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曦月這才看見站在廊下的蕭玉琢和梁生。

連忙快步過來，“恰好娘子也在這兒，婢子便不用再回府了！”

“什麼事？”蕭玉琢微微一愣。

陳曦月卻上前扶住的手，“娘子且隨婢子去一趟煙雨樓吧，事急，邊走邊說。”

蕭玉琢只好對梁生點點頭，“梁掌柜且在學館看著吧！”

梁生拱手送行。

劉蘭雪看了看梁生，又看了看蕭玉琢。

最后撅跺了跺腳，仍是追著蕭玉琢爬上了馬車。

“煙雨樓不是一切順利麼？出了什麼急的事？”蕭玉琢問道。

“婢子先前已經提拔上來好幾個姐妹，婢子不在的時候，樓里的事們都理的很好。”陳曦月道，“可今日這事兒，況特殊，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這才命人來找婢子回去。”

說完，還有些忐忑的看著蕭玉琢。

蕭玉琢愣了一愣，“況特殊？和我有關？”

不過隨口一說，陳曦月竟連忙點頭。

“娘子不是代了，樓里的姑娘留著些心思，看看能不能從蕭家大老爺那兒得著什麼消息？那姑娘機靈得很，還真得了蕭家大老爺信任。昨日蕭家大老爺昨日說好了都要替贖呢，沒想到今日為那姑娘和人打起來了！”陳曦月說道。

蕭玉琢聞言一愣。

蕭家的大伯今年已經五十多歲了吧？

男人五十多……也不是頭小子了？竟然還為了紅知己跟人啊？

一臉窘態，“這……”

“樓里的打手肯定會攔著的，但蕭家大老爺的份在那兒擺著，他們不知道該怎麼理，所以婢子去請教娘子。”陳曦月說道。

難怪剛才在廊下的時候，陳曦月沒有說。

這話還真是好說不好聽，怎麼說都是蕭玉琢的大伯呢。

說出來倒人笑話。

“先去樓里看看吧，看看事發展的怎樣了在做決斷。”蕭玉琢無奈扶額。

大伯在外頭找紅知己，跟人打架。

到還要侄跟著善后的……這事兒也是沒誰了！

他若真舍不得那樓里的姑娘，再帶回長安去，也不知大伯娘會不會恨死？

蕭玉琢甩了甩頭，這才是多想了，大伯娘又不知道煙雨樓是的產業。

胡思想著，馬車已經到了煙雨樓后門的巷子里。

“適才瞧見，前門那里，好像圍了好多的兵。”劉蘭雪說道。

陳曦月臉一凝，“煙雨樓這種尋歡找樂子的地方，打架也是難免的，一般府都不管，更何況，他們都知道這是長青幫的產業，如今更掛靠了廣源商會，府怎麼突然就來了？”

“該不會是蕭家大老爺怕自己吃虧，所以亮明了份，找來了府的人吧？”劉蘭雪驚道。

蕭玉琢瞇了瞇眼睛，“先進去看看，他若要亮明份，那這事兒就不用煙雨樓出面了，咱們就冷眼看著不用管他，他怎麼理怎麼理。”

陳曦月點點頭，和劉蘭雪一起扶了下來，在后院的房間里坐了。

人上了茶，陳曦月已經奔前頭去看況了。

蕭玉琢等在后院房中，眼皮略有些跳。

“左眼跳什麼？”問劉蘭雪。

劉蘭雪正站在門口，探頭探腦，聞言一愣，“什麼左眼跳？哦，宛城老話兒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娘子要發財了！”

蕭玉琢輕笑一聲，“聽梁掌柜說，五芳齋，聚鮮樓，狀元紅幾個食肆都已經簽出了幾十個合作分號，可不是發財了麼？”

“娘子……娘子！”陳曦月卻臉面驚慌的跑回來，“不好了！”

蕭玉琢臉面微凝，“說事兒。”

什麼事兒都沒說，先說不好了，不是人跟著瞎著急麼！

“那人死了……被蕭家大老爺給推死了……”陳曦月急道。

蕭玉琢的瞪眼不解，“推死了？怎麼推死的？”

“本來只是口角，后來煙雨樓的人已經把兩人拉開了。這會兒是前晌，樓里本就沒什麼人，那人是昨夜喝醉了酒，宿在樓里了，今早起來，正撞見蕭家大老爺，吵吵兩句，推搡兩下，也沒什麼大事兒。”陳曦月了口氣，“沒曾想蕭家大老爺氣那麼大，那人都走到樓梯口，要下去了，蕭家大老爺卻冷不防的從背后沖上來，將人從樓梯上給推了下去，頭磕在地上，摔死了……”

蕭玉琢吐了口氣。

這下可好，出了人命了。

這哪兒是要發財呀？分明是要破財呀！

“府來怎麼說？”蕭玉琢問道。

“雖然跟煙雨樓無關，是蕭家大老爺的事兒，可是事兒發生在煙雨樓里頭，”陳曦月沉聲道，“府的意思是，想賣長青幫和廣源商會一個面子，這事兒若是能私了，就私了了，不經公對彼此都好。”

蕭玉琢點點頭，放在現在，這是刑事案件，沒有私了的可能。

不過如今是大夏，肯花錢，有人脈，也能搞定。

“死的是什麼人？”蕭玉琢問道。

“婢子這就去打聽！”陳曦月立即起。

蕭玉琢皺眉道：“去問問兩邊都是什麼想法，要解決都有什麼條件，能私了就私了。不過也不必勉強，這事兒真鬧大了，煙雨樓是不怕的。”

“是！”有了蕭玉琢這話，陳曦月就有了底氣，臉上也從容了不。

蕭玉琢等在屋子里，滿室飄散的茶香，這會卻人心神不寧。

把所有最壞的可能都想到，讓自己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

不多時，陳曦月從前頭回來。

“聽說是死的是晉州開煤礦那王家的人，家里不缺錢，長房就這麼一個獨子。”

蕭玉琢吐了口氣，這比想的最壞的結果還壞。

“那家人有什麼條件？”蕭玉琢問道。

“一起來的只有他的一個叔叔，是來參加商會的，他父母都在晉州。”陳曦月道，“他叔叔什麼條件也沒有，一定要報抓蕭家大老爺，還說如果宛城不給他個結果，他就去長安告狀。”

“聽這話音，這王家在長安也有人唄？”劉蘭雪皺眉道。

陳曦月沖點點頭，“能私采煤礦，不可能在朝廷里沒關系沒人脈的。”

蕭玉琢瞇了瞇眼，“蕭家大伯怎麼說？”

“他能怎麼說？這會兒躲在姑娘的屋里，不肯出來見人。”陳曦月嘆了一聲。

“這麼說來，他還沒有亮明自己的份？”蕭玉琢問道。

陳曦月搖頭，“沒有，瞧如今這形，若是他拿出閣學士的份來，王家人只怕立時就要抬著尸首奔長安去！”

蕭玉琢凝眸沉了一陣子。

屋子里安靜的只能聽到壺的滴答聲。

忽而外頭有小廝疾走而來，“月娘子，那位郎君請您過去。”

陳曦月出門一問，折返回來，“娘子，是蕭家大老爺請我過去。”

蕭玉琢皺眉點了點頭，“我不便見他，你去告訴他，這事兒用錢不，你也沒有辦法幫他擺平王家人，他若不想事鬧到長安去，唯有見廣源商會的會長方有希。”

陳曦月微微一愣，連忙點頭應了。

蕭玉琢拿出景延年做的炭筆來，飛快的寫了封簡短的信，劉蘭雪給梁生送去。

陳曦月來到姑娘的房間里。

蕭家大老爺果然坐在桌面，臉上都是沉郁之氣。

他大約怎麼也沒有想到，只是那麼沖的一推，不過是出口氣罷了。

誰那小子嘲笑他“老驥伏櫪”，問他“馬兒還能不能馳騁沙場了？”男人不管年齡大小，地位高低，誰都不了人家嘲笑他那方面不行。

可誰知道那小子竟那麼不經推，年紀輕輕的，一推就給摔死了？！

陳曦月福行禮，“這位爺，王家人現在就在樓下等著呢，您怎麼說，不得下去見個面？”

蕭家大老爺了口氣，“見面？呵，他們家人現在跟瘋子一樣，是非也說不清楚，我跟他們見什麼面？”

這話說的是，王家人見了他，肯定二話不說，先打一頓。

“那您總在這屋里躲著，也不是個事兒呀？”陳曦月道。

蕭家大老爺皺了眉頭，“你既是這煙雨樓的掌事娘子，那這件事，你幫我出面解決了，好不了你的。不管他們家要多錢，都可以商量。”

陳曦月沉臉嘆了口氣，“爺，不是奴家不幫你，實在是……唉，實話跟您說了吧，出了事兒奴家就人打聽了，那王家是晉州挖煤礦的，家里不缺錢，且摔死的那位，是王家長房獨一的兒子。”

蕭家大老爺面一僵。

“您瞧，這事兒不是錢能解決的事兒呀？”陳曦月道。

蕭家大老爺面僵，口鼻中噴著氣，“不過是個挖煤窯的，我豈會怕了他？！”

“這位爺，您自然是不怕他的，但這事兒鬧出去了與您臉面上豈不是不好看麼？”陳曦月小聲道。

“那你說，”蕭家大老爺看著陳曦月，“有什麼辦法既能擺平了王家人，又能保全了我的臉面？”

“這事兒奴家是不行的，不過宛城有個人，說不定可以。”陳曦月說完，便看著蕭家大老爺的臉。

蕭家大老爺朝擺了擺手，上前說話。

陳曦月湊近了道：“廣源商會您知道麼？會長在廣源這地界兒上，包括宛城之外的商賈之中，說話都是很有分量的！”

蕭家大老爺臉上出為難之。

這事兒若是求了廣源商會為他出面解決，這人他是欠下了。

不欠了人，還落了人把柄呢！

圣上是他來宛城，這商會的底細。

如今可好，商會的底細他還沒清楚，自己把短送人手里。

這他如何回京復命？

可不求人？王家倘若真是把事鬧到了長安城，怕，他倒是不怕王家。

蕭家好歹是幾百年的世家門閥，便是圣上也不能真殺了他，讓他給王家那小子賠命去！

可人活一張臉，他幾十歲的人了，在長安城有頭有臉的……他丟不起這人那！

以后史大臣，同僚親友見了他怎麼說？

說蕭家大老爺，在宛城出外辦公，結果在青樓里跟個小年輕爭風吃醋，惹上了人命？

只怕臊得他日后都不敢出門！

史大臣若揪著不放，使勁兒的參奏，他這閣學士也別干了。

蕭家大老爺沉良久，長嘆一聲，“罷了罷了，這廣源商會的會長，我也不甚悉，煩請娘子給引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