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暖點點頭,一臉欣的看著歐爵,道:“爵兒,早該如此,祖母也在呢,是長輩,今天便是你沒錯也要認錯的,不能讓爲你擔心呀。”
這話說的綿綿的,就像是在肖天燁的臉上了一掌!歐爵不過一個十歲的孩子,卻知道敬重長輩,明明自己沒有錯也要認錯,自己這麼一個皇室公子,卻對著姑母洋洋得意地爭辯,更是半步不讓,歐暖這麼說,分明是……
李氏見歐爵哭的可憐,只當他是小孩子不懂事,還勸道:“傻孩子哭什麼,只是無意闖進來罷了,便是錯了,世子爺大仁大義也會見諒的……”
肖天燁一聽,心頭猛的一冷。
歐暖滿臉擔心,憂心忡忡道:“世子,爵兒不過一個孩子,縱然真的做錯了什麼,他既然道歉了,就請您大人大量放過他吧!”
肖天燁被歐暖盈盈的目迫,便咬牙道:“他可不止誤闖,還放跑了我要送給皇祖父的野鹿!”
歐暖輕輕點頭,道:“那爵兒是不對,只是今日正逢太祖孝貞顯皇后的祭日,實在不適宜狩獵,改天我會讓爵兒親自狩一頭野鹿賠償給世子。”
大公主一聽,然大怒道:“太祖先皇后的祭日你也跑出來殺生,當真是瘋了嗎?別說今天沒抓住,就算抓住了送到皇上跟前,豈不是當衆告訴人家你在太祖先皇后的祭日裡跑出來狩獵?”
肖天燁心上一,遲疑道:“那……不如此,歐爵還與我發生了一些口角,才激得我惱了……”
歐暖聞言,委屈道:“爵兒,這就是您的不對了,有什麼要的口角,非要和世子爺爭辯?”一臉難過的委屈,道:“姐姐平日裡怎麼教你的,不論世子再生氣,你也要忍著,你總要想想,爹爹爲做人何等謹慎,咱們做兒的不能爲父親分憂,難道還要給家裡抹黑嗎?!世子什麼份,你又是什麼份……”
歐暖說不下去了,聲音哽咽難言,轉頭掩面似乎十分難,大公主氣極,一掌打翻了一個茶碗,碎的瓷片四濺在地上,彷彿然大怒,臉鐵青,鎮不住的手腕發抖,衝著肖天燁呵斥道:“你聽見沒,白長了這幾歲,還不如個姑娘家懂事!歐公子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縱然說了什麼得罪你的話,你也該看在吏部侍郎的面子上寬恕,可你呢,不刀劍相向,這哪裡還有半點皇家風範!你是想要史告到皇上那兒,參你個濫殺無辜的罪名嗎?”
肖天燁一愣,立刻意識到歐暖同樣一招以退爲進,表面在責備歐爵,實際上每一個字都直指自己仗著是皇族子弟欺負他人!真是好玲瓏的心思,須知陛下最痛恨的就是王子犯法,莫說是自己,去年代王去聽戲,與平民發生口角,縱容侍衛打傷了人,史一狀告到聖上那裡,代皇叔竟然被聖上剝奪了親王爵位,要不是太后爲他求,只怕還要送到宗人府去問罪!他剛想要開口分辯……
歐暖卻比他作更快,突然跪倒,正道:“公主息怒,是暖兒不好,原本看到爵兒差點沒命十分氣憤才一時口出妄言,今天的事不過誤會一場,實在怪不得世子的,尋常人家發生口角,事過去也就過去了,但大公主是長輩,世子是晚輩,你們二位更出皇室,今天的言談爭論若鬧到陛下面前,被有心人加以利用挑撥,就會一發不可收拾!請公主三思!”
肖天燁有些發愣,他向來能言善辯,這是連皇祖父都稱讚過的,可是到了歐暖面前那些機心卻彷彿毫無用武之地!原本他想要說大公主仗著是長輩幫著外人欺負自己這個晚輩,這樣大公主爲了避免矛盾惡化只能對此事放手,然而歐暖卻趁機反將他一軍,說他仗著是皇族子弟欺家,不知不覺讓歐爵這個闖禍的變了苦主,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又說自己與大公主鷸蚌相爭,小心讓他人漁翁得利,這樣一來,就算父王得知,也只會命令自己賠禮道歉……這樣的歐暖,令他忽然覺得遭到前所未有的挑戰。
著歐暖那拔的姿態,清麗的面龐,冷傲倔強的表,和那雙如同燃燒著火焰般的激烈的眼睛,肖天燁突然覺得神思一陣恍惚,口如同被什麼碾軋了一下似的,疼痛莫名。他當機立斷,出十分愧疚的表道:“歐大小姐當真是知書達理,深明大義,我自愧不如。今日之事的確是一場誤會,是我太過偏執,現在我向歐家鄭重道歉,不日還將送去禮聊表心意,請姑母原諒我一時糊塗。”
大公主早已經想到其中的利害關係,一方面事鬧大會加劇太子和秦王兩派的矛盾,另一方面傳出去只會對歐暖姐弟不利,只是肖天燁始終不依不饒令十分惱怒,纔會十分震怒,現在看到這種景便緩了口氣,點頭道:“你知道錯就好!”
歐暖低下頭,心道你說深明大義的時候要是不咬牙切齒,我就更高興了。
李氏一看事有這樣的轉折,立刻放寬了心,在看來能不得罪秦王世子,又能討好大公主,這纔是兩全其的事,奈何剛纔肖天燁卻咄咄人,非要將歐爵治罪不可,實在是擔心極了,卻沒想到暖兒能在三言兩語之間就將事周旋到這種地步,真是出乎的預料之外,連聲道:“多謝公主主持公道,多謝世子爺寬宏大量。暖兒爵兒,還不謝過二位!”
歐暖和歐爵向大公主和肖天燁施禮,大公主微微點頭,陶姑姑面微笑,只有肖天燁似笑非笑,比哭還難看。
事告一段落,大公主和李氏先行上車,歐暖和歐爵兩人走在後面,就在快要離開殿的時候,肖天燁突然追出來,揚聲道:“我送二位一程。”
大公主彷彿沒有注意,也沒人回頭。
“你今天還真是出盡了風頭。”肖天燁著歐暖,冷冷說道。
“我已經放下了,世子還在念念不忘嗎?”
“從未有子敢這樣對我,你今天所作所爲,我永生不忘。”
“我只要晚來一步,爵兒就會死在你手上,到時就算我再勉力拼衝,只怕也救不出他,你可知道?”歐暖語聲淡淡,卻神肅然,道,“若是你傷我弟弟一汗,憑你是親王世子還是天皇貴胄,哪怕窮盡一生之力,拼個魚死網破,我也要活剮了你!”
自開口以來,肖天燁便察覺到上有忍的怒氣,原本以爲只是害怕自己窮追不捨,現在看這樣子,竟是衝著自己要對歐爵下手來的。
“你敢對我說這種話?”肖天燁臉突然微微轉白。
“泥人也有三分火,便是我爲子,手無縛之力,卻也有最珍的人,你若是一意孤行,非要置爵兒於死地,我也不會束手待斃!”歐暖冷笑一聲,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說道。
旁人只看見他們在說話,卻不知道他們二人說了什麼,卻都看到秦王世子一張漂亮的臉變了。
“不管世子要在獵場做什麼,都與我們姐弟無關,但若是你非要爲難我們,歐暖卻也不是怕事之輩,從今往後,我要爵兒平平安安,一生無憂,哪怕我的弟弟了一毫,我都會記在你秦王府頭上!”
肖天燁有些怔忡,慢慢轉著眼珠,半晌方道:“你的意思是,哪怕是歐爵發生了意外,你也要記在我頭上?”
“難道不是嗎?”歐暖地盯住他的眼睛,“我的爵兒乖巧聽話,從不惹是生非,他得罪之人無非是秦王世子,真的傷生病也一定是與你有關!若真有那一天,我便要找你一命償一命,讓秦王殿下也嚐嚐痛失子的滋味!”
看著歐暖咄咄人的臉,肖天燁的神變了。他實在是想都沒有想到歐暖居然會這樣護弟弟,簡直是豁出命在保護他!一個小小的家,哪裡來的這種氣魄與膽量,竟然敢與自己這個世子板!在他的生命中,這是第一個敢戲耍他的子,也是第一個敢當衆挑戰他權威卻還能全而退的子!他相信,所說的一切,都是鄭重其事的,若是將來歐爵真的有所損傷,會窮盡一生一力,不死不休找自己報仇雪恨。
“你確信自己有這樣的力量?”肖天燁冷冷著。
歐暖淡淡一笑,眉眼溫,語氣冷凝:“世子大可一試!”
“你敢威脅我?”
這話你今天已經說過兩次了,歐暖臉上的笑容更加謙卑,說出的話卻半點也不含糊,道:“明郡王今日出京,大多皇孫公子都去送行,世子選在此刻出現在獵場,只怕是在等什麼人吧。”
肖天燁的眼睛寒遍佈,冷聲道:“你竟然胡言語,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世子知道不知道並不重要,你說若是讓人聽說秦王世子在這裡召見什麼人,說什麼不想讓人知道的話,被歐侍郎家公子聽見所以才急著殺人滅口這樣的風聲……”
“不過是流言蜚語,皇祖父不會相信的!”
“自古以來人的心思啊,其實是最深不可測的,你永遠都不能說,自己把握住了另一個人的想法,所以既使是曾經親無間的父子,也可能會被流言侵蝕。陛下雖然信任秦王殿下,可世子別忘了,太子纔是陛下最信賴的人,到時候……”
肖天燁的怒火因爲歐暖冷淡的表而燃燒得更旺,滿腔怒意更是洶涌難捺,忍不住一把抓住了歐暖的手臂,將猛地拉到自己面前,憤恨的吐息幾乎要燙破對方那冰涼的皮。
“你聽著,歐暖!”肖天燁的聲音彷彿是從咬的牙中出來的一般,“你敢散播這些流言蜚語,我就能讓你歐家頃刻覆滅!”
歐暖冷冷著他,道:“我知道你們這些皇孫貴胄,不憚於做最險最無恥的事,我也知道你們這些人出來的冷箭,連最強的人都不能抵。但我還是要警告你,我絕不允許你把爵兒也當棋子,隨意擺弄隨意犧牲!如果你敢爵兒一下,我會你秦王府多年籌謀徹底結束,你聽懂了嗎?”
肖天燁的心頭涌起一熱,脣邊也出了一慘然的笑,父子親、兄弟之,這些東西皇家本沒有,他的心早就涼了,也涼了,但歐暖對弟弟的護,卻如同烙骨髓裡,令人難忘。
在他抖的視線,突然出現了歐爵憤怒的臉。年充滿殺機的一口撲上來,狠狠咬在肖天燁的手腕上!
“住手!”肖天燁難忍劇痛,頓時鬆了手,歐暖沉下臉來,擋在肖天燁前,厲聲道:“爵兒,我跟你說過的話你全都忘了嗎?什麼時候能不再這樣莽撞,你闖的禍還不夠嗎?”
“可是他……”歐爵雖然立刻推開,可是一雙大大的眼睛裡卻充滿了傷。
“爵兒!”歐暖斥道,“你要時刻記得自己的份!快跟世子殿下道歉!”
歐爵微,地抿住了,俊秀的臉繃著,倔強地扭向一邊。
肖天燁甩了甩手腕,皺著眉道:“算了。”
“不行。”歐暖面沉似水,“他必須要記住這個。爵兒,你道不道歉?”
歐爵沒有想到姐姐竟然這樣堅持,不由臉憋得通紅,口一起一伏,牙咬得臉頰兩邊的都扯了,簡直就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歐暖嘆了一口氣,心裡又了下去,緩緩邁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低聲道:“聽姐姐的話,向世子道歉……”可以得罪對方,不過是仗著自己是弱子,肖天燁不能當面翻臉,然而爵兒卻不同,將來還要在朝堂上立足,真的和肖天燁結下仇怨,實在沒有好。
“快去跟世子殿下道歉。”
歐爵垂著頭想了半晌,突然擡起雙眼,狠狠地瞪了肖天燁一眼,地道:“我不要!”
他的表十分認真,語調肅然道:“誰敢欺負姐姐,我就跟他拼命!所以,我不道歉。”
歐暖看著他,凝神沉思了片刻,道:“你先去前面,姐姐還有話和世子說。”
歐爵怔了怔,“萬一他再欺負你……”
“世子是什麼人,怎麼會欺負我這樣一個小姑娘。”歐暖淡淡道,“祖母今天已經了很大驚嚇,你還一定要讓更難麼?”
歐爵不由地一呆,終究一步三回頭地走開了。
歐暖道:“世子爺,我相信秦王府有能力讓歐家覆滅,可你能堵得住天下悠悠衆口嗎?秦王府是貴重的瓷,歐家不過是無足輕重的瓦礫,猛地撞過來誰會破損?殿下正是關鍵的時候,名聲非常重要,爵兒只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就當今天我們從未來過獵場,你我從未相識,讓所有的不愉快都過去,這樣不好嗎?”
肖天燁眉頭攢,卻又深知說的沒錯,只覺得很不舒服,難以描述那種厭惡的覺。
歐暖凝視著他每一的表變化,語調依然冷淡:“今天爲了險,我還挾持過您,世子心裡不痛快,歐暖非常理解。我知道你的底線在哪裡,所以不會犯它,但我也有我的手段和行事方法,殿下恐怕也要慢慢適應一下。再者,不是你討厭我,我也很厭惡你,只是爲了大業,世子犧牲一點個人的,忍下這口氣,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該說的都被說完了,肖天燁認真凝視著,道:“今天的事我不會再向歐爵追究,但你若是下次敢故意裝作不認識我,卻也絕不可能!”
歐暖一愣,擡眼卻看見肖天燁眼中流溢彩,似乎頗有深意,頓時心裡一驚,低下頭,道:“多謝世子寬宏大量,歐暖就此告辭。”
“不客氣。”肖天燁淡淡道,“你對歐爵,還是不要過於溺寵。他的這樣耿直,並不適合場,不如早些送軍中磨練,讓他知道什麼是男兒氣概。否則像你這樣,小小年紀卻學的滿腹機謀,未必是什麼好事……”
歐暖頭也不回,快步走了出去。
肖天燁的目,從剛纔起就一直像釘子一樣紮在的上,等的影都消失了,還朝著那個方向不肯將視線收回。
歐暖追上去,卻只看見大公主站在原地等候,心中一凜,慢慢走過去:“多謝大公主今日爲我姐弟解圍,歐暖終不忘。”
“剛纔我在聽惠安師太講經,你是不是很想過來向我求救?”大公主淡淡地一笑,驕傲的眉眼有著一冷意,“爲什麼又忍著沒說呢?”
歐暖低了低頭,默默無語。
“其實你是算準了我會來救你的吧。”
歐暖被說中,卻也並不吃驚,這樣長期浸權之中的人,想要在面前裝神弄鬼既沒有必要又是白費力氣,歐暖索一口承認道:“是!”
“你好大的膽子!”大公主徹底冷了臉,滿面寒霜地道。
“因爲我與公主萍水相逢,公主殿下沒有義務爲我救爵兒,我只能賭一賭,若是公主垂憐,我們姐弟自然沒事,若是不然,便是我們的命!”歐暖慢慢說道。
大公主心中因爲這兩句話,原本的怒氣竟消失大半,只是轉念一想,眉尖一,心中突然疑雲大起,徐徐問道:“歐爵到底做了什麼,惹怒了天燁,他並不是個衝的人,今天這樣大張旗鼓,必定另有原因!”
歐暖搖搖頭道:“的原因暖兒的確不知道,況且此時既然已經過去,我們姐弟並不方便再牽扯其中,公主可以自去查一查。”
大公主淡淡一笑,道:“我越是大張旗鼓地問罪,他就會把越多的恨意放在我的上,自然暫時就沒心思找你的麻煩了,這一點,你也早就算好了吧!”
歐暖低頭笑道:“公主殿下會擔心秦王世子憎恨您嗎?”
大公主臉上出一冷笑道:“他麼,只是小輩,我倒還不放在眼裡。只是歐暖,我必須提醒你,肖天燁年紀不大,卻端是心機深沉、手段十分毒辣,事絕非你想的這樣簡單,你今天所作所爲,實在太過引人注目,只怕他徹底盯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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