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楚樂的廂房吵吵鬧鬧。

淺溪端著銅盆站在一旁，生怕兩位主子吵架誤傷到自己。郝運來咬牙切齒地拽著被子，楚樂則是兇神惡煞地掐著腰。

“起床，疊被！”

“起床可以，疊被不行！”

“你起的比我晚，你為什麼不疊？”

楚樂還不知道剛上完早朝的元夜寒正站在門口，扯了一下被子，郝運來不服氣地大著：“被子疊了也得掀開，麻煩！”

“吃了飯還得上茅房呢，你嫌不嫌吃飯麻煩？”

呵~

一道輕笑從門口傳來，楚樂挑眉，這才發現元夜寒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門口，立刻抓住機會，道：“元夜寒，你看看你的好弟弟，不疊被。”

告狀，是人類的通病，特別是告小孩子的狀。

元夜寒飛快斂去眼底的笑意，沉聲道：“運來。”

郝運來磨磨蹭蹭、極不愿地從被子里鉆出來，剎那間，一大片的尿漬闖了幾個人的視線，楚樂眼角一，“郝運來，這誰尿的？”

郝運來面不改，“元哥哥尿的。”元夜寒臉鐵青。

楚樂瞬間笑的胃疼，“你元哥哥都一大把年紀了還尿床？！”

郝運來捂著臉悲痛絕，本以為他是為自己五歲了還尿床而愧，誰知他一臉恨鐵不鋼地指著元夜寒，痛心疾首道：“元哥哥，你尿床的病怎麼還沒治好？！害的我替你背了這個鍋。”

楚樂看向了元夜寒，只見元夜寒一臉冷笑。

再然后，剛拉著淺溪出門，屋就傳來了郝運來的嚎聲，“啊啊啊！元哥哥，我錯啦！”

“誰尿床？”

“我尿床！我尿床！”

早飯也是幾個人一起吃的，郝運來哭的時不時還能吹出來一個鼻涕泡，他一吹，楚樂就轉過去幫他，郝運來的不行，“嫂嫂，還是你好。”

說著，就要往楚樂上，楚樂懟著他的小發髻往后推，近他耳邊小聲道：“運來，答應我，別像上次一樣把鼻涕蹭我上，好嘛？”

郝運來癟。

奪筍！蝦仁豬心！

吃過飯后，郝運來就得去練字了，楚樂以吃撐了為由，在屋子里面磨蹭了好一會兒才過去。

一進去，楚樂就想起來了，還打算要些檀香呢。

“嫂嫂！”郝運來激地看著眼前的楚樂，猶如看見了救世主一樣，楚樂坐過去，余瞥見了郝運來寫的字。

“不是練字麼？怎麼學上算數了？”

郝運來默默地看了一眼元夜寒，元夜寒劍眉鬢，目不斜視。

“夫子說要運來多學學，特意送來的本子。”

楚樂翻閱了一下，下面還有一本詩集，一本兵書。

“運來，好好看，三日一考。”

元夜寒一句話，徹底將郝運來打谷底，他只能認命地看起了本子，就連楚樂都有些同他。

只可惜，無能為力。

過了一個時辰，郝運來放下了手中的筆，與此同時，元夜寒起，聲清朗，“看完了？”

“看完了算數的本子。”郝運來如實地甕聲甕氣道。

“隨我去練弓箭。”

郝運來哭著撲進了楚樂的懷中，一臉委屈，“嫂嫂，運來好慘。”

楚樂了他的腦門，“真的好慘！”

好在箭是室外活，拿起弓箭后，郝運來明顯就沒那麼抵了，興致地連三發，一發沒中。

楚樂坐在一旁的石椅上嗑瓜子兒，笑瞇瞇地給郝運來打氣，“運來，加油啊。”

“好！”郝運來小拳頭，轉頭問：“嫂嫂，加油是什麼意思？”

楚樂角一。

這算不算有代。

在元夜寒的教導下，郝運來箭已經有模有樣了，偶爾還能中一下靶子，倒是靶子下面躺著一堆箭。

又過了半個時辰，郝運來已經每發都能中靶子了，元夜寒很是欣。

“自己練練。”元夜寒道。

郝運來點點頭，他搜尋著目標，決定向不遠的柳樹，楚樂也覺得那個距離剛剛好。

忽的，直脊背，就在柳樹樹杈，躺著一窩鳥蛋！在郝運來的那個角度是看不見的。

郝運來已經蓄滿了力，眼睛微微一瞇，只差手指松開了。

“運來！別！”楚樂驚。

“啊？”郝運來一頓，整個人轉了過來，手中的弓箭也直直地對準了楚樂，楚樂呼吸一滯，只見箭頭沖著自己飛奔而來。

一剎那，渾的倒流！

郝運來尖著。驀地，疾如風似的影子擁住了的腰，一個翻飛落在地上，箭頭直直在了地上。

四周寂靜無聲，楚樂男人膛，與他的心臟近在咫尺，近的幾乎能聽見元夜寒急促的心跳聲。

一下，一下。

定定地看著黑袍上的金祥云，小口小口地呼吸著，元夜寒上的味道充斥著的嗅覺，楚樂漸漸安靜下來。

楚樂率先松開了元夜寒的腰，不自然地收攏手指，離了元夜寒的懷抱。

“謝謝。”

這兩個字，楚樂說的很輕很，元夜寒眸一沉，轉而看向郝運來，厲聲呵斥：“過來！”

知道自己闖了禍，郝運來把頭低的跟個鵪鶉似的，小步小步地移來，“元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是嫂嫂突然我，我才對準嫂嫂的，誰知我手指忽的就筋了，所以箭才飛出去的。”

元夜寒探究地看向楚樂，似詢問。

楚樂指著樹杈道：“那里有一窩鳥蛋，擋住了。”

郝運來把頭低的更狠了，“我不知道嘛...”

“道歉。”元夜寒道。

楚樂怔然。

元夜寒聲音算不得冷，又道：“險些失手傷人，理應道歉。”

倘若自己剛剛不在呢？

那楚樂此刻可能已經——

郝運來知道自己錯了，對著楚樂深深地彎下了子，“嫂嫂，是運來學藝不。”

楚樂回過神兒來，牽起了運來的小手，勾了勾角，“我沒事。”

到了吃午飯的時刻，郝運來立刻撒歡跑了過去，將剛才的不愉快忘在了腦后。

再然后是元夜寒。

楚樂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元夜寒的背影，神有些恍惚。

覺得元夜寒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