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堯沉默了。
場合。
對一個人的稱呼,的確是分場合的,但本來說——殿下……當年的小孩說的很對,這本就不是個獨特的稱呼,隨意任何皇子公主,都能做殿下。
或許,真的是他自己小題大做了。
謝堯垂下眼眸,指尖輕輕的敲著窗棱,“安頓好了嗎?”
宮九松了口氣:“安頓好了。”
謝堯想了想,“派個大夫去瞧瞧吧。”
*
當小音看到大夫的時候,吃驚的下都掉了:“宋大夫?您不是跟在宸王殿下邊,形影不離的嗎?您在這,那宸王殿下——”豈不是也在這!
江樓月表如常,倒是半點不意外。
接下來的幾日,莊戶上很安靜。
到了十一月初三,雪停也有兩日,路面清理了出來,江樓月也準備啟程。
這次依然沒詢問謝堯的意思,只過那個下人給“總管”傳了話,并且表達了謝意。
下人回說:“我家主人說,會和小姐夫人一起上路,天寒路,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江樓月角微勾:“好,替我多謝你家主人。”
收拾妥當,出發又是兩日。
這兩日江樓月都沒見到謝堯,只從下人的話語中聽到一些,其實心里也不免有些擔憂。
謝堯患的是寒疾,天氣一冷就難熬,這樣的下雪天更甚,且不說自己和他有了易,自己的本心就是要治好他的病。
安頓好王氏,瞧著王氏在馬車上睡著之后,江樓月讓人牽了馬,一路騎著到了謝堯的馬車邊。
“江小姐。”宮九與打招呼。
江樓月笑著沖他點頭,指了指車。
宮九說:“在看書。”
江樓月又點了下頭,沖馬車輕聲說:“這幾日多謝殿下——”
“進來。”馬車上,傳來謝堯的聲音。
“……”江樓月默了一下,倒是沒扭,矯捷的跳上車轅,欠進了車。
熱氣混合著玫瑰花和藥香撲面,一下子把江樓月的臉沖的很紅,白的圈大氅襯托下,稚的臉龐,過分沉靜的神混合在一起,形了一種奇異的魅力,引得謝堯移不開視線。
江樓月跪坐在墊子上,“要不是殿下,我們母估計只能返回麗水山莊去,真的很激殿下。”
“嗯。”謝堯慢慢收回視線,把玩著手中的玉骨扇,“換個稱呼吧。”
“嗯?”江樓月怔了一下,有些沒聽清楚。
“我說——換個稱呼。”
“王爺?”
“換。”
江樓月默了默,直接了當:“謝堯。”
謝堯愣了下。
下人們喚他殿下,王爺,主子,外面的人亦然,宮中的人無論是虛假意還是真心實意,都是一聲堯兒。
還從來沒人連名帶姓的喚他。
而這兩個字從江樓月的口中出來,似乎分外獨特,讓他很滿意。
他丟開折扇,翻了個本書來看。
江樓月也暗暗松了口氣,雖不知他是發什麼神經,但他高興點,自己便也能高興些。
“過來就是為道謝?”謝堯輕飄飄的問。
江樓月說:“是,也不是。”
謝堯看向,無聲詢問。
江樓月卻不好繼續說下去了,如果直接說,自己愿意用給他治病,他會不會又覺得自己別有用心?
接下來的大半個時辰,江樓月都沒找到機會說,最終吸了口氣暫時放棄,起告辭。
謝堯淡淡瞥著,丟了一只暖筒子過來,不知是什麼皮的,暖和又,“手弄這樣都不知道要護一護嗎?”
“……”
江樓月家中自然是不缺這些的,而且很多,只是自己不愿帶,但東西是謝堯給的,便本著讓他高興一些的念頭,收下了,而且以后都帶在邊。
離開后江樓月去見了宋大夫,以謝之名,詢問了謝堯的病。
宋大夫是個一心鉆研醫的人,在別的事上比較刻板,也并未多想,便把謝堯的病了幾分。
“王爺的現在好了很多,冬日里也不是那麼難熬了,樓月小姐可以放心。”
“原來是這樣。”江樓月看似表如常,其實是松了口氣:“看來是好人有好報,那,我就不打擾宋大夫了。”
宋大夫眉梢跳了一下,看著江樓月離開的方向。
好人?
或許在對待江樓月的時候,殿下還真的是個好人……吧?!.七
可是算計樓月小姐上的也好人嗎?
宋大夫忽然覺得,自己對好人這個詞也不確定了。
……
初十,馬車進京城地界。
江樓月也收到了家書,武安侯親自寫的。
看著紙張上丑的刺眼,幾乎不好辨認的大字,江樓月非但沒有笑,表還十分凝重。
他們這麼著急的讓自己進京,果然是為了皇后的病。
而且期間又對父親多番催促,謝景鴻還親自去了武安侯府對父親施。
即便父親再三表示,能治病之事純屬無稽之談,謝景鴻卻是不信,直言要親自見證,還說事關國母安危,武安侯府能盡到一份力,應該覺得榮幸,話中已有威脅的意思。
“皇后雖然不是太子的生母,卻養育了太子多年,兩人相互依靠,如今局勢這樣不穩定,太子必定要保著皇后,繼續依靠皇后背后的母族,也會對小姐越發揪著不放了,這可怎麼辦?”小琴也皺著纖細柳眉:“是什麼病,竟連太醫都治不好嗎?”
江樓月把信銷毀:“宮里的形一向復雜,就怕不是普通的病,太醫當然束手無策。”
如今大慶的這位皇帝有幾個兒子,其中不乏野心且家族勢力強大的,謝景鴻這個太子本就當的搖搖墜,在前世也不皇帝看中,立為太子只因是皇后養子,前世,也是為了在皇帝面前表功,看出皇帝對武安侯府的忌憚,所以謝景鴻順勢把武安侯府鏟平,只可惜他邊養了謝流云那樣一頭狼,勝利的果實,最后全落到了謝流云的手上。
如今謝景鴻已知道自己的能解百病,只怕不會善罷甘休。
就在此時,馬車忽然停了。
風中有錚錚的刀劍出鞘聲不斷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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