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似乎想起了什麼,拍了拍的手,隨即鬆開,徑直向前走了幾步,看著遠,再遠,便是不的高遠的天,的聲音遙遙的傳來:“暖兒,陛下爲允郡王賜婚了,你可知道?”
皇帝爲周王府的允郡王和宣城公朱家的三小姐朱凝碧賜婚,這件事歐暖是有所耳聞的,所以輕輕點了點頭,眼前卻不由自主浮現那個眼睛亮亮的年來。
肖清寒曾經追在後追了足足兩年,如今怕是要被朱凝碧那個蠻的小妻子纏住了,想起這件事,歐暖的脣邊出微笑。
“可是清寒這個孩子卻很不知道好歹,不但抗旨拒婚,還鬧到朱家去要退婚,朱凝碧不堪辱,鬧出要上吊自殺的事來……這些事,你不知道吧?”
歐暖一愣,隨即愕然。
“後來這小子是被他父王綁著進新房的,據說直到今天都和朱凝碧分房而睡,很不好……你可知道,他是爲了誰?”
歐暖聽了這些話,真真是說不出話來了。那個眼睛亮亮的年,滿口說著喜歡,一直以爲對方不過是年無知鬧著玩,卻沒想到他竟然這樣認真,認真到連皇帝的旨意都敢違抗。
說到底,是輕看了他的心意……歐暖心中一震,臉上卻不能表出分毫,只是淡淡一笑,彷彿毫無察覺:“不管允郡王是爲了誰,將來他總會明白的。”
明白他與的不可能,明白天意不可違。
大公主笑了:“我知道,你是瞧不上那個孩子的,可他倒是一片真心。”
歐暖一時有些怔忪,雖然低估了肖清寒的心意,卻從沒有半點瞧不上他的意思。一直在爲自己的人生謀劃,可是肖清寒卻從來都不是選擇的人。因爲清楚明白,他的人生,和完全不同。的命運,便是要復仇,然後護著弟弟好好地活下去,而他,他的人生太過明朗,彷彿錦繡長卷,纔剛剛展一角,有太多的未知和可能,不可以這樣打斷。
最重要的是,每次看到肖清寒,都會不由自主想到爵兒,一個像是弟弟一樣明朗的年,他的慕,不過是一個好的意外,太危險,寧可敬而遠之。
歐暖淡淡的道:“小自知份,絕不會作非分之想,更談不上看輕允郡王。”
荷花的清甜香馥如雨漸落,無聲無息,嫋嫋嬈繞縈繞於鬢角鼻尖,令人迷醉。
大公主向遮天蔽日的荷葉,目微微容,卻突然變了話題:“暖兒,這煙雨山莊,是燕王所建,卻送給了太子,你可知道爲什麼嗎?”
歐暖心中微微一,面上卻是一片茫然,只能輕輕搖了搖頭。
大公主嘆了口氣,緻的面孔不知何時籠上了一層烏雲:“因爲當年他們喜歡上同一個子,陛下得知後十分震怒,這名子爲了避免兄弟相爭的局面出現,趁著燕王出征,太子治水,兩人都不在京都的時候快速嫁給了別人。燕王回來後,便將這所心建造的山莊送給了太子,這山莊,想來是他送給心之人的禮。不過,這件事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十分,連我從前都不知道……現在想來,這子很聰明,若是再那般下去,只怕會被陛下死,甚至會連累整個家族。”大公主說到這裡,突然看了歐暖一眼,笑道,“暖兒生的這樣貌,將來只怕也要引來無盡的爭奪,不如你直接告訴我,喜歡什麼人,我做主將你嫁給他,這樣可以避免別人爭搶……”
歐暖驚愕地看著大公主,只覺得今日說的話無一不奇怪,怎麼好端端的,竟然提到了自己的婚事……這究竟……
大公主看吃驚的表,眼睛裡流出一溫暖,似是安:“貌和才帶來的不只是別人的慕,更可能帶來無盡的禍患,暖兒,我希你明白這一點。”
歐暖微微一,微笑低首道:“是。”
的心中,此刻已經有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大公主今天所說的一切,究竟是什麼意思?是在提醒不要過分像蓉郡主那樣表現自己,還是要……
大公主看神,眼睛裡有一種淡淡的憐惜,口中笑道:“不論如何,我總會護著你的。現在,我要去後面的客房休息,你和我一起去嗎?”
船的第二層是爲貴客休憩準備的緻艙房,歐暖搖了搖頭,“小就不打擾殿下休息了。”
大公主笑著點頭,正當盛年的眼角皺紋如魚尾掃開。許是歐暖的錯覺吧,竟覺得那笑容裡竟有一莫名的哀傷與倦怠,讓人不忍直視。
大公主在陶姑姑的陪伴下離去了,歐暖不想回那個滿是鶯聲燕語的船艙,索在甲板上信步的走,無意識之中竟然走到了船尾。
眼前的一片景幾乎令人驚異,湖中團團荷葉株株皆碩大如滿月,映得整片湖水都一片濃綠。驀然,一隻小舟破水而出,劃出湖水的瞬間帶起陣陣漣漪,小舟上站著一個男子,歐暖一愣,那人已經飛快地跳上船來,笑盈盈地著。
歐暖盯著眼前的人,一時不知道是怒還是驚。
“怎麼,看見我不高興?”肖天燁眼眸中似有流星劃過,脣角含笑,從懷中取出一支荷花丟給,歐暖倉促之間接住,卻被水花濺了一臉,霎時之間,芳香盈盈於懷。
看著他,卻還是不說話,只靜靜的,用一種陌生的眼神著他。
“爲什麼不說話?”肖天燁略一怔忡,春水般的眼中滿是鎖不住的緒:“你都知道了?”
歐暖點頭:“世子做的那樣高調,我不想知道也難。”
肖天燁挑眉:“你在生氣?”
歐暖搖搖頭,輕聲道:“世子這樣做,也是爲了我,我沒有資格生氣。”
肖天燁冷笑一聲:“可你就是生氣了。爲什麼?因爲我殺了人?你可知道,若是讓那兩個人活著,永遠都會留下禍患,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會泄。”
他說話的語氣,那樣的理所當然,一一毫的愧疚也沒有。的確如此,不管是他,還是其他皇孫公子,他們所到的教育就是如此,斬草不除,永遠都是個後患。歐暖點頭喟嘆,“是,只有死人不會泄,可我並沒有求世子幫忙,你爲何要管這樣的事!”
他盯著,眸似流清淺掠過臉龐,“因爲我要是丟下你不管,你必然會心慈手留下這個禍。”
歐暖沉默以對,片刻復又如常微笑:“那就多謝世子了。”
肖天燁臉上的表雲淡風輕,他彷彿是在說著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留著他們,徒惹是非無窮。我不能冒這樣的險,更不能失去你。”
歐暖聽見他說話,心中微微容,面上卻只能淡淡道:“世子言重了。”他這樣爲,又能如何回報他呢?嘆息低微得只有自己能聽見,勉聲道:“不管如何,我還是要多謝你。”
肖天燁心道我爲你做的又何止這一件,他爲了堵住知者的口,不知壞了多人的命,纔算真正解決了這件事……但他深知,歐暖不會高興聽到這些。他垂下眼眸,裳下襬邊緣被湖水濡溼,有近乎明的質,聲音漸次低了下去,也似被湖水濡溼了一般,“做這些都是我願意的,何用你謝我。”
縱然不贊同他的做法,歐暖心也有莫名的,剛想要說什麼,在這時候,卻看著那道頎長的影子慢慢移近,幾乎遮蔽了眼前所有的,無法彈毫。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約的荷花香氣繚繞間,卻是難以想象的高溫。
而卻在發抖,細微的止不住的抖。
他愣住,聲音裡含了一層霜雪,似驚訝似怒意:“你怕我?”
歐暖還未回答,卻忽然聽見有人的聲響。一時慌,連忙要推他快點離開,卻因爲心急沒有察覺到,忽地腳下綿綿一,整個人前傾,不小心到一個溫熱的所在,一下子跌進了他懷中,大驚之下幾乎不出聲來,一顆心要跳出嚨,連忙倒退一步,他卻愕然,反應過來之後,一雙眼睛亮的像是星辰一樣,微微含笑:“原來不是怕我,是投懷送抱來了。”
歐暖登時就面紅耳赤,幾乎要被他這樣無賴的表氣死,可這時候那邊已經傳來聲音:“暖兒,暖兒你在嗎?”
是林元馨的聲音!一心焦狂竄於腔之,歐暖閉目低呼,暗暗苦……萬一被人發現肖天燁,自己可就要被人認爲與他私會了,到時候要如何面對表姐們……
在片刻之間,肖天燁已經飛快地跳下了船,一眨眼的功夫,他人就不見了,歐暖微微一愣,林元馨也在這時候轉過船艙,驚喜地發現了:“你在這裡啊!快回去吧!陛下派使者來宣旨呢!”
歐暖整個人幾乎被拉著走,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卻本找不著秦王世子的蹤影了,究竟他是藏於船之外,還是匿在重重荷葉之中,也無法分辨得出……
“這荷花……”林元馨奇怪地問道。
歐暖悄悄將荷花別在後,笑道:“剛纔見到一個丫頭摘的,我便拿來了。”
林元馨點點頭,並沒有過分疑心,拉著歐暖進了船艙。
船艙,來的是司禮監太監周康,但令人驚訝的是,他的邊還站著一華服,面如冠玉的明郡王,他看著歐暖,目含笑。
這不大的船艙,因爲明郡王的出現,陡然明亮了起來。
周康捧著誥旨滿臉肅穆。
大公主也已經趕到了,此刻就看著歐暖微笑,那笑容似乎別有深意。
周康當然是給太子妃送來了陛下的賞賜,只是他還帶了一道皇帝的旨意。
所有人拜伏之後,便只聽上首傳來了周康抑揚頓挫的聲音。
“大公主義歐暖,毓靈河漢,稟訓天人,蕙問清淑,蘭儀婉順,延賞推恩,宜加榮於湯沐,封永安郡主。”
這旨意念完,地上跪著的衆人全都愣住了,就連歐暖亦然,皇帝的賜封,竟然以這樣戲劇化的方式,在這樣的時刻到來。
大曆朝的規矩,便是公主的親生兒也是沒有封號的,除非皇帝賜予……永安郡主……陛下冊封,這是何等的榮耀。這絕不是大公主所說的收一個乾兒那麼容易的事,此事經過皇帝的賜封,就相當於是正式的過繼,從今往後,即便是李氏或者歐治,都沒有資格再過問的婚事。
叩頭謝恩後,歐暖向大公主,卻見微微笑著看向,並沒有一句的解釋。在這麼一大羣瞠目結舌的人當中,結果還是林元馨反應更快些,興地拉住歐暖的手,低聲道:“暖兒,這一回你就變金枝玉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