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老太爺院子,陸元晏立刻憋不住了,角咧開出狡黠的笑容,拉著陸云卿的手晃悠道:“我還是頭一次見到祖父氣這樣呢,真是開心!姐姐,我剛才裝得像不像你?”
陸云卿沒好氣地賞了個栗,反問道:“在元晏心里,姐姐我就是這麼的心狠手辣?”
“哪有?!”
陸元晏立刻舉手反駁道:“姐姐每次這樣說話,在弟弟眼中都比天上的星星還要耀閃亮呢!什麼心狠手辣,姐姐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
陸云卿眼里掠過一欣,了陸元晏的額頭,輕聲道:“這一個月來,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
陸元晏雙手抓住陸云卿的手腕,搖頭搖得像是撥浪鼓似的,“我只是被關閉罷了,就算被人欺負,也沒有命之憂。可姐姐不一樣,弟弟知道,我們今天的這一切,都是姐姐冒著送命的危險,一點點爭取來的!有您這樣的姐姐,我幸福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委屈呢?”
“我家元晏長大了。”
“那是!我長大后一定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到時候就到我來保護姐姐你了。”
“……”
定春跟在后面聽到二人對話,眼里流出一溫馨與,正要說話,卻見陸云卿停了下來,老夫人不知何時來到這里,擋在了路的前面。
“祖母,您這是……”
陸元晏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抓住陸云卿的手,出聲道:“難道祖母還想阻止我去讀書嗎?”
陸云卿反手握陸元晏,上前一步,微微一笑道:“云卿拜見祖母大人,不知祖母攔路,意何為呢?”
老夫人看著神態從容的陸云卿,眼中無比復雜,完全無法將眼前的跟以前聯系在一起。
“云卿丫頭,你不要誤會,元晏能去寒梅學府讀書,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老夫人臉上浮現笑容,竟有一分罕見的真摯與誠懇,“你娘死的早,楊氏飛揚跋扈,嫉妒心重,這些年來真是苦了你了。我來這里,只是想跟你道聲歉。”
陸云卿神微微一怔,臉上的微笑漸漸淡了,“祖母大人,您是長輩,您的道歉,云卿可擔待不起。”
老夫人眼底黯淡一分,對陸云卿的反應卻又不意外,只嘆了口氣,哀求道:“這些年你的委屈無數,心里苦楚。你不原諒也是有可原,但……請看在元晏多年寄養在院中,就不要與我陸家一般見識了,放過我們吧。”
陸云卿越聽越是糊涂,反聲問道:“祖母大人,您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
老夫人眼中掠過一惱,沉聲道:“那老就明說了,自從你攀附上了韓大人,我陸家藥鋪的生意便一蹶不振,幾近關門,為了挽救家中生意,金枝那丫頭匆匆嫁了陸州城的藥材世家徐家,可依然無法挽回頹面,后經徐家提醒,老才知是有人在故意打,我陸家做生意講究以和為貴,向來不與人結仇,打的那個人除了你,還能有誰?”
老夫人剛說完,陸云卿便笑出了聲:“祖母大人,您好好想想,若打家中生意的真是我,那些族老們又怎會對我如此熱?”
老夫人神一愣,繼而出茫然之。
真的想不到除了陸云卿之外,還會有誰能有那麼大的能量全面打他陸家的生意。
陸云卿了弟弟的額頭,語氣輕地說道:“不過,有些事我雖然沒有說什麼,可自然會有有心人查到我過的委屈,為了討好我,打你們也屬正常。祖母放心,看在您對元晏多年養育之恩的份上,這件事我與韓大人說一聲,那些人自然不會再對陸家手。”
陸元晏聽著姐姐的話,眼里出古怪之意。
方才姐姐還在祖父屋里說,要一點點拆掉陸家呢,怎麼一回頭又在幫陸家渡過難關了?
好在心中疑歸疑,陸元晏沒有多言,只繼續旁聽兩人對話。
老夫人恍然大悟,喜形于,語氣也變得更加親熱,“那就多謝你了云卿,這麼多年你在家中委屈,而今你居然還能不計前嫌,真是個難得的好孩子,從前我都是被楊氏的花言巧語給騙了,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陸云卿輕笑著點頭,旋即又出疑之,“只是祖母大人,孫兒不明白,祖父大人的態度為何那般古怪?不僅阻撓我去寒梅學府,連元晏也在家中,不得外出,究竟是為何?”
老夫人聽得陸云卿說起次數,老臉也皺一團,嘆道:“三丫頭,你說的這事祖母我三番五次問過你祖父,可他就是不說。我也只是心中有些猜測,你要不要聽?”
陸云卿早就在等這句話,登時目一凝,輕輕點頭。
老夫人拉著陸云卿在旁邊花園的石桌前坐下,眼里流出回憶之,低聲道:“關于你娘的事,你還記得多?”
果真和娘有關?!
陸云卿眼神微有變幻,回答道:“我只聽一些老下人說,娘親當年是被爹騙嫁進陸家,并未經過您和祖父大人的同意。”
老夫人點頭道:“這句話還是當年從你祖父口中說出來的,你父親也默認了。只是……老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陸云卿沒有說話,繼續聽老夫人述說。
“那時候,家中大小事務還是我來主持,楊氏才是個剛進門沒幾年的兒媳。某一日夜間,你常年在外做生意的祖父和鈞城,忽然從外面帶回來你娘,并且說你娘是鈞城養在外的夫人。
楊氏聽到消息當然是氣壞了,不過那時候你娘已經懷了你,我自然要等你娘生下孩子再行理,此事便擱置下來。
不過,你爹倒是真的你娘,自打你娘來這陸家,他就沒有再出去做生意,天天陪伴在你娘側,別說楊氏,就是連我也不讓多與你娘接,生怕老和楊氏給臉看。
你娘十月懷胎生下你后,給你取名云卿。你爹也一直都在家中照顧你娘,你祖父屢屢催促,他都不走,沒過兩年,你娘懷上了元晏。”
老夫人慈地看了一眼陸元晏,嘆道:“可惜生下你沒多久,云氏子虛弱,在夜間暴病而亡。你爹傷心絕,便再次出去做生意,常年都不再回家了。”
說到這里,老夫人拉過陸云卿的手,說道:“你祖父是個極為古板的老頑固,此事即便是你爹有錯在先,可在他眼中你們二人終究是名不正言不順,他故意針對你們,也是有可原。你們現在都了寒梅學府的學生,那是宗耀祖的好事,他會想通的。”
陸云卿聞言眸間閃爍片刻,輕嗯一聲,帶著陸元晏離開了陸府。
回陸州城的路上,陸云卿腦海中反反復復在回想著老夫人說過的話。
和楊氏與老太爺比起來,老夫人的心思可以用單純來形容,喜歡和不喜歡都擺在臉上,從未懷疑過老太爺的話。
可不同。
很清楚老太爺絕不是因為老夫人說的那樣怕丟臉,才會刻意針對和元晏,這里面肯定藏著,可惜老太爺口太,老夫人似乎這些年都被蒙在鼓里,什麼也不知道。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件事肯定和他們的生母有關。
“楊氏那時候已經在陸府當中,以的聰明才智,會不會知道些什麼?”
陸云卿忽然想到這一點,眉頭微蹙。
楊氏和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想要從那邊得到生母當年,無異于癡人說夢。
一連數個時辰,陸云卿都在沉思中度過,連陸州城已經到了都未發覺。
在韓厲春的幫助下,老管家在陸州城租下了兩間院子,這兩間院子一條在華和街,一條在春和街,巷道相距潑遠,但若是從正上方看,便能看到這兩間院子尾部只隔著一堵墻,只需要在墻上修一扇小門,就能互通。
“師父,卿繡坊的事就拜托了。”
院子當中的石桌前,陸云卿和凌青相對而坐,桌上擺著一些小食點心。
定春和老管家都忙著收拾新家,元晏也過去幫忙,夏季的太過院子上方的藤蔓進來,落在石桌上變點點圓形斑,悶熱夏風穿過藤蔓吹來,倒也不顯得有多熱。
“我辦事你放心,雖然我的醫還不如你,但也不是陸州城中醫師能比的。”
凌青傲然一笑,旋即眉頭微蹙,語帶疑慮地問道:“我們真的要幫韓厲春幫到這個地步?其實以韓厲春手中的權力,只要他一天還在陸州城,我們就可高枕無憂。李昭慶給我的覺很不簡單,這樣太冒險了。”
陸云卿兩指起一枚點心,放在指間轉了轉,一邊說道:“也不僅僅只為了韓厲春。一來,韓厲春初來乍到,若是沒有一點證據建立威信,長此以往威懾力有所下降,與我們不利。二來,將卿繡坊打出名氣,我們也能多一條退路,于百利而無一害。”
說到此,陸云卿笑了笑,“師父放心,卿繡坊之事我早有鋪墊,即便出名后李昭慶暗中查探,也查不出什麼。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師父你自己,行事千萬小心,我會讓韓厲春派人暗中保護你。”
凌青聽到此,終于下定決心。
“那就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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