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你去送藥,你嘆的什麼氣?”梅香皺眉看。
“婢子去的時候,六公主的丫鬟正在哭。”竹香低聲說道,“們似乎也沒帶什麼好的傷藥,六公主躺在床上,雖未落淚,卻也是強忍著。”
梅香驚愕的張了張,未置一詞又閉了起來。
“婢子送過去傷藥,那宮激的不行,拉著婢子的手連連道謝。”竹香說道,“六公主也婢子轉達謝意。”
蕭玉琢點了點頭,著床帳,眼眸里有瀅瀅碎若有所思。
門外卻突然傳來蕭十五娘的聲音,“將軍這邊請……”
屋里主仆三人都向外看去。
說起來,蕭玉琢是為了蕭十五娘的事兒,才來的明覺寺。如今蕭玉琢落水,最應該過意不去的就是蕭十五娘,丫鬟們在跟前伺候換梳洗的時候,不往前站也就罷了。
早該過來探,卻一直不見人。
丫鬟稟了一聲,推開房門,卻見十五娘臉面微微帶汗的站在門口,神倉惶而焦急。
而后正站著眼眸沉斂的景延年。
十五娘了口氣,“阿姐,你怎麼樣了?”
蕭玉琢微微一笑,“我沒事,你擔心了。”
蕭十五娘快步上前,坐在床邊,拉著的手,“這邊是客廂房,將軍來的晚了些,你別生氣。”
這是怕鬧脾氣,再把景延年給惹走啊?
蕭玉琢笑著點了點頭。
“那我等會兒再來看你。”蕭十五娘沖點點頭,放開手,一步兩回頭的走了出去。
丫鬟們也都垂手退到門外。
景延年這才邁步向床邊走來。
他背后卻有什麼東西猛的一。
蕭玉琢嚇了一跳,“你拿了什麼?”
景延年深深看一眼,忽而將背在后的手出來。
“撲棱”一聲。
他手中掂著的一條大魚猛的甩了下尾,尾上的水珠子有些甩到了景延年的頭上,俊逸的臉上。
他面容清朗,倒無嫌棄之。
他手中這條魚,比適才釣上來那條還大,怎麼著也得有十來斤吧?都有剛會走的孩子那麼長了!
“你,你……”蕭玉琢瞪眼看著景延年,一時無語。
“聽說這兩日的齋飯,你吃的饞了?”景延年上前問道。
蕭玉琢連忙擺手,“你別把魚拿過來,我這會兒一點兒都不想看見它!”
景延年忍俊不,喚了丫鬟來將魚拿出去。
沒了那垂死掙扎的魚,廂房里徹底安靜下來。
景延年走到床邊坐下,兩人離得很近,安靜的房間里仿佛能聽到彼此的心跳。
蕭玉琢沒來由的張起來。
景延年的目安靜恬然的落在上,“對不起……”
他忽然低聲說道。
蕭玉琢猛然抬起頭來,“干什麼道歉?”
景延年好看的眼眸低垂,似乎真的是自責不已,“你最無助最害怕的時候,我卻沒能在你邊。”
蕭玉琢聞言怔了片刻,忽而噗嗤一笑,“不過是意外罷了,誰能提前知道?難不我還真要把自己拴在你的腰帶上?”
景延年臉上略微一僵,也輕緩笑了起來,“讓你驚了。”
“切,”蕭玉琢不屑,“這算什麼,遠沒有當初你對我……”
話說到這兒,猛的一頓。
本來溫馨的氣氛霎時間因為的話,而變得有些僵冷凝。
景延年微不可聞的輕嘆一聲,轉移話題道:“我從山下百姓家里尋了個會做飯的丫頭,人機靈,你若是想吃魚,就在這院子里做了給你解饞。”
蕭玉琢翻了個白眼,“這里是佛寺,我可不想被和尚們攆出去。”
景延年搖頭,“我已經人將這院子圍起來,和尚們便是嗅到香味兒卻也進不來。”
蕭玉琢無語的看了他一眼,低聲咕噥道,“誰說我是饞了?我舍不得那魚,乃是因為那是我自己釣的!”
“日后若有閑暇,我陪你去曲江池垂釣,可好?”景延年忽而說道。
蕭玉琢一愣,連忙看他。
他別過臉去,這話似乎他也頗為不自在。
蕭玉琢心下狐疑,景延年以往討厭郡主至極,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知不覺變這樣了?
“你可還能起?”景延年忽而問道。
蕭玉琢哼了一聲,“我是意外落水,又不是缺胳膊斷,怎麼就不能起來了?”
景延年聞言,面略有不悅,“莫要說不吉利的話。”
“郎君堂堂大將軍,倒還忌諱這些嗎?”蕭玉琢掀開被子,跳下床來。
踉蹌沒站穩,景延年眼疾手快握住的手,并扶著的肩頭,“我不忌諱,但不希你這麼說自己。”
他聲音溫潤好聽,如一汪清泉緩緩流過心田。
蕭玉琢心頭不由一,連忙用力按住,只當什麼都沒聽見的穿好了高頭屐,“會做飯那小娘子在哪兒?”
景延年眼眸深深的看著,與并肩來到門外。
門外果然有個年歲不大的小姑娘正蹲在墻角手法利落的宰殺大魚。
梅香看得臉都白了,瞧見蕭玉琢過來,碎步上前,“娘子,這里是佛寺呀,佛祖會不會……會不會怪罪?”
“佛祖不是悲天憫人麼?玉玉為了吃魚都落了水了,如此可憐,佛祖怎舍得怪罪?”景延年輕笑說道。
蕭玉琢翻他一眼。
那手腳麻利的小姑娘已經將魚理干凈,個子不高,力氣卻不小,提著大魚三兩步來到幾位主子面前,“見過幾位主子,敢問主人家,這魚打算如何吃?”
“這里沒鍋沒灶,你能如何做了這魚?”蕭玉琢問道,這話聽來好似在為難人家小姑娘似的。
小姑娘面是太曬過的紅黑,著健康和活力,到不怕人,微微一笑,“奴家會烤著吃!”
蕭玉琢想到前世夜市上吃的烤魚,不真有些饞了,“就依你說的。”
那小姑娘將魚給旁人,自己攏柴生火,將魚抹了些香料腌著,待火攏的差不多,便穿著魚架在火上燒烤。
不多時便有人的香味兒四溢開來。
蕭玉琢一直看著那小姑娘的作,小姑娘做事迅速手腳麻利,毫不拖泥帶水,做飯燒火的事兒,像是往常做慣了的。
便是周遭都是不認得的貴人主子,也毫不怯場。
烹飪食之時,臉上的專注自信,更像是天生的庖廚,手法靈活好看,一道平平常常的烤魚到了小手之中,卻越發的人起來。
蕭玉琢看著那小姑娘的時候,景延年也一直在看著。
兩人坐在院中涼亭下,雖都沒有說話,只聽烤著魚的篝火嗶嗶啵啵的響。卻有種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意境。
景延年原本看著的目似乎帶有審視,但不知不覺竟和起來,他眼眸深邃專注。
灼熱的視線倒好似比那攏著的火還帶有熱度。
蕭玉琢雖未看他,卻能清楚的到他的注視。
渾不自在,催問了幾次魚烤了沒有。
梅香都被催的有些不安了。
那小姑娘卻安安靜靜不慌不忙的繼續烤魚。
魚焦香的味道逸散的滿院子都是,蕭十五娘在自己廂房門口探頭探腦的看。
瞧見景延年還沒走,嘻嘻一笑,又回自己的屋子里。
這院子關不住香氣,不多時,院子外頭便有吵嚷之聲傳來。
“是和尚們坐不住了吧?”蕭玉琢問道。
有外頭守衛急匆匆前來稟報,“稟告將軍,越王殿下要進來。”
不是和尚?
但來這人比和尚更蕭玉琢不自在。
臉一僵,忍不住口道:“他來干什麼?”
“越王殿下說,嗅到這里有烤魚之香,若是不他來分羹,他只好去請方丈來了。”守衛拱手稟道,“他說要告訴方丈,味得他七六都冒出來了,難以靜心求佛。”
這人還真是恬不知恥!
蕭玉琢忍不住冷哼,他在河中救了自己命那點兒好印象,頓時消失殆盡。
“請越王進來。”景延年點了頭。
“佛門清凈之地,景將軍倒是自在得很呀?”越王笑嘻嘻的上前,瞧見那小姑娘手里的烤魚,他使勁兒的吸了吸鼻子。
“這寺里的和尚定然是鼻子聾了,竟沒有將這院子給圍起來?”越王又笑。
景延年起拱手,“多謝越王殿下在后山河中救了下妻。”
蕭玉琢本要起行禮,聞言形一頓,他竟然知道?
的目落在景延年上,原以為他并不知,所以從見面到現在,他一句也沒有多問。
可他,竟然是知道的?
越王此時換了一常服,絳紫的,越發襯得他面容妖冶。
他瞇眼一笑,如桃花盛開,灼灼其華,“客氣什麼?我這乃是以德報怨!景將軍若真相謝,應當請我吃魚才是啊!”
景延年頷首輕笑,請他在亭中坐下。
蕭玉琢滿心別扭,什麼以德報怨?不就淹死他一只貓麼?用得著記恨這麼久?
“郎君若是要謝越王,不若送他一只貓。”蕭玉琢冷哼。
李泰立時抬頭,目中有波瀲滟,“哦?什麼貓?”
“越王殿下說什麼以德報怨?”蕭玉琢挑眉問道。
越王呵呵一笑,“喲,郡主說的是淹死貓的事兒呀?這事兒都過去多久了,郡主竟還記得呢?”
反倒記得了?蕭玉琢瞪眼。
“我早不養貓了,如今能泅水倒要謝當初郡主將我推下水呢。”越王笑起來。
還有這事兒?
景延年聞言,側臉看向蕭玉琢。
蕭玉琢瞪眼,茫然不知。是郡主忘了,還是這越王胡說八道?
梅香在亭子外頭站著,這會兒卻也問不了旁人,為了不餡兒,蕭玉琢冷哼一聲,別過臉去。
恰好那小姑娘烤好了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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