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重午就是專門來進殿上讓玩兒心跳的吧?
原想著帶重午進來,知道圣上定然會問起來,走個過場,讓他知道有這麼個孫子也就是了……
沒曾想,還真就給提溜進大殿里頭來。
原想著小重午害怕,圣上跟這麼大點兒的孩子,又能有什麼話說?
不料想……人家祖孫還真有話說……
“哈哈哈,你阿娘怕你?莫看你阿娘是個流之輩,當年可是連你爹都不怕的!”圣上笑說道。
說道爹,蕭玉琢心頭一。
小重午別把景延年再給抖摟出來了!
圣上知道景延年曾經不止一次去宛城看他們母子,那還得了?
這欺君之罪,即便現在圣上不討,也會給景延年記在心里的的吧?
“爹?”小重午歪著腦袋,皺著小眉頭,思量了好一陣子,搖搖頭,“想不起來。”
蕭玉琢松了口氣,小孩子本就不記事兒,小重午一歲生辰之后,景延年就未能再去過宛城了,他不記得才是正常,倒是太過張。
圣上瞇了瞇眼,“想不起來?過來朕看看你?”
小重午扭臉看了看蕭玉琢。
沒等蕭玉琢開口,他就蹬蹬蹬向前跑去。
好像就是為了證明他本不怕蕭玉琢一般。
小重午就要跑到圣上邊。
圣上邊的常侍趕攔住。
圣上鮮見到這麼小的孩子,主愿意親近他的,他臉上帶著笑意。
常侍將小重午攔下,他臉上甚有不滿。
“小孩子,總拘著他做什麼?”圣上彎將小重午抱了起來。
蕭玉琢瞥了一眼,心驚膽戰。
小重午在宛城,被養的肆意,在玉府里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玉府里那些侍衛學館的師父,整日里又好逗他。
他別再拔了龍須,揪了龍耳朵啊……
“你可知道你爹是誰?”圣上看著小重午問道。
小重午肖似景延年,如今看來,和圣上也有幾分相似。
小重午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究竟知道不知道?”圣上又問。
小重午咧一笑,“聽人說,我爹是大將軍,很大很大。”
他用手比劃了一下。
圣上不由噴笑,“就這麼大?”
小重午想了想,點了點頭,兩只胳膊張開,比一個圓。
圣上瞇眼而笑,他忽而垂眸看著下面跪著的蕭玉琢,“這是誰的孩子?”
蕭玉琢跪的膝蓋酸痛,本想換個姿勢,自己跪的舒服點。
一聽這話,當即一僵,茫然且有些憤怒的看著圣上,“圣上這話……是什麼意思?小重午今年兩歲,重午,正是因為兩年前,端午節那日生下!”
圣上瞇眼算了算。
從懷孕,到生子,再到現在……
唔,這中間是來不及跟別人生這麼大個兒子。
“既是年兒的孩子,當好好教養才是。跟著你,難免養了不好的脾……”
圣上話沒說完,蕭玉琢卻是嚇了一冷汗。
怎麼著?剛回來就想把兒子搶去呀?
“圣上是說蘭陵蕭家的教養不好?還是說景將軍教養不好?”蕭玉琢悶聲問道,“圣上不是恩準小先回蕭家待嫁麼?小自會帶著重午一直在家里待到景將軍來娶……”
關鍵時候,還是要拉出娘家來呀!
蘭陵蕭氏,幾百年的世家門閥。
便是隴西李氏,不過才輝煌了多久?縱然李氏現在是皇室。
可若是搬著世家族譜來查,他李家遠沒有蕭家尊貴!
圣上輕咳了一聲,“你若能安分住在娘家也就罷了,若是娘家也留不住你,那這孩子可不能耽誤在你這婦人的手里。”
蕭玉琢恭恭敬敬的聽完,叩首謝恩,“小定好好住在娘家,直到景將軍來娶。”
原本還想另立門戶呢,如今看來,且還是低調點兒吧!
圣上又逗了逗重午。
這小子不怕生,卻也知道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面前不能太張狂。
許是孩子天敏,圣上倒一直沒對他冷下臉來。
一直到圣上放他們出宮,蕭玉琢的一冷汗才下去。
幸而是帶了小重午一并宮了,倘若把小重午藏起來沒帶進宮來。
圣上一惱,說不定還真抱了重午進宮養。
遠離大殿,蕭玉琢心松快,親自將小重午抱在懷里,逗著他玩兒。
竹香走在一旁,猛地腳步一頓,“娘子,不好!”
蕭玉琢微微一愣。
“遠遠看著,像是南平公主駙馬爺來了!”竹香低聲飛快說道。
蕭玉琢聞言,立即轉向一旁岔道。
可跟著離著宮門已經沒多遠了,出宮的路上遇見,幾乎避無可避。
轉向一旁,那就不是出宮的路了。
一旁跟著的宮人立時攔住道:“郡主,這宮里的路可不能走!莫不是您長久不在長安城,連宮里的規矩都給忘了?”
蕭玉琢瞪眼看著那宮人。
王敬直已經越走越近。
“我不走,”蕭玉琢心下急轉,“只是小孩子小解,也不挑時候,總不能在這道上,那多不統?總要避一避的。”
小重午納悶的看著他娘。
宮人掩口笑了一聲,“原來是小郎君要出恭啊,郡主這邊請。”
宮人帶著蕭玉琢一行離開道。
王敬直正要進宮稟報西域農牧易之事。
遠遠瞧見一行人,正在道上行著,眼看是要出宮,卻忽而偏離了道路。
他不由有些好奇,瞇眼細看。
忽見人群中有道倩影,讓他倍悉親切。
“玉娘子……”他喃喃道。
心下思量又覺不可能,玉娘子遠在宛城,怎麼會出現在宮里?
“那一行是什麼人?”王敬直手招了個宮人過來,問道。
宮人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人卻已經偏離了道,轉進了一旁宮道上,有宮墻遮擋,看不見了。
“駙馬爺說哪一行?恕奴才眼拙,沒有瞧見。”宮人賠笑道。
王敬直微微皺眉,怎麼想也不可能是玉娘子,只道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他提步又向殿中走去,宮人向圣上稟報說,王敬直懇求面圣的時候。
他忽而聽到一旁的兩個小宮人說話,“郡主的孩子討了圣上歡心,圣上許久沒有大笑過了!”
“瞧著那孩子跟景將軍真像!”
王敬直原本只是聽了一耳朵,并未放在心上。
進殿面圣之時,果然見圣上紅滿面,態度甚是和煦。
他還念著自己來的真是時候。
回稟完,出宮門的時候,又聽見宮人小聲議論,“郡主回了蕭家,卻不是回吳王府,莫不是圣上還沒有……”
王敬直聽聞這話,腦子里電火石之間,好似閃過一個念頭。
他立時抓過一旁的宮人,“剛才什麼人面圣?”
那宮人被他嚇了一跳,“是……是長公主府的郡主,剛……剛被護送回長安。”
王敬直怔怔的放開那宮人。
一時間他有些恍惚了,腳步深深淺淺,像是踩在雪地里一樣。
壽昌郡主,蕭家娘子,玉娘子……
難怪當初他見到玉娘子的時候,一直有種悉之,卻說不出在哪里見過。
他以為那是天注定的緣分。
如今想來……可不是見過麼?
……
蕭玉琢回到蕭家。
長公主已經得了消息,正等在二門。
蕭家的其他伯娘都在廳堂里坐著,倒是沒往二門這里迎。
圣上不親厚長公主,長公主在蕭家的地位已經遠不如先皇那時候了。
加之沒了兒,似乎也就沒了心勁兒,鮮出現在眾人面前,眾人似乎有意無意的已經將蕭家這個曾經威風赫赫的長公主殿下,給忘在了腦后。
只有幾個年的小娘子被姨娘領著,站在二門外,等著蕭玉琢回來。
蕭玉琢跳下馬車,瞧見長公主之時,眼眶一酸,眼淚刷的就下來了。
原以為,自己見到長公主,是不是得裝著掉掉眼淚,才能顯得更真實?
可等真見到長公主,看到長公主原本一頭青,如今卻變了斑白的。
擱在現代還是壯年呢,臉上卻顯了老態,那麼焦灼的站在二門外,一臉的翹首以盼。
眼淚哪里還用得著裝……
“阿娘,是兒不孝……”蕭玉琢不由自主彎,撲通就跪下了。
長公主抖著手扶起來,“不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兒在外頭苦了!委屈我兒了……”
長公主見一服皺的,頭上臉上都帶著疲憊之,當即心疼的不行,把從地上拉起來,抱在懷里。
“阿娘……您苦了!”蕭玉琢抱著長公主嚎啕大哭。
長公主真心待,不管是不是原本的郡主,都是長公主的兒!
如今想來,長公主就這麼一個兒,好不容易養這麼大,卻說死就死了,臨死臉最后一面都沒見著。
這對長公主來說,得是多麼大的打擊?
想想還真是太不地道了,倘若是真正的郡主,不管詐死的消息會不會瞞著其他人,定會的告訴長公主,免擔心的吧?
自己卻為了不人察覺,免得圣上懷疑,是瞞著長公主兩年多……
長公主這兩年的日子,可想而知,會是多麼的煎熬……
蕭玉琢和等在二門的蕭家親眷見過了禮,便往長公主的院中去了。
才兩年多不見,長公主卻像是生生老了一二十歲。
說話再不像以前那般嘹亮氣勢,聲如洪鐘。
步態也不似以往,矯健如飛。
原本蒼勁如松不輸男子的氣宇,如今也有了疲態。
蕭玉琢心疼的淚眼汪汪。
長公主看著小重午,甚是喜歡,抱著小重午的子,舍不得撒手。
“重午,好名字,外祖母,外祖母給你糖果點心吃!”長公主笑容燦爛。
趁著長公主逗重午的時候,蕭玉琢起到一旁,低聲問香,“阿娘的,可有什麼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