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暖輕描淡寫道：“若是這樣，蘇小姐怕是得等一等。”

蘇夫人聞言，挑起眉頭道：“大小姐，剛剛請你教書法，不願意就罷了，這次不過是讓你指點一下蕓孃的繡活，怎麼也拒絕呢？外面都說大小姐溫嫺淑，便是這般推諉麼？還是瞧不起我家？”

歐暖一臉爲難道：“瞧蘇夫人說這話，我實在是不得空的。這次去寧國庵敬香，大公主多有照拂，祖母提醒我也該送一份回禮，我便繡了一幅要送給大公主，我人又笨，手又慢，剛剛繡了一半呢，若是停下來去教蘇小姐，只怕會耽誤很久，蘇夫人是長輩，總會恤的。”

李氏眼睛一亮：“送給大公主的？”

歐暖微笑道：“是呀，祖母說要送回禮，孫覺得大公主府上再珍貴的東西也有了，應該瞧不上那些古董玉，不若自己手來的有心意。”

李氏點點頭，讚道：“是該如此，這一回大公主對你讚譽有加，你也該投桃報李纔是。”

蘇夫人一愣，道：“那到底什麼時侯能做完？要不然，我讓蕓娘來幫忙也好。”

歐暖眨了眨麗的眼睛，無辜道：“蘇夫人剛剛纔說過蘇小姐不擅長繡活的，而且送給大公主的東西自然要多費心思，蘇小姐於繡活不，只怕也幫不上什麼忙，若是讓留下，我又沒空陪著，還會覺得悶呢！說起來要是妹妹在，倒是還能陪陪蘇小姐，真是可惜。”

林氏臉古怪，歐可如今躺在院子裡養傷，天天痛的哭爹喊娘，哪裡還有心思來陪伴蘇蕓娘，心裡恨得不行，上卻只能笑著道：“暖兒心靈手巧，想必也用不了多時日，到時候再接蘇小姐來就是了。”

歐暖認真道：“娘說的是，爹爹早已說過，還有幾位大人親自上門來求百壽圖，暖兒趕完了給大公主的繡品，還要抓時間描摹新圖，時間算下來，沒有一年也有半載，只是不知道，到時候蘇小姐還在京嗎？”

蘇夫人臉上一紅，頓時有些訕訕的，心中卻被歐暖的這個釘子頂的十足惱怒。林氏趕笑道：“既然如此，那也沒什麼，姐姐經常帶著蕓娘來也好，我就熱鬧，看見蕓娘這孩子就歡喜呢！”

蘇夫人的臉這纔好看些，繼續陪著林氏敘話。

蘇蕓娘走到歐暖邊，很自來來上的斗篷，裡笑道：“這件斗篷真漂亮，我從未見過呢。”

歐暖將子微微側開，李氏冷眼看著，一句話都不說。蘇蕓娘見歐暖臉上淡淡的，並不搭理自己，也不難，只自顧自說話，李氏聽著頗有些煩，站起道：“婉如陪著蘇夫人小坐吧，我子有些不爽利，先回去歇著了。”

歐暖微笑道：“那我扶祖母進去。”

林氏趕忙道：“暖兒，你怎麼這麼急就走了，蘇夫人還在這裡，你現在就走多沒有禮數。”

李氏聽著就把臉沉下來了，蘇蕓娘連忙上前去拉住歐暖，巧笑倩兮道：“老太太，讓暖兒姐姐陪陪我吧，我邊都沒有姐妹，看見就願意多說說話呢！”

李氏本想發作的話一下子都頓住了，自恃份，自然不肯跟一個小孩子置氣，歐暖看出來的爲難，笑笑道：“既然如此，張媽媽，你扶著祖母進去吧，我陪蘇小姐再坐坐。”

李氏點點頭，深深看了林氏一眼，直看得低下頭去，才帶著張媽媽轉走了。

梨香院。

丫頭夏雪躡手躡腳進了屋子，輕聲在歐可耳邊道：“二小姐，聽夫人邊的丫頭說，今天夫人宴請蘇夫人來了府上呢！”

歐可聽了目一亮，拉住急切問道：“蘇哥哥可來了？”

夏雪一臉茫然，歐可恨鐵不鋼道：“就是蘇玉樓，蘇公子！”夏雪搖搖頭，道：“回稟二小姐，奴婢不知道。”

歐可想了想，道：“扶我起來！”一直躺在牀上養傷，這些日子纔剛剛好一點，夏雪一聽頓時急了，“使不得啊二小姐，大夫說您百日絕不能下牀的，若是誤了自己的子，夫人怕不要活活打死奴婢！”

歐可聽不進去，蘇玉樓好的容貌和儀態這些日子一直在腦海之中揮之不去，然大怒道：“你怕我娘打死你，就不怕我嗎？”夏雪想起二小姐平日裡懲罰丫頭的狠辣手段，心裡十分害怕，跪下苦苦哀求道：“二小姐，您千萬不要爲難奴婢，真的使不得啊……”

歐可卻不理會，是自己爬了起來，掙扎著起牀道：“不用你廢話，有什麼事我自己擔著。去替我梳洗更，要最漂亮的那套石榴紅緙金雲錦緞扣襖！”

夏雪知道勸不住，戰戰兢兢地去了。

當歐可一鮮亮的出現在壽安堂正廳門口時，林氏先跳了起來，“你這丫頭怎麼出來了！”話一出口，突然驚覺自己說錯話了，畢竟外人不知道歐可傷的事，不免看了一眼蘇夫人，看到臉上雖然有驚訝，卻沒有什麼特別的表，這才放下心來，當著客人的面不敢表現的太過分，只能使了個眼旁的丫頭去攙扶歐可。

歐可一石榴紅緙金雲錦緞扣襖，頭上戴著金珠簪，玲瓏的立蝴蝶金墜搖搖發，手上戴著金線絞紋鏈，這樣一鮮亮的打扮平日裡當然麗，只是現在卻突顯得一張小臉全無，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歐暖站起，微笑著過去扶，道：“妹妹大病未愈，怎麼出來了？”

歐可恨不得一把甩開的手，可是想起林氏的囑咐，只能深深吸了一口氣，笑道：“姐姐，我聽說蘇姐姐也來了，想來看看呢！”說完，向蘇夫人和蘇蕓娘看去，臉上很快出失的表。

歐暖掩飾住角的一嘲諷，淡淡道：“妹妹倒是與蘇小姐十分投緣，既然如此，就多坐坐再走吧。”

歐可話都說出了口，此刻看到蘇玉樓並沒有來，心中已經是十分的失，只是不好表現出來，更不好立刻轉就走，只能留下來陪著說話，但是剛一挨著椅子，就覺得口和小的傷作痛。

林氏看了心裡很著急，心道這丫頭也太不爭氣了，聽說蘇夫人上門立刻眼趕了來，實在是說不出什麼來了，只好死死瞪著歐可邊的丫頭夏雪，像是要在臉上挖出一個來。

蘇蕓娘關切地問道：“二小姐怎麼了？上次見面不還是好好的嗎？”

歐可臉上的笑容一僵，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反而是歐暖笑著道：“妹妹本來是好好的，只是前些日子偶風寒，本以爲是小病，結果越拖越是厲害，竟至臥牀不起了呢，好在有娘悉心照料，這纔好些了。”

蘇蕓娘臉上神微妙，與蘇夫人對視一眼，都表現的很是吃驚。歐可卻像是沒聽到一樣，期期艾艾地道：“蘇哥哥……今天沒來嗎？”

這話一問出口，不要說林氏臉大變，連蘇夫人臉上的笑容都有些諷刺，蘇蕓娘一臉期待的歐可，又看看面平靜正低頭喝茶的歐暖，心中疑不已，這究竟是怎麼了，爲什麼這本該由大小姐問出來的問題卻從歐可的口中問出來……不過也是正好，正愁歐暖不問，現在有人代問了更好。笑瞇瞇道：“哥哥當然也來了，說是去松竹院找歐公子討教箭之。”

跟歐爵討教箭之？歐暖角似笑非笑，蘇玉樓箭超羣，什麼時候需要和爵兒一個小孩子討論什麼箭了，這還真是有趣。

蘇蕓娘看了蘇夫人一眼，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道：“暖兒姐姐，上次來的匆忙，也沒好好參觀一下貴府，能不能帶我四看看？”

這是想方設法要去松竹院吧……歐暖不聲地著，還沒開口說話，歐可立刻道：“我這些日子一直臥病在牀，都好久沒有見到哥哥了呢，正好蕓娘姐姐想要參觀，姐姐，我們一起去松竹院好不好？”

歐暖看了林氏一眼，只見到臉上的那副表十分彩，如果不是蘇夫人在場，只怕林氏會拎著歐可的耳朵滾回去……歐暖淡淡笑道：“妹妹上好了嗎？外面風大，你還是回去歇歇比較好吧。”

蘇蕓娘也面擔憂道：“是啊，二小姐子不爽利，還是多休息。”

“我現在上全好了呀！”歐可生怕他們不讓自己去，立刻站起來，不小心牽了傷口，疼的角的笑容都扭曲了，走到歐暖邊，嗔道：“姐姐，讓我去好不好？”

也難爲了，明明恨了自己，還要在外人面前作出一副姐妹深的樣子，歐暖心中微微嘆息，林氏那樣的人，竟然生的出歐可這種兒，也算是天道循環，報應不爽，臉上帶了笑，輕聲道：“娘，妹妹這麼想去，您看呢？”

林氏冷了臉，道：“可兒，你上還沒好，哪裡也別想去，來人，送二小姐回房！”

歐可面一變，臉上的笑容也冷淡下來，口氣很僵道：“娘，我只是想出去吹吹風，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林氏冷冷看著，那目像是要將吞下去，歐可了脖子，卻是出乎意料的堅持，看來男子的魅力遠遠超過林氏這個母親的權威，歐暖垂下眼簾，遮住了眼中的流溢彩。

蘇夫人見場面尷尬，忙笑道：“婉如，既然可兒想去就讓去吧，你要是不放心，多找些丫頭跟著也就是了。”

林氏如同啞吃黃連，真是有苦說不出，當著蘇夫人的面只能苦笑道：“我這個兒啊，就是太活潑，總是想著往外跑，也怪我，這些日子總是拘著，想要出來走走也是在所難免的，罷了，你們好好跟著二小姐，若是了一毫，我拿你們是問！”林氏冷冷對著歐可邊的丫頭們說道。

蘇蕓娘抿起了脣，剛纔冷眼看過去，老太太李氏和蘇夫人本沒有說上幾句話，反倒還很有幾分不耐煩，大小姐對自己母不冷不熱的，只怕對哥哥本沒有什麼意思，倒是歐夫人對自己母親十分親熱，好像對撮合大小姐和哥哥很熱心……還有這位突然出現的二小姐，雖然臉上笑盈盈的，可是和大姐之間的氣氛總是怪怪的，最奇怪的是上次看到歐可還是健康活潑的不得了，如今說一句話卻要歇上半天，連坐都坐不穩，彷彿上有針刺一樣，臉更是蒼白的好像有些病懨懨的，這一家子真是讓人覺得很奇怪。

出了壽安堂，歐暖帶著蘇蕓娘慢慢在前面走著，一路向簡單介紹沿途的景緻，蘇蕓娘漫不經心地聽著，一直拼命打聽松竹院在哪裡。

歐可上的傷還沒好，自然走得很慢，不自覺便落在了後面，輕聲問旁邊的夏雪道：“你看我娘今天請蘇家人來是不是別有用意？”

夏雪略微知道自家小姐心意，只得揣測著歐可的喜好道：“奴婢猜測夫人是想要將大小姐許過去，不過這大多是夫人自己的意思，我看蘇夫人對大小姐沒什麼意思，倒是很關心小姐你的。你一進來蘇夫人就關切的問候，對大小姐也沒這麼熱切呢！”

歐可道：“上次蘇哥哥來，你也在的，你有沒有看到他像是多看了屏風幾眼，他是不是知道我在後頭？”

夏雪那時候地位不如秋月，只能在外頭伺候，所以本沒有看到，卻不好說，只能順著歐可的意思，“那是自然的，二小姐生的這麼，再大些還不迷倒了全京都的公子。”

歐可聽得很滿意，笑紅了臉，心中終於有了點舒坦，冷哼一聲，“歐暖不過是比我年紀大些，蘇夫人才看中了，要不然就算想嫁給蘇哥哥，只怕還沒這個資格，哼，我看到就覺得礙眼！不能讓順利見到蘇哥哥！”新仇舊恨涌上心頭，歐可忽然一笑，“我倒是有個辦法。”便在夏雪耳邊說了幾句。

夏雪聽著臉上逐漸失去了：“小姐，這可使不得！”

“有什麼使不得！你若是不敢，我就別人來，只是以後你就滾出歐府！”歐可發狠道。

夏雪咬著脣，猶豫地看了大小姐纖細好的背影一眼，只能道：“奴婢盡力幫二小姐攔著紅玉姑娘吧。”

歐可這才點點頭，突然提高聲音道：“姐姐，我走累了，我們在前面矮腳亭歇一歇吧。”

歐暖站住，微微笑著回頭看向歐可，一直看的有點心虛低下頭去，才道：“那就歇息一下吧。”

涼亭前面引了一池水，冬日裡池水周邊結了冰，底下仍有暗泉汩汩流。丫頭們在涼亭裡的石凳上鋪了墊，蘇蕓娘舒舒服服坐上去，看了涼亭裡的對聯，輕聲道：“百代如過客，片刻靜坐似神仙，這亭子裡的詩提的好。”

歐可臉上的笑容有點僵，道：“是姐姐寫的。”

蘇蕓娘出驚喜的神道：“大小姐當真是聰明的不得了，這句子果然是靈氣人呢！說起來也真是巧了，我哥哥也喜歡寫詩呢。”

歐可的臉變得更難看，歐暖微微一笑，從前的是真的很喜歡詩詞書畫，然而林氏卻說子無才便是德，讓放棄了這些，轉而去學紅，這句詩也是小時候留下來的。重生一回將琴棋詩畫重新撿了起來，只是如今的再也不這些了，在看來，一切不過是可以利用的籌碼，而非個人好，蘇小姐想要讓覺得和蘇玉樓興趣相投，只怕是要失了。

蘇蕓娘見歐暖臉上只是淡淡的笑容，並沒有要繼續追問的意思，難掩臉上的失之。

歐可再也坐不住了，突然低下頭重重咳嗽了起來，夏雪忙對站在旁邊的丫頭吩咐：“你去給二小姐取件披風來，你去將二小姐的藥取來，你去回稟夫人，就說二小姐了風好像有些不舒服，你……”轉眼間，將四個丫頭都打發走了。

蘇蕓娘看著，臉上出奇怪的神，歐暖看著雖默不作聲，角卻勾起一諷刺的弧度，這娘倆在做壞事之前倒真是出奇的一致，也是，誰會當著衆人的面作惡呢？總是要揹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