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廚在一旁目炯炯的跟著做幫廚。

大廚自認這幾道菜自己已經做得非常不錯，但做飯也許是講究天賦的。顯然蕭玉琢這吃貨更有做飯的天賦。

分明是一樣的用料，一樣的菜，甚至是同一個鍋灶，同一個燒火的伙計。

偏偏蕭玉琢做出來的菜式更人垂涎滴。

香味無可挑剔。

蕭玉琢丫鬟將親手做的幾個菜送上去。

去廂房里又換了服，這才去了二樓雅間。

關三爺和景延年已經了筷子。

瞧見，關三爺本是要放下筷子打招呼，奈何剛端上那道菜，太人。

他忍耐不住，又夾了一筷頭兒，才停了下來。

“難怪娘子說聚賢樓比仙客來的菜式更好，果然如此！”關三爺豎起大拇指，“不過同樣的菜品，聚賢樓卻是比仙客來貴上許多呀？”

蕭玉琢微微一笑，“看起來是同樣的菜品，但聚賢樓用的都是真材實料，每一道菜都保證最新鮮，稍微有點黃葉，都擇洗干凈，看起來一樣的東西，卻絕對是不一樣的品質。唯有如此挑細選，心烹制的菜肴，才適合像關三爺您這樣有份，有品位的食客。”

關三爺抬手指，側臉對景延年笑道：“你看，怎麼樣？我就說玉娘子不是一般的小娘子吧？我長青幫正是需要像，像修遠你這樣不一般的人！”

蕭玉琢聞言一愣，怎麼，關三也還準備招安自己呀？

也為長青幫的一員？

“上次在驛館的時候，玉娘子說合作，我且問問玉娘子，如今可對加我長青幫有興趣？”關三爺笑著問道。

蕭玉琢看了景延年一眼。

他一直抿，俊臉之上盡是不悅。

可見這是關三的主意，他并未出謀劃策。

蕭玉琢微微一笑，“那三爺準備給我個什麼職位？若是在景郎之下，我可不干！”

半開玩笑的說道。

景延年立時更為惱怒，什麼在他之下，就不干？

還非要平起平坐不？

關三爺哈哈大笑起來，“玉娘子真是好強的子！不過我長青幫還從未有過副幫主，這……玉娘子我為難了。”

這是不同意了？

蕭玉琢笑笑，也不勉強，“突然冒出一個副幫主，想來也難以服眾。”

關三爺連連點頭，“是，娘子徹。”

“可其他職位，只怕我也不合適。”蕭玉琢笑道，“不如三爺還是同我談談的合作，至于加長青幫的事兒，咱們可等彼此都悉后，再從長計議。”

關三爺皺眉，稍作猶豫，“也好！我這兒有個事兒，想付給娘子。宛城是越王殿下的地界兒，又有圣上派來的駐軍將軍在此，勢力復雜，娘子若辦好了這事兒，關某必定重謝娘子。”

“您請講。”蕭玉琢道。

“請娘子幫我，重開醉鄉樓。”關三爺笑瞇瞇說道。

蕭玉琢微微一愣。

景延年拍案道：“不行！”

關三和蕭玉琢都愕然看著他。

“做生意，開酒樓也就罷了，你若是連院都開，什麼了？”景延年咬牙切齒。

關三微微一笑，“修遠，不要懷有這麼大偏見嘛？最早的院，還是丞相管仲開的呢！開了怎麼樣？管仲不還是丞相麼？”

景延年臉難看。

見蕭玉琢并未答應下來。

關三繼續開口道：“開院有什麼好呢？私營的院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這里消息最為暢通，想打聽什麼事兒，在這里都有可能打聽得到。其次，院是掙錢最快的地方，為著紅知己，豪擲千金那可不是傳言。再次，院這種地方，你不開，總有人會開，因為有需求呀，你自己開的院，可以保證不良為娼，不強迫清倌人賣，旁人的院你可做不得主！”大風小說

見蕭玉琢垂眸似在思量。

關三繼而道：“玉娘子一正氣，若這事兒在玉娘子手中，定然與旁人不同，也算是玉娘子為那些沒有出路，除了賣別無他法的小娘子，做了件大好事了！”

“好！”蕭玉琢忽而笑著抬頭，“您這話說到我心坎里了！我應了您這事兒！”

“你……”景延年被氣的臉極為難看，“你不是想要旁人尊重麼？院是什麼地方？沾染了這種地方，還談什麼尊重？”

蕭玉琢笑了笑，“院里的子就不是人了麼？連三爺都說，若我來開院，定與別不同。景郎也可看看，我是不是要把那本就走投無路的子，再推火坑？我是不是只貪財好利，毫無原則！”

關三爺看著蕭玉琢忽而掌大笑，“玉娘子倒關某想起一個詞來，中豪杰。修遠，你且等著看，若做不到所說的，那時你再來質問，才會無話可說呀？”

景延年抿，心頭不悅，但總算是沒有當著關三爺的面，再奚落蕭玉琢。

關三爺自然知道兩人關系匪淺。

他吃飽喝足，便帶著隨從先走一步。

把雅間留個景延年和蕭玉琢兩人。

景延年輕哼一聲，“自己酒樓的簍子補上了？倒還接旁人的活兒？”

蕭玉琢微微一笑，“不勞你費心，我自己的簍子，我自己補。”

“你跟我說說好話，我難道會不幫你麼？”景延年沖勾著手指說道。

蕭玉琢輕哼一聲，“幫我？然后告訴我，離了你我什麼都不行？老老實實回家呆著？”

景延年沒說話，但眼中分明就是這個意思。

蕭玉琢輕嗤一聲，“竹香，請孫掌柜來，再把廚房里那灰燒火的小伙計過來。”

景延年挑眉看，“怎麼，隨便抓個人，就說自己簍子補上了？我倒是好糊弄，自欺欺人，可是會坑了你自己的。”

“多謝副幫主提醒！”蕭玉琢笑瞇瞇說道。

景延年見一臉輕松，不由氣悶。

孫掌柜和那小伙計都過來了。

瞧見那小伙計，孫掌柜還微微一愣，“楊蛋兒，竟然是你？”

被楊蛋兒的小伙計，皺著臉，看了孫掌柜一眼，又看了看竹香，垂著頭什麼也沒說。

他不知是不是心虛，沒敢看蕭玉琢。

景延年凌厲的氣場太強，他也沒敢瞟。

“這就是你懷疑的人？”景延年看了蕭玉琢一眼，哼笑問道。

蕭玉琢微微一笑，“不是懷疑，我肯定是他。”

“楊蛋兒！我可待你不薄呀！”孫掌柜厲聲說道。

楊蛋兒被竹香使了巧勁兒，按跪在地上。

他垂著眼，卻梗著脖子不說話。

“你這態度，是承認自己出賣了聚賢樓的菜譜，卻有心有不服？”蕭玉琢緩聲問道。

楊蛋兒仍舊不說話。

竹香想要踹他，被蕭玉琢抬手制止了。

孫掌柜一臉慚愧，拱手對蕭玉琢道：“小人慚愧，他是我的表親，家里在村子上，因為家貧，他爹娘把他送到我這兒來，我想著做小伙計，總是不如學一門兒手藝，這才把他安排在廚房里，想著讓他幫廚，日后學了，也是個大廚，能獨當一面。便是離開我，離開聚賢樓，有這手藝也不死了。”

孫掌柜說著長嘆一聲，似乎氣不過，上前抓著楊蛋兒要打。

蕭玉琢笑著勸了。

“可是你家里有什麼急用錢的地方？”蕭玉琢問道。

楊蛋兒搖了搖頭。

“真是不爭氣，一點兒都不上進！你爹娘把你給我，指著你學好！你凈給我丟人現眼！趁早，把仙客來給你的好都給吐出來，收拾你的鋪蓋卷兒，給我滾回老家去！”孫掌柜罵道。

蕭玉琢大梁那楊蛋兒，“你今年多大，有十五麼？”

“回娘子……小人十三了。”楊蛋兒說道。

許是蕭玉琢一直沒人打罵他，還溫聲語的說話，他態度也放了。

蕭玉琢輕嘆，才十三呀？擱現在才上初二吧？

記得上初二那會兒，爸媽連個碗兒都舍不得讓刷，吃個蘋果都是削好了才遞手里。

“這麼小，就要離開父母，來到這宛城，在這樣的大酒樓里做學徒，很辛苦吧？”蕭玉琢問道。

大約從來沒人問過他，很辛苦吧。

那楊蛋兒微微一愣，驚訝的抬頭看了蕭玉琢一眼。

見面前的娘子比在廚房里看著的時候，還要好看的多，他稚的臉不由一紅，“不辛苦……小人賣給仙客來菜譜，不是因為貪財！”

“不是因為貪財是為什麼？！我看你是誠心想氣死我！你也不用狡辯了！像你這樣的學徒，沒那個店鋪還敢要你，你趁早回去，別再宛城丟你爹媽的臉了！”孫掌柜氣惱道。

他大約是覺得，這表親自己在東家面前狠狠的丟了人。

蕭玉琢卻擺擺手，“孫掌柜別氣，他有什麼話，你他說完，這麼大點兒的孩子，哪有不犯錯的？有則改之嘛。”

楊蛋兒忽然不再梗著脖子，倒是鄭重其事的給蕭玉琢磕了頭，“回娘子，小人就是氣不過……小人分明能學做菜了，可偏偏他們都說小人是靠了掌柜關系進來的，是走后門兒，不小人學做菜，連切菜洗菜都不小人，只小人燒火……小人要他們知道，小人能做菜！”

燒火是廚房里最不起眼兒的事兒，最卑微的事兒。

大戶家里，只有那沒關系沒人脈最下等的丫鬟才會燒火，所以“燒火丫頭”就是說這人卑賤。

“仙客來的菜譜果真是你賣給他們的？”蕭玉琢忽而說道。

楊蛋兒磕了頭，“是小人……小人知罪了，娘子報抓小人吧，小人定會供出仙客來，不他們再奪聚賢樓的生意。”

蕭玉琢卻沒接他的話茬，只問道：“你只是看了幾眼，就知道那些菜該怎麼做？”

楊蛋兒頷首點頭，“我留心看著呢，大廚用了什麼，什麼時候加，我也留心聞著呢，不過有時候他們總是打岔，有時候還我燒兩三個火，記得可能不太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