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在廂房里用過齋飯,蕭玉琢便拉著蕭十五娘在寺中閑逛。
“我聽聞紀王和越王來明覺寺小住,乃是因為一位人稱‘天師’的高人,途徑長安,下榻在此。”蕭十五娘在蕭玉琢耳邊說道。
蕭玉琢神一滯,“天師?那不是道家的高人,怎會住在和尚的地方?”
蕭十五娘搖頭不知,“或許只是個方外人的尊稱吧?”
蕭玉琢哦了一聲,“只跟紀王有關的你才打聽的仔細吧?”
蕭十五娘臉上一紅,手拍,“不是你我不要甘心,不要放棄的麼?現在又來臊我!”
蕭玉琢嘻嘻一笑,“誰臊你了?我不是夸你麼?非但要夸你,還要幫你!”
“怎麼幫我?”十五娘似乎已經想通了,什麼矜持臉面跟一輩子的幸福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興且躍躍試的看著蕭玉琢。ωWW.166xs.cc
“你既打聽到這些,可知道那位天師住在何?紀王他出都會經過哪里?”蕭玉琢問道。
蕭十五娘仔細想了想,臉上一紅,“我知道,你隨我來!”
明覺寺后頭有一條甚是寬敞的河,河水清冽,河邊修有護堤,并栽了許多欒樹。
欒樹上開著明艷的小黃花,金燦燦的一片,煞是耀眼。向南充足的地方,開花較早,此時風過,便落下滿地的花朵,碎金鋪地,燦爛如錦。
樹下隔著不遠的距離,設有石桌石凳,供僧人或香客們休息閑談。
蕭十五娘紅著臉說,“聽聞那天師喜歡到這兒來坐坐,我猜想或會在這里遇見紀王吧……”
說話聲音越發小,頭也怯的低下去。
想要刻意的“偶遇”心儀的男子,確是讓人害的一件事吧?
蕭玉琢看著十五娘的樣子,大手一揮,“梅香,擺上。”
十五娘一愣,只見梅香招呼著小丫鬟,墊鋪好,棋盤擺在石桌上,黑白棋子奉在兩邊。
“姐姐這是要做什麼?”蕭十五娘看著蕭玉琢,“紀王擅棋藝,我不用自曝其短吧?”
蕭玉琢笑意盈盈的看著,“你既知道紀王擅長棋藝,定然不會毫無涉獵吧?”
十五娘臉上一紅,“我……”
“我家娘子棋藝可好了!常常左手與右手對弈呢!”邊丫鬟忍不住驕傲的說道。
“多!”十五娘拍了那丫鬟一掌。
丫鬟吐了吐舌頭。
“我雖也求我娘請了師父教習過,奈何天賦不夠……”十五娘搖了搖頭,“若是在紀王面前班門弄斧,只怕要丟臉了。”
蕭玉琢聞言也不理,兀自撿了黑白棋子在棋盤上擺了起來。
十五娘開始還不明其意,看著看著,便明白過來。
待蕭玉琢將棋局布好,不由睜大了眼睛,仔仔細細的盯著棋盤,眉頭一時皺,一時又欣然松開,過了片刻,又皺在一起。
蕭玉琢好整以暇的看著的反應。
“妙,果然妙!”蕭十五娘掌說道。
蕭玉琢嘻嘻一笑,“你可能破解這棋局?”
十五娘皺著眉頭,想了不多時便焦躁的撓著頭放棄了,“不行不行,破解棋局要講究心境。我此時心難以平靜,想著紀王一會兒有可能從這里經過,哪里能靜得下心來?”
蕭玉琢含笑不語,眼神揶揄的看著。
“好姐姐!”十五娘搖著的手,“你快告訴我嘛!”
蕭玉琢搖頭,“我不會呀?昨天是誰說我是故意給難堪來著?”
“好姐姐!我錯了還不麼?我不識好人心,我鼠目寸,姐姐就別跟我計較了?”蕭十五娘搖著的手說好話。
丫鬟們在一旁都忍俊不。
蕭玉琢這才點頭,“時間,你要記清楚了!”
抬手一步一步走給十五娘看。
十五娘連連點頭,每一步都刻在心里。
棋局乃是差之毫厘就可能謬以千里的,十五娘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
蕭玉琢又將網上傳的幾種變式都演示一遍。
十五娘聚會神,大氣都不敢。
“記住了?”蕭玉琢啪的落下瑩潤潔的黑子,收回潔白修長的指頭。
十五娘皺了眉頭,“七七八八吧。”
蕭玉琢微笑點頭,“看一遍能記下個七七八八也算不錯了。關鍵就在于破解的第一步,紀王也未必能想出來。”
這棋局據說是相當厲害的,也是在吧里求教了高手人家才介紹給的,應該不會錯吧。
“是妙的很,但紀王既是喜歡棋藝,想必不會是平庸之輩。”十五娘一提及紀王,整張臉都是紅的。
“不若你再給我講講開頭那最為關鍵的幾步吧?”十五娘看了看天,微微張起來。
蕭玉琢正要點頭,竹香卻快步從遠而來。
“來了!”竹香在蕭玉琢后站定。
“看你了!”蕭玉琢笑這對十五娘說。
十五娘臉上一紅,深吸了一口氣。
可看臉,看那張的表,仿佛隔著膛都能覺到心口的狂跳。
兩個子坐在普照的花樹下。
碎金一般的花朵鋪滿地面,清風拂面,吹送清香。
兩個男子不不慢的并肩走著,忽而抬眼,便看見河邊這好的景象。
“那不是壽昌郡主和蕭家娘子麼?”忽而有男子的聲音輕笑說道。
蕭十五娘臉更紅,脊背都微微繃了。
蕭玉琢一聽這聲音,卻是臉微變,驟然抬起頭來,眼見兩個男子如預料中一般向這邊走過來。
想開溜,卻已經晚了!
來的不只有紀王,還有和紀王并肩的越王李泰。
他怎麼這麼魂不散?
蕭玉琢僵的扯了扯角,起行禮,“見過紀王,越王。”
蕭十五娘張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只跟著頷首福。
“起來吧。”李泰先開口說道,“這麼見外做什麼?”
蕭玉琢忍不住瞪他一眼,便飛快的看向紀王。
卻見紀王的目正落在棋盤上,眼睛微瞇,眉頭輕鎖,“表妹在下棋啊?”
“十五娘給我出了這棋局,我卻遍想不知破解之法,正巧紀王殿下來了,早就聽聞紀王于棋藝,不若幫我出出主意?”蕭玉琢笑著說道。
直接邀紀王下棋,怕他不答應,邀他出主意卻是比較保險的做法。
既能將他留下,又不會太過直接和唐突。
蕭玉琢這般想著,卻見紀王徑直主的在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這棋局妙,我得好好看看。”
十五娘更是張了,好似手腳都不知該往哪里放。
蕭玉琢沖眼睛,卻見怔怔的,連坐下都忘了。
蕭玉琢只好上前,按著的肩膀讓在紀王對面坐了下來。
“我破解不了,紀王定然能夠破解,贏了算我的,輸了算紀王的!”蕭玉琢玩笑道。
紀王抬眼看,“怎麼,你們還有彩頭啊?”
說完,他的目卻是不經意的過十五娘的臉。
十五娘的小臉兒登時紅,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
蕭玉琢輕咳一聲,該表現的時候了,怎麼跟個鋸了的悶葫蘆一樣?
見十五娘張的開不了口,場面一時靜的有些尷尬,蕭玉琢干笑兩聲,“啊,也不是什麼大彩頭,不過是十五娘親手繡了漂亮的荷包,紀王若贏了,那荷包自然要歸我。”
十五娘聞言掐了蕭玉琢一把。
荷包這麼的東西,怎麼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就說了出來,多難為呀?
紀王卻呵呵一笑,“若是我破不了這棋局呢?”
“不會吧?”蕭玉琢瞪大了眼睛,“紀王怎會這般沒有自信?”
紀王抿一笑,忽從腰間取下一只玉佩來。
那玉佩水頭極好,穿過欒樹枝椏,落在那清清亮亮的玉佩上,玉佩表面有盈盈芒流轉。
“我的彩頭。”紀王的聲音里喊了淺淺笑意。
蕭玉琢深深看了紀王一眼,這態度?這表?
又低頭看著十五娘,該不會是紀王對十五娘也有意思吧?
蕭玉琢正暗自揣之時,卻聽見紀王后的人猛咳一聲。
站在十五娘背后,一直關注著兩人之間的氣氛,倒把立在紀王后的越王給忘了。
聽聞咳嗽聲,蕭玉琢這才抬頭看向李泰。
李泰朝微微一笑,微微上挑的眼梢,經他這麼一笑,更顯得妖冶無比。
蕭玉琢微微皺眉,正別開視線。
卻見李泰忽然抬手,在他的耳朵上了一下。
蕭玉琢心里咯噔一下。
李泰臉上的笑意倏爾放大,比還要刺眼。
蕭玉琢眉頭輕蹙,什麼意思?他耳朵……是暗示,的耳墜兒在他手中麼?
還是他無心之舉,只是想多了?
蕭玉琢心中沒底。
李泰迎著的目,笑容卻是越發燦爛,他還抬手輕了自己的臉頰。
正是在第一樓的園子里,狠狠扇過的那半邊臉……
李泰這是什麼意思?提醒,他在記仇麼?
蕭玉琢登時沒了看棋局的心思,和越王果然是氣場不合!一看見他,氣都難以順暢了。
可十五娘正含帶怯的坐在紀王的對面,眼睛雖在棋局上,心只怕早撲在了紀王上了!
蕭玉琢無奈扶額,總不能將十五娘一個人給扔在這兒吧?
看著李泰越發得意的刺目笑容,蕭玉琢生生忍住想拂袖而去的心。
不就淹死他一只貓麼?記仇的男人最討厭了!
蕭玉琢正煩悶,后卻傳來一串腳步聲。
還未回頭去看,便聽到那刺耳的聲音傳來,“喲,都在這兒呢?真是熱鬧,看來那小和尚說,寺院后頭小河邊風景獨好,不是騙我。”
紀王認真看著棋盤,恍若未聞般沒有抬頭。
蕭十五娘不知是真沒聽見,還是想旁的想的太過出神,竟也坐著沒。
李泰笑嘻嘻道:“阿姐也閑著無事麼?這又是魚竿又是桶的,是要垂釣?”
蕭玉琢只好轉過來,朝南平公主行禮問安,“見過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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