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時也在，你不懂麼！？”梁生有些生氣的看著魏子武。

魏子武抿了抿，似乎也有些生氣了，“哥哥迂腐！你是因為恩，因為當時的急之舉，所以才要求娶香姑娘，卻不是因為真心喜歡！這樣對香姑娘公平麼？你有沒有問過人家愿意嫁給你麼？你心里分明還藏著別的人！卻娶了，這不是以怨報恩麼？若嫁你為妻，你就能忘了你心里的人嗎？”

魏子武急之言一出口。

廳堂里立時驚得雀無聲。

在場的人都尷尬了……

梁生眼睛都紅了，狠狠瞪著魏子武。

魏子武自知失言，卻梗著脖子，不愿罷休，他氣哼，咕噥一聲道：“再說……就算香姑娘救你，也沒有非分之舉……你怎麼知道，沒有旁人愿意娶？！”

蕭玉琢愕然看著魏子武。

香也抬眼飛快的瞟了瞟他。

劉蘭雪咕咚咽了口唾沫，這屋里的氣氛怎麼變得有點兒奇怪了呢？

“娘子，”香忽然垂眸喚道，“能婢子說一句麼？”

蕭玉琢連連點頭，這事兒就該香說話呀，雖說照大夏的規矩，的仆婢說嫁給誰就嫁給誰。

可從來沒把香幾個當做可買賣的奴仆，那是當姐妹親人一般的。

“你說，都等著聽你的意思呢。”

香朝蕭玉琢福了福，“婢子不愿嫁，婢子一輩子伺候娘子。”

梁生微微一愣。

魏子武的臉卻像是遭了雷劈一般。

劉蘭雪的表卻有些糾結，似乎想笑，又似乎笑不出。

“所以梁郎君不必心懷愧疚，我早表過決心，要伺候娘子一輩子的，這輩子就沒想過嫁人。是以當日救郎君之時，毫無猶豫。”香福了福，提步走到蕭玉琢邊，跪坐下來，“娘子，婢子不嫁。”

蕭玉琢抬手握住香的手，“你是想我耽誤你一輩子麼？”

香嘆了口氣，“怎麼能耽誤，伺候娘子，婢子很開心。”

“男大當婚大當嫁……”魏子武低聲說道。

“香姑娘……”梁生拱手，臉面上盡是愧疚。

“不必多說。”香搖頭，心意似乎十分堅決。

蕭玉琢抬手扶額，要麼說清難斷家務事呢，這的糾葛，比做生意還難啊！

“娘子！”

門外一陣慌張的腳步聲。

屋里的氣氛正在僵滯之中。

這慌里慌張的語氣，卻是打破了僵滯的氣氛，“長安城出事了！”

屋里的人都是一愣。

這兒是宛城，長安城出事，關宛城什麼事？

“圣上清明去皇陵祭祖掃墓，結果府兵突然叛，將圣上圍困皇陵！”報信兒之人一口氣說完，才急忙息。

蕭玉琢登時起，“好快！”

“難怪越王殿下要引云公子回京！圣上離開皇城的機會可不多見！”梁生沉聲說道。

“府兵造反？起兵之人是何人？”蕭玉琢問道。

“說是奉先皇詔，名諱卻還不知，這消息傳回來的匆忙，廣源商會剛得了信兒，就趕忙來稟報了。”那人說道。

奉先皇詔？

“難道我猜錯了？那云公子不是要扶持越王？他扶持的另有他人？先皇的骨不是都被當今圣上殺完了麼？”蕭玉琢喃喃自語。

“娘子……”梁生輕喚一聲。

蕭玉琢立時從愣怔之中恢復清明，“煩請梁掌柜和劉蘭雪立時前往咸，說服長青幫同廣源商會合作。不管這叛的府兵要扶持誰，都和咱們沒關系，戰時候沒人護著商會，咱們得自己護著自己！”

梁生和劉蘭雪連忙拱手領命。

“多帶些人馬，從宛城去往咸，這一路上必不太平。”蕭玉琢叮囑。

梁生連忙道是。

劉蘭雪臉上既有激，又有忐忑。

兩人退出廳堂，蕭玉琢垂眸看著香。

香臉上淡淡的，好似還松了一口氣似得。

蕭玉琢在邊蹲下，握住的手，“當真不會后悔麼？”

香點點頭，“婢子本無意于梁掌柜，倘若真有意于他，那日為他施針也許就沒有那麼順利了。關心則。”

蕭玉琢點點頭，“不管如何選擇，不會后悔就好。”

“婢子明白。”香重重點頭。

這會兒站在廳堂里的魏子武才默默的轉要離去。

“魏郎稍后！”蕭玉琢喚道。

魏子武轉過來，拱手道：“娘子吩咐。”

“廣源商會消息靈通，吩咐各路人馬留意打聽長安城中況，并且人盯住，”頓了頓，“人盯住越王和周將軍，宛城兵馬大概也要了。”

魏子武應聲離開。

學館和商會都在鑼鼓的做準備。

越王和宛城駐兵似乎也在的做著部署安排。

皇陵的消息似乎被封鎖了，如今還沒有什麼有用的報傳來。

圣上出行皇陵祭祖，就算帶有軍羽林軍，也多不過一萬人馬。

包圍皇陵的府兵，也不知有多？

“先前娘子要抓云公子的時候，越王殿下故意放了云公子走，并且說引他回長安，是有大謀。”竹香皺眉說道，“看如今的況，掀起府兵造反的，是不是云公子？”

“還不知這云公子和先帝有什麼關系？他手中怎麼會有先帝詔？”梅香低聲說道。

“這些事總會知道，而如今我們知道的，乃是越王定會以此為借口，興兵伐往長安！”蕭玉琢皺眉說。

“娘子猜得不錯！”廖長生忽而從外頭回來，他額上還有細的汗。

屋里人起看他。

他咽了口唾沫道：“越王在白河的登基臺號令兵馬，隨他揮師去往長安——要護駕平反，援救圣上！”

蕭玉琢呵的冷笑一聲。

護駕平反？

他暗中在宛城加收賦稅，整頓兵馬，蕭家大伯來的時候，他還裝作一副事事不理的紈绔模樣。

如今大手一揮，就能召集眾多兵馬，他究竟是要去長安護駕平反？

還是要借著平反的理由，攻長安，奪取皇位呀？

“將宛城學館里的學生，分派往各地商會之中。”蕭玉琢安排道，“戰一起，各地自然會有趁火打劫之人，必有那歹人會趁機哄搶糧食錢帛。將學館的學生都分派出去，可以保護商會各地商賈。”

“另外，學館里的學生大都年輕力壯，不免會被抓去當壯丁，如今將他們分散開來，倒是免于此難。免得咱們的商會也攙和進他們的爭權奪利當中！”梅香哼道。

蕭玉琢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越王李泰，已經揮師北上。

蕭玉琢在宛城，收到了梁生快馬送回來的信。

他信中說，昭陵之中兵馬只有八千。景延年奉命帶五百騎兵突出重圍，調兵回援。

可是五百騎兵幾乎全部戰死，景將軍也杳無音信。

軍拿出先皇詔，興兵的之人乃是曾經被貶為庶民，以病詐死的先太子。

原來先太子詐死之后，一直在暗中和長安城的權貴有往來。

如今長安城的勢力幾乎一半都落先太子手中。

紀王要調神武軍，可一來他沒有兵符，二來他在軍中并無威信。

神武軍將領之中亦有先太子兵馬，兩廂搶奪，神武軍并未出兵。

紀王沒有辦法，令人找到了關三爺，希關三爺能從咸，召集長青幫勢力，援救圣上。

昭陵在禮泉縣外的九嵕山上。

距離長安七十多公里，距離咸不過三十公里。

若能從咸出兵，援救昭陵，即便不能一舉打敗叛軍，起碼也能救圣上于危難之中。

可關三爺有他自己的考慮。

他是生意人，謀算的是利益。

是先太子做皇帝，還是當今圣上做皇帝，對他來說，都沒有區別。

他若是應了紀王，去救了現在的皇帝，如果最后當今圣上贏了，那長青幫自然是大功臣。整個關家都會飛黃騰達，直接躋上流士族。

當然，這還要排除當今圣上是小心眼兒，最后讓他長青幫落個兔死狗烹的下場。

如果不幸，讓先太子贏了，那他老關家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數年苦心經營，毀于旦夕，多人都得因為他的決定而家破人亡，慘死在戰之中？

“看梁掌柜信里的意思，關三爺并不想直接攙和進這場戰之中？”梅香問道。

蕭玉琢緩緩點頭，“關三爺年紀大了，他圖的不是飛黃騰達，而是平穩度日。關家現在的就，他已經很滿意了。”

梅香微微一愣，“娘子怎麼知道？”

“當初我勸說他建立商會的時候，他聽了分明覺得商會確實想法不錯，卻不愿攙和。就說明，他沒有更大的野心了。”蕭玉琢說道。

梅香哦了一聲，“那也就是說，關三爺現在仍然不會選擇跟廣源商會合作麼？”

蕭玉琢笑著搖了搖頭，“不，他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跟廣源商會合作！”

梅香啊了一聲。

蕭玉琢微微皺了皺眉，“收拾行裝，準備人手，我們去咸。”

梅香嚇了一跳，“咸離著長安城，不過三十多公里！昭陵也就臨著咸，那兒多危險吶！”

蕭玉琢點點頭，眼眸之中波瀲滟，“每一個危險背后，都有莫大的機遇！危險越大，機會越大！快些收拾，再晚，我怕關三爺拖不過紀王。”

梅香在驚之中，人收拾行裝。

蕭玉琢則趁這個機會，好好的抱著小重午。

“阿娘別走……”小重午大哭。

爹爹不在邊，阿娘也要離開，小重午小兒撅的老高，他怎麼這麼可憐呢？

“再過半個多月，重午就滿兩歲了，是大男孩兒了，不能哭鼻子了哦。”蕭玉琢他頭頂的發。

小重午卻哭得更大聲。

“阿娘保證，重午生辰以前，一定趕回來！”蕭玉琢出小拇指，要跟他拉鉤。

小重午別著臉，不肯理，哇哇大哭。

“你爹爹有危險，我去咸，也好打聽他的消息。”蕭玉琢低聲對重午說道。

剛說完，眼圈就紅了。

在丫鬟面前，裝作淡然。

看著梁生書信的時候，故意忽略景延年的消息。

跟丫鬟說什麼危險機遇的話，心里頭卻反反復復都是那句“景將軍杳無音信”。

如何在這個時候，勸說關三爺不得不加廣源商會，如何把握這危險之中的機遇，都可以寫信告訴梁生。

可現在卻毫不遲疑的做出決定，要親自去咸！

這大概是來到這世間，做的最最沖的決定了。

一向穩扎穩打，可這會兒心里卻只有激進的念頭，哪怕知道前頭會有危險。

但冥冥之中總有個聲音道，若不去，定后悔！

不想讓自己的人生留有憾，不想讓自己在事后后悔不迭。

“你爹爹總是說，他要保護我們母子兩個，”蕭玉琢抬手著小重午的腦袋，“他總不信，我能跟他并肩站在一起，我們就他看看，阿娘不是個柿子，好不好？”

小重午淚眼汪汪的看著，“要跟阿娘……跟阿娘。”

蕭玉琢搖頭，“不行，你在宛城等阿娘，我帶你爹爹一起回來！”

“阿娘騙人！”小重午大哭，“騙人是小狗！”

“阿娘不騙你，我們拉鉤，”蕭玉琢一直著小拇指，“如果阿娘沒有在你生辰之前回來，阿娘就是騙人的小狗，好不好？”

小重午撅著，淚眼迷蒙的看著。

蕭玉琢抱著小重午，一直陪他到晚間。

把小重午哄睡了，則帶著人趁夜離開宛城，西北而行去往咸。

不過如今要繞個遠道，不能走長安，還要避開叛軍。

蕭玉琢到咸之時，據說昭陵的軍已經死傷過半了。

“府兵的軍需供應皆不如軍，就連平日里練，也沒有軍一半嚴謹。否則軍八千應對府兵三萬余眾，哪里能堅持到現在？”廖長生聽說景將軍下落不明，說什麼都要跟來咸。

他聽說昭陵之中的況后，皺眉說道。

梁生見到蕭玉琢竟然也奔赴咸，不由皺眉，“咸距離昭陵和長安都如此之近，娘子怎的來了？”

蕭玉琢抿沒有做聲。

梁生心下略明白幾分，他立即說道：“景將軍如今還未有消息……”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蕭玉琢面平靜的說道。

屋里眾人都看著。

如今最該心急火燎的人就是吧？

何以看起來倒是比旁人都冷靜呢？

“倘若是反軍抓到修遠，定立時就會高舉他尸首，宣布此消息。昭陵軍必軍心大，叛軍不日就可攻下昭陵，擒住圣上了。”蕭玉琢說道，“可如今還未有景延年的消息，便說明他并未落叛軍之手。這不是好消息麼？”

眾人不答話，都默默無聲的看著。

若不是擔心景延年，怎麼會大老遠的從平安的宛城，奔赴這水深火熱之中的咸？

“關三爺如今是什麼態度？”蕭玉琢轉而問道。

“先太子也命人來，要拉攏長青幫。來的人說了，若是長青幫肯提供糧草軍需，待他登基，定封關三爺王爵。”梁生說道。

蕭玉琢點了點頭，“不小，那關三爺什麼態度呢？”

“關三爺兩邊都不想靠，但又怕把兩邊都給得罪了，正猶豫不決呢。”梁生說道。

“蘭雪呢？”蕭玉琢看了一圈，卻不見劉蘭雪在房中。

梁生輕咳，“呃，被關三爺留在關家了。”

“只怕不愿意吧，你怎麼不帶出來？”蕭玉琢看了梁生一眼。

梁生皺了皺眉，垂眸沒有答話。

蕭玉琢沒有多問，“長青幫在關中一帶，勢力最強，我想見見關三爺。”

梁生拱手道：“這就為娘子投拜帖安排。”

蕭玉琢點點頭。

“娘子一路奔波，且先好生休息吧？”梁生勸道。

蕭玉琢搖了搖頭，“請梁掌柜現下就為我投拜帖，越快見到關三爺越好。”

梁生看一眼。

如今關三爺才是火燒眉，應當更沉穩才是。

投了拜帖，等關三爺主約見，才能在商談之中占據有利地位。

可這般著急，想來……雖然表面平靜，心里還是慌了。

那個人找不到，心里甚是不安吧？

梁生拱手，微不可聞的輕嘆，退了出去。

蕭玉琢上午才到的咸，一路也是快馬疾行，幾乎日夜兼程。

到了連休息都不曾，下午便和關三爺約見。

關三爺拱手道：“未曾想，竟能在咸見到娘子！”

蕭玉琢福，“應該是我未曾想，如今局勢已這般，關三爺竟然還能待在咸不慌不忙。”

關三爺呵的笑了一聲，“我老關家祖上就在咸，世代基都在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