇玄秋還知道了什麽?
難道,難道……
“你在大夫人麵前盡言,促安初縈與五老爺的婚事。”蘇玄秋聲音淡然,眼神卻帶著冷意,“你是想擺布我嗎?”
以蘇老太爺的脾氣,靖北侯府出事時,他會就去安國公府退親了。就連蘇太君,因為不想給自家惹上麻煩,也不會太堅持這門親事。
親事能堅持到現在,竟然是小容氏一直在蘇太君麵前堅持。而小容氏背後之人,就是馮姨娘。
“不敢,奴婢不敢!”馮姨娘聲音變得淒厲起來,不是剛才的害怕,而是發自心深的驚懼。
私下高利貸雖然是大事,但罵一頓,領了責罰也就過去了。
但是促安縈與蘇念的婚事……蘇玄秋連擺布兩個字都用出來了,就表示蘇玄秋真的怒了。
蘇玄秋並不是剛正無私的男人,許多事他都會隨心意而來,尤其是對後宅的人們。但有一點,是所有人都明白,千萬不要妄圖挑戰蘇玄秋的權威。
他想做的事,別說阻止了,就連勸的話都絕對不能說。
現在違背蘇玄秋的心意,背地裏使招把他看上的人定給他的兄弟,這絕地是犯了大忌。
“這些年來,我從來沒有虧待過你。就連夫人跟前,也從來沒有難過你。”蘇玄秋淡淡說著,“你說說,這是為什麽?”
馮姨娘聲音越發抖的厲害,結著:“因為,因為……我生下哲哥兒。”
“對,因為你生子有功。”蘇玄秋說著,“哲哥兒是我的長子,也是我很看好的兒子,我不想給他的生母難堪。”
馮姨娘聽得越發覺得上冷意更甚,蘇玄秋是真的發怒了,主提起蘇哲,也就表示蘇哲保不住了。
“在青州之時,馮家惹下大禍,我滅馮家,隻是因為不想給哲哥兒留個後患。對你,我也是同樣的看法。”蘇玄秋的目終於放到馮姨娘臉上,“生母也是娘,可以請封誥命,也可以分家出去當老太君。你的行差踏歲,他是管不了的,也沒資格管的。既是這樣了,為了哲哥兒的將來,也許我該早做決定。”
馮姨娘完全傻住了,怔怔看著蘇玄秋。
為了防止拖累蘇哲,所以要提前理嗎?
“夫人病重,你去廟裏祈福吧,能不能回來,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蘇玄秋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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