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夜寒和林悔幾乎是同一時間松了口氣。
瞥了一眼后的月笙,林悔淡淡地收回眸,道:“我去看看哥哥。”
月笙輕笑一聲,方才瞥他那一眼是什麼意思?
怕自己在意?
還是故意氣自己?
又或者,是責怪自己?
月笙總覺得三者都有。
“既然九哥無礙了,我們也得說說我們之間的事了。”
楚樂眸落在月笙上,笑道:“月笙,請吧。”
到了另一個房間,元夜寒關上門。
楚樂脖頸間的紗布上有著點點跡,是從傷口中滲出來的,看起來異常乍眼。
心中有些不悅,他冷冷地看向月笙,那眼像是要吃人。
“實不相瞞,去青云山派的第一天,我和我夫君就殺了青云山派的三位長老。”
月笙臉漸漸凝重,他知道青云山派有五位長老,所以剛剛只見到兩位長老時,他還有些好奇,其他的長老怎麼沒來。
原來,竟是被楚樂殺死了。
“為什麼?”
月笙滿腹疑,最終只是化為三個字,“為什麼這麼做?我本不認識你們,而且,林悔在你們面前提起過我……”
月笙有自知之明。
知道林悔不會在楚樂面前說自己好話。
只會說自己的不是。
抬起眼眸,他擰眉心,“知道我的種種不好,你們還想著要幫我?”
楚樂沒有錯過月笙眼底的不信任,換做一般人來說,自己的哥哥和朋友被月笙劫持走,是個人都會發脾氣。
可楚樂不一樣,畢竟是當過太后的人,知道孰輕孰重,更知道因果回,不理好那個因,種出來的果永遠是爛的。
“你也是被的,不是麼?”楚樂淡淡地反問。
月笙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嗤道:“連你都懂的道理,林悔卻不懂。”
楚樂挑眉,“不是不懂,懂,非常懂,不懂得是你的做法,冤有頭債有主,跟你作對的人是青云山派,你為難元卿做什麼?”
“元卿是青云山派的后人!”
“那你還是天幽國的子民,不照樣對天幽國皇帝不忠不敬麼?”
月笙:“……”
楚樂還真是伶牙俐齒,他居然無法反駁?!
知道自己占了上風,楚樂沒有一點得意的模樣,反而是語重心長地道:“我同我夫君都知道九哥的人品,他絕不可能同青云山派這種邪教同流合污。
事實上,是青云山派多次找九哥,想要趨炎附勢,卻屢次被九哥拒絕,他們惱怒,卻也不敢造次,于是編排了關于和九哥好的傳言,吸引百姓們給他送錢財……
至于這錢財究竟去了哪里,依我看,就是到了那魔尊的口袋。”
提到魔尊,月笙不由得發問:“那個魔尊,究竟是誰?”
話音剛落,清風使就從外走了進來。
他輕功很好,平日里走路聲音很小,幾個人都沒有察覺。
元夜寒眉眼間閃過一贊賞,“沈寒,離開龍門的這段時間武功大有進步。”
清風使摘下面罩,出了一張悉無比的臉。
這正是當初幫著紅袖的年,原先是龍門的掃地門,平日里學武功。
因著助紂為,元夜寒便將沈寒逐出龍門,沒料到他會變魔尊的使者。
沈寒恭敬地抱拳,神難掩崇拜:“見過主上。”
月笙不聲地打量眼前的沈寒,以他看元夜寒的眼神,的確是元夜寒忠實的追隨者。
那他跟魔尊的關系……
沈寒扭過頭,看向月笙,神多了幾分冷漠。
卻還是傲地回答了月笙的問題,“魔尊的份很神,就連我們幾個使者都未曾見過他真面目,只知道他是一個男人,武功很高,除了我之外,剩下的三個使者一早就開始追隨他了。”
月笙問:“那你是……”
沈寒神漠然,“我跟他們不同,我是被的,當初我離開龍門后,就找了個店打打雜,潛心練武,結果魔尊看上了我,要讓我當他的使者。
我不同意,他就,我打不過他,便只能同意。
魔尊說我是個好苗子,要我繼續潛心練武,他那里有很多的籍,按照籍上的辦法,我修為增的很快。”
月笙雙眸微微瞇起,“依你說來,你跟隨魔尊已經有了很長時間?這段時間里,你就沒有做對不起天下蒼生的事?”
沈寒斬釘截鐵,“沒有,自我追隨魔尊后,這是我第一次下山,魔尊說要我幫忙青云山派善后,那天晚上青云山派大長老讓我殺了主上和王妃娘娘,是我第一次出手。”
不錯,那日沈寒發現要殺的人是元夜寒和楚樂后,毫不猶豫地背叛了魔尊!
所以,大長老才會道歉到嗓子啞,也不見清風使出現。
所以,楚樂才會知道那副地圖是假的。
因為真正的地圖,在大長老給沈寒后,他扭頭就給了楚樂。
至于為何跟著大長老一起走。
無非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教訓一下大長老。
只是沒料到,半路會撞見月笙他們,差錯的,沈寒又殺了大長老。
月笙雙拳握的很,想到大長老那丑惡的臉,眼底飛快閃過一戾氣。
他理應親手殺了大長老的。
最好是將大長老關在牢房中,折磨死,讓他好好償還這些年欠云族的債。
那般讓他死,還真是便宜他了。
不過……
月笙眼底漸漸浮現幾分清冽的笑意。
被最信任的人殺死,死之前的那一瞬間,應該是痛苦的吧?
人最怕死的不明不白了。
元夜寒沉道:“依你所言,魔尊神通廣大,那他為何讓青云山派這種垃圾門派幫忙?”
沈寒道:“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魔尊缺錢,非常缺,青云山派雖然實力不怎樣,但蠱人心還是有一手的,想盡法子讓百姓們捐錢,再給魔尊,魔尊就會派幾個使者去幫青云山派。”
頓了頓,沈寒下意識看向月笙,“上次青云山派給魔尊一百兩黃金,他便讓那幾個使者幫忙對付云族了。”
月笙臉沉無比。
一百兩黃金!
近一半的云族人命,在那魔頭的心目中,不過是一百兩黃金?!
“好,好啊!”
月笙咬牙關,額頭上青筋凸起,“那魔尊在哪?!讓我親自收拾他!”
就憑他的能力,還收拾不了一個魔尊?
眼看著月笙腦袋上怒火蹭蹭蹭往上漲,楚樂漫不經心地道:“上次青云山派讓三個使者洗云族的時候,你在麼?”
月笙冷聲道:“不在,他們屠殺到半路,我回來了。”
“然后呢?”
月笙不明白楚樂的意思,強忍著怒火,瞥了一眼道:“然后他們就跑了,還能如何?”
“如此說來,憑你的能力,本攔不住他們?”
月笙瞬間哽住,腦海中想到了那日的景。
發現那幾個人屠殺云族時,他恨不得想殺了那幾個人,可那幾個人的手敏捷,自己想盡辦法困住他們也沒有得逞。
眼看著要將他們一擊致命,他們卻耍了些手段逃之夭夭了,僅僅是了一些輕傷!
楚樂都不用多問,看見月笙眼底的落寞,就知道答案是什麼了。
無奈地搖搖頭,“若魔尊真的有那麼好對付,我們何至于大費周章地先來找你?
以我和元夜寒的能力,早就將他斬草除了。”
月笙一顆心墜了無比荒涼的地方,無奈地看向沈寒。
沈寒擰眉心,“我只知道,魔尊武功很高,而且……”
他看了一眼楚樂和元夜寒,又看了看月笙,搖頭嘆息。
“你們幾個加起來,也不一定能打得過他。”
當初沈寒離開龍門的時候,上也是有些功夫的,可魔尊只是了手指頭,就將他得起不來。
那般恐怖的氣勢,他只見過一次。
在元夜寒上,他都不曾見過。
元夜寒坐在椅子上,心中有些不安。
這魔尊,究竟是什麼人?!
他怎麼從未聽過?
月笙問道:“就沒有一點辦法對付他?”
沈寒很不愿意承認,但還是如實地點點頭,“目前為止,我不清楚,不過我可以肯定一點,如果你們就這樣大張旗鼓地去對付他,肯定沒有用。”
思慮片刻,月笙道:“那我放棄找他。”
幾個人詫異地看向月笙,月笙悠悠地道:“青云山派的大長老已經死了,對于云族來說,已經除掉了最大的危險,我沒必要去找魔尊。”
“這不是你想不想去找的事。”沈寒攤了攤手,“青云山派的人死了,魔尊就沒有來錢的地方,他肯定要找你們算賬。”
月笙一顆心沉了又沉,僅僅是那三個使者,就能屠滅云族一大半人。
更何況是魔尊了?
楚樂悶哼一聲,“不就是要錢麼?大不了給他,一百兩黃金云族還出不起?”
沈寒搖搖頭,“不行,魔尊需要的錢不只是一百兩黃金,他需要很多很多,是云族承擔不起的。
而且,他極其護短,如果發現我們殺了他的人,他一定會惱怒。”
元夜寒眸定定地看著沈寒,“那你呢?你背叛了魔尊,他會如何置你。”
沈寒眸淡然,“殺了我。”
幾個人心中一。
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問:“這怎麼能行?!”
楚樂和元夜寒愣了一下,看向月笙,月笙臉微紅,別扭地扭過頭解釋:“退一萬步來講,沈寒也算是有恩于云族,我月笙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如果魔尊真的要殺了沈寒,我月笙第一個不同意。”
這話倒是驚到了楚樂和元夜寒。
如此看來,他月笙還是個重重義之人。
“你說你。”楚樂給月笙倒了一杯茶,“人不差,做出來的事兒倒不像是人干的。”
月笙:???
這話聽著怎麼那麼別扭呢?
“聽林悔說,你還要跟你婚?”楚樂嘆了一口氣,“何必呢?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你就看不出林悔同我們九哥是郎有妾有意?你和的婚約,不過是曾經的事了。”
月笙不咸不淡地看一眼。
“林悔小時候吵著要嫁給我。”
此話一出,楚樂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月笙又加了一句,“還送了我很多禮,讓我一定要等。
我足足等了四年,總算是等回來了,的心里卻有了別人。”
楚樂心里有些堵得慌。
想到自己方才說的那些話,面愧疚。
“抱歉,方才是我口不擇言。”
元夜寒握楚樂的手,他不喜歡自己的阿楚跟別人道歉,可這件事,月笙也有自己的苦衷。
月笙笑道:“為什麼道歉?所有人都跟你想的一樣,是我破壞了他們兩個人,你沒有錯。”
男人桃花眼泛著一層迷茫,“可我有什麼錯呢?當初那麼多人勸我不要再等了,可我就是固執地等,為什麼不等了呢?”
楚樂心坎泛出一酸意。
是現代人,自然不相信父母之命妁之言,希自己找到。
談一場轟轟烈烈,甜甜的,最后跌婚姻的墳墓。
可在古代人的角度來看,月笙做的,沒有任何問題。
楚樂默默地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這種事沒法說,也沒資格勸月笙放手。
正想著,元夜寒握住了的手,對微微勾。
楚樂嘶了一聲,不得不說,看見這張俊臉的心會好很多。
怪不得那麼多人要找個好看的對象,平日里擺在那兒看著,心也會變好啊!
元夜寒被楚樂盯得心里有些發慌,面上卻一片淡定。
“事到如今,我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拖延魔尊發現大長老死了的事實,趁著這個時間調查魔尊真正的份。”
他不相信魔尊沒有肋。
只要是人,就會有肋。
沒有十全十的人。
魔尊一定有他怕的東西,說不定就跟錢有關。
沈寒點點頭,“我去同青云山派的二長老說,讓他把閉嚴實點,他心中還是有善念的,也看不慣其他幾個師兄弟的做法,想來他也不愿意被魔尊束縛。”
畢竟,不就拿出一百兩黃金,誰都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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