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慚愧,慚愧啊!」
真相大白之後,王大夫搖了搖頭,十分慚愧的自責道。
葯有些不忍自己師傅這般自責,遂替他辯解道:
「師傅也是一時急,而且說不定這姑娘…也是誤打誤撞才說對的呢。」
「你不必替為師開,錯便是錯,旁人或許能錯,醫者卻不能錯。待救了那夫人命,老朽自當一一向他們,特別是那位姑娘認錯領罪。」
王大夫這樣說著,略顯渾濁的眼眸看向楚月苒忙碌卻十分專註的影,心中道:這丫頭小小年紀又出高貴,沒想到竟懂醫,當真不簡單。
楚月苒離這師徒不遠,將方才的話盡數停在耳中。
只慨凡是能有如此名地位的大夫,大多心高氣高、剛愎自用,要他們坦然的承認自己有錯,特別是還對著一個小輩子,更是難想。
但這王大夫卻能虛心自省,知錯便改,可見醫德極高。
這樣的人若能招攬進母親給的醫館,倒也是一樁事。
楚月苒心裏雖這樣想著,但手裏的活計卻半點沒有耽誤,用藥酒小心的消毒傷口,雖不確定造傷口的鐵釘有否存在會造破傷風的鐵鏽,但也不能大意,若是傷口染,就算今日能保住這母子命一時,卻也是後患無窮。
待傷口附近的跡都被拭乾凈后,葯有些難為的遞上一瓶藥,畢竟方才對楚月苒的態度十分不好。
「這是我師傅的制的金創葯,效果很好的。」
楚月苒接過後,坦然的朝他點了點頭,而後小心的將藥撒在傷口,細白的藥覆蓋的地方,流很快就凝結減緩、果真有奇效,心想著,又立即取來紗布將傷口妥善包紮起來。
上的外傷部分算是理完畢,但看那夫人的臉越來越蒼白,心知不能再拖了,轉頭道:
「來不及了,我必須馬上替接生,該退的都退出去,得留出足夠的空氣與空間給產婦。」
「當真還能保得住嗎?」
方才一直遠遠站在門邊的長公主走了過來,凝眉沉聲道:
「就算不是流產,但這麼多……」
楚月苒自然知道長公主的擔憂與顧忌,也不管什麼尊卑之別,拿著長公主的手,輕輕放在那夫人的肚子上。
「放肆,你要干什——」
素錦厲聲道,可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長公主抬起另一隻手制止住,擺了擺,示意退下。
忽然,那雙眸驀地亮起,長公主轉頭對著楚月苒既驚又歡喜,道:
「了,了,本宮覺到了,那孩子還活著。」
長公主發話,眾人哪裏還有不信的,
小丫鬟桂枝更是淚流滿面,站在床邊,一個勁兒的念著「阿彌陀佛,蒼天庇佑。」看楚月苒的眼神,已然從敵視變了激崇敬。
據之前的吩咐,屋除了幾個能幫忙的丫鬟外,其餘人都退出了房間,王大夫也為了避嫌站在門外,告訴楚月苒若有任何需要疑問,他都會第一時間隔門解答。
楚月苒也不再耽擱時間,將刀放在蠟燭上火燒消毒,一邊對小丫鬟桂枝問道:
「你家夫人是哪府的,如今非得已要在這春風樓接生,但也得去通知一聲才行。」
桂枝這才想起來,臉一白,忙道:
「壞了,奴婢方才嚇得什麼也忘了,並不曾派人給府上傳信。」
素錦見狀道:「我這便派公主府的護衛快馬趕去通知。」
桂枝看素錦這「始作俑者的侍」眼神仍舊帶著些警惕,但也沒有辦法,只得道:「我家夫人是城西嚴中書府的大夫人的,姓裴,閨名一個萱字。」
素錦應下,立即出門去待。
而楚月苒在聽了那夫人的份時,卻不由得一愣。
轉頭看向床上奄奄一息昏迷中的子。
記得永昌國公府好像是有一個庶出三姐,在進門之前便由常氏做主嫁去了中書府,或許是份低微不寵的緣故,逢年過節也不曾回門見過,只聽下人偶爾提到過幾次「萱小姐」。
難不就是同一個人?楚月苒忽然覺得這世間的緣分當真奇妙。.
素錦將此事待長公主后,長公主自是應允的,即刻派護衛往城西趕去。
又轉念一想,覺得因自己而連累那屋裏的母子命懸一線,愧疚之餘吩咐素錦道:
「你再速回公主府一趟,去將太后之前賞下的千年人蔘取來。」
素錦得了命令,吩咐旁人照顧好長公主后,便一路小跑著往公主府而去。
一路上加快步伐,只求上天憐憫讓那母子得以平安,畢竟有國法在頭上,若真出了人命,只怕就算太后與寧王齊齊為自家長公主求,那責罰也是不會輕的。
春風樓里,謝絕了所有客人,多有人在這樣張凝重的氣氛里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被飛來橫禍砸在頭上的掌柜也是苦不堪言,心裏琢磨著今兒個若人真晦氣的死在這,只怕自己這春風樓也再難有人來了。
面上卻不敢表半分,出手了額上冷汗,小心翼翼畢恭畢敬的對長公主道:「只怕還有些時候呢,不如長公主殿下暫且移步至別的廂房,備上些茶水、糕……」
華長公主一個凌厲帶著寒意的眼神投過去,那掌柜自知拍錯了馬屁,嚇得形一凜,再不敢多說半個字。
時已春,屋裏卻因楚月苒的一句吩咐燃點了兩個炭盆,眾人的臉上都沁出了一層細的汗珠。
裴萱也終於從昏迷里微微醒轉,一手捂著肚子,劇痛下發出一聲聲,聽得屋外人膽戰心驚。
桂枝又慌又急,又不知能如何幫自家夫人,看慘白乾裂的正想去倒杯水喂喝下,卻被楚月苒一把攔住:
「失過多的況下怎麼能讓飲水呢。」
看了閉的門一眼,對玉簪吩咐道:
「你去讓王大夫幫著配置一碗催產湯,要最藥最溫補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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