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也不會的倒是最能折騰，煙雨秀宛城，我是不是早該想到出自你的手筆？”越王問道。

蕭玉琢垂了垂眼眸，這麼站在大堂里說話，人來人往的看見，有些不像話。

雖說現在還沒到上客的點兒，煙雨樓里算得清凈。

可樓里的姑娘伙計聽說越王殿下來了，紛紛在堂后探頭探腦的看熱鬧。

“越王樓上雅間請。”蕭玉琢手道。

越王又看一眼，提步往樓上走去。

蕭玉琢命人烹茶送來，坐在越王下手的位置。

屋子里沒有閑雜人，只有竹香在一旁伺候。

越王看著不說話，似笑非笑的表人捉不。

蕭玉琢遲疑了片刻，總算找到了話說，“聽聞越王殿下已經答應出任選秀活的評委，謝越王賞。”

李泰嗯了一聲，隨口問道：“這麼算起來，你回到宛城來，也有不短的時間了。”

蕭玉琢沒做聲。

“為什麼不回王府來？”李泰問道。

蕭玉琢看了他一眼，垂眸道：“我在外頭住的很自在，先前借住王府，對王爺照拂激不盡，如今已經能自立門戶，自然不好叨擾越王。”

“自立門戶？”李泰四下打量著煙雨樓的雅間，“你倒是把這活做得很大，聽聞說，你掙了不的錢，有本事掙錢，還得有本事守住錢財，你如今可守得住？”

蕭玉琢頷首，“多謝越王殿下關切，這煙雨樓也并非我自己的產業，乃是關三爺的大東家。”

所謂背靠大樹好乘涼，如果沒有關三爺震著場子，還真不敢把活搞的這麼大聲勢。

旁人眼紅嫉妒，給使壞怎麼辦？

“關三？你怎麼跟他打上道了？”李泰不由皺了眉頭，“知道他的背景底細麼？就敢招惹？”

蕭玉琢笑了笑，“這煙雨樓關三爺的大東家，我也占著三的利。或許日后還能有別的合作，怎麼不能打道了？”

李泰不由瞇了瞇眼，忽而傾向前，看著問道：“玉玉，我如今倒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說你貪財，我覺得不像，說你胡鬧，你好似又有明確的目的。”

蕭玉琢點了點頭，“我的目的很簡單啊，就是明正大的生活在大夏。”

李泰聞言微微一怔，“這算什麼目的？”

“怎麼不算？如今我敢堂堂正正的跟人說我是誰麼？我敢堂堂正正的回到長安去麼？我敢去看看我的爹娘麼？”蕭玉琢笑著搖了搖頭，“我真不敢，我甚至都不敢告訴他們我還好好地活著。”

李泰臉一凝，“你恨我當初將你帶離長安麼？”

蕭玉琢笑了笑，“想那些做什麼？有用麼？”

李泰瞇了瞇眼睛，“圣上當你已死，你卻要堂堂正正的活在大夏，玉玉，你知道你這個目的實現起來有多難麼？”

蕭玉琢垂眸，“也許是時機不到罷了，這世上的事都是千變萬化的。小小一個蕭玉琢，并沒有什麼了不起，我的目的也沒有什麼了不起，一步一步的，總有做到的時候。”

李泰默默的看著，良久他嘆了一聲，臉上漸漸出笑意來，“原不知道你要的是什麼，如今知道了，便是難，又有何妨？”

蕭玉琢抬眼看他，緩聲道：“這是我自己的目的，與越王又有什麼相關呢？只求越王能夠將我那兩個丫鬟還與我。”

“梅香和曦月麼？”李泰笑了笑，“們拒不代你去哪兒，已經被我殺了。”

“什麼！？”蕭玉琢臉大變，立時起，怒目而視。

原本明亮的眼眸中，此時如燒著烈烈大火一般。

“你瞧，你重重義，又講義氣。那陳曦月原本是我府上丫鬟，卻寧肯自己的兒子遇險，都不肯代你的下落。”越王笑了笑，“你遠比你自己想象中，更吸引人。”

有種難以言喻的氣氛，在他語氣間流淌。

蕭玉琢沒接那話茬，緩緩坐下，臉仍舊不甚好看。

“如今我把丫鬟還給你，你要把們安置在哪兒？”李泰問道。

蕭玉琢想起如今住的那個宅子，地方窄小，已經住了和竹香，香，劉蘭雪。

在加上梅香和陳曦月，還真是太擁了。

臉上有些訕訕，“再過幾日吧，待選秀結束以后，煩請越王將們歸還于我。”

李泰應了下來。

蕭玉琢起送客。

“你這是過了河就拆橋啊？”李泰看著笑道。

蕭玉琢往外看了一眼，淡聲說：“越王誤會，待會兒煙雨樓里就要熱鬧起來了，人瞧見越王殿下此時出現在煙雨樓，對王爺名聲不好。對選秀活的公平也不好。”

李泰勾了勾角，“那我們豫和園見。”

……

封鎖豫和園的人馬都被撤走，活現場的負責人告訴看和佳麗們，活會如期進行。

而且與以往不同的是，二十晉十的比賽中會有五位神嘉賓前來擔任評委。

若是能得了這五位嘉賓的肯定和贊賞，們的前途將貴不可及。

這般宣傳之下，活氣氛空前熱烈。

二十晉十比賽當日，豫和園里的看并肩接踵，臘月的天，卻是擁的要出上一的汗了。

五位神嘉賓，在看臺上臉兒之時，臺下氣氛像是火星投熱油中，立時就被點燃了。

蕭玉琢還安排了帶頭炒熱氣氛的人，在臺下引導著給各位大人行禮，山呼請安。

這要擱在長安，那就是皇帝巡幸的氣氛了。

五位大人在看臺上有垂了珠簾的雅間。

他們在雅間里不妨礙看舞臺上的表演，可底下的民眾卻是看不清楚里頭的人。

宛城的大人，當然不能他們一次看個夠，個臉兒，提升一下氣氛，也算是提升一下“煙雨秀宛城”這活的檔次，也就夠了。

因為有這五位嘉賓擔任評委。

臺上的競爭就更為激烈了。姑娘們都使出了渾解數。

姑娘們的支持者也被燃了，打賞一個勁兒的往上攀升。

若是那兩個對局的姑娘分數咬的，那們的支持者們，也像是飚上了勁兒一般，不甘落后。

那不斷攀升的分數，一文一文的都是錢吶。

活還沒結束，蕭玉琢的家底兒已經越發的厚起來。

加之最近涌宛城的人越來越多，不論是聚鮮樓還是五芳齋的生意，那都火的。

就連宛城的各個客棧也都是滿，連城外的寺院里，都住滿了人。

活空前盛大。

還未角逐出最終的花魁，活還沒有落下帷幕之時，煙雨樓的公伙計們都已經開始在私底下慶祝了。

蕭玉琢本想竹香替理帳，可竹香干了兩天，就哭求說自己看見這一串串的賬務就頭疼。

梁生倒是擅長這些，可聚財寶和五芳齋的事已經夠多，他不但要負責宛城，宛城之外還有許多事，更有長安的事他心。

蕭玉琢也不好意思事事都勞煩他。

“若是梅香在就好了，就喜歡管錢，還從沒見在錢財上出過錯的時候。”香一面替蕭玉琢推拿著頭上的位，一面緩聲說道。

“是了，現在就買宅院，也不必等到活結束以后了！”蕭玉琢拍板道，“蘭雪對宛城的牙行悉，去打聽打聽，如今咱們不缺錢，買就買個敞亮的，地方寬綽的宅院。起碼得你們都住得下呀！”

竹香和蘭雪都笑起來，“娘子豪爽，干脆把豫和園買下來好了，地方大又漂亮。”

蕭玉琢輕嗤一聲，“我又不傻，那麼高調做什麼？等著人眼紅來打劫我麼？地方敞亮就行，不用亭臺樓閣的那麼別致，越是有錢，就越要低調嘛。”

丫鬟們笑著附和。

劉蘭雪打聽宅子的事兒，不知梁生怎麼得知了。

次日他便提了盒五芳齋剛出爐的熱乎點心，尋到蕭玉琢。

蕭玉琢最喜歡五芳齋的點心，吃到那糯綿甜的點心，不由眼睛彎彎，眉眼都是滿足之。

梁生為帶來的，卻不只有五芳齋的點心。

“聽說娘子要買宅院，我托人打聽了，有幾宅院我已經看過，都還不錯，娘子若有閑，不若親自去看看，也好買個稱心如意的。”梁生從袖袋里掏出一張紙來，上頭書寫著幾個宅院的位置，面積，售價，以及賣方的簡單信息。

蕭玉琢一口點心沒吃完，震驚的看著梁生。

梁生連忙為倒了一碗香茶，“娘子吃茶，是噎著了麼？”

蕭玉琢接過茶碗，吃了兩口，“你還有功夫留意宅院的事兒？柜坊和五芳齋不忙麼？”

梁生笑了笑，“娘子可有時間要親自看看？”

蕭玉琢點了點頭，“正巧，我想歷練歷練蘭雪，把豫和園的選秀都給盯著，明日我便不去豫和園了，剛好去看看宅子。”

梁生頷首應下，約好了明日看宅子的時間，他便告退離開。

次日蕭玉琢梳洗好，正要出門，便見梁生已經在小宅子院外等著了。

他備好了兩輛馬車，等在馬車外，著院子前頭的一株臘梅，微笑著默默出神。

蕭玉琢提步走來，他從臘梅上轉過臉來，“娘子安好。”

“梁郎君好早，可吃過早飯了麼？”蕭玉琢還禮道。

梁生應了，折了一枝開的濃艷的臘梅遞給。

臘梅的冷香撲鼻而來，冷香之中，梁生致的眉眼，更仿佛瀲滟有。

蕭玉琢接過臘梅，低頭嗅了嗅，轉而將臘梅遞給香，“拿了瓶子起來，放在桌案上，必定滿屋都是臘梅這幽幽香氣。”

香連忙上前接過花枝。

梁生的眼睛暗了暗，但他立即又笑起來，“娘子請上車。”

蕭玉琢上了前頭那輛車，梁生未騎馬，在后頭的馬車上坐著。

馬車緩緩駛離小院兒門口。

小院兒一旁的小巷子里，卻緩緩走出一人來。

那人著駛離的兩輛馬車，面沉郁。

他手中著數枝紅梅，最喜歡梅花，在長安的時候他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