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妃眼睛裡的張一下子鬆了下來，微笑著點頭道：“天黑了，要多加小心。”

紅玉提著燈籠在前面走，歐暖和孫寧在後面跟著，沒走多久就到了梅林，一陣陣的梅花香氣在月夜下蔓延，孫寧深深吸了一口氣：“這香氣真好聞。”

歐暖一愣，隨即察覺到這梅花林裡面影影幢幢的，看來頗有幾分詭異的氣息。沒走多步，們突然聽見一陣奇怪的靜，順風而來的，還有一陣陣哀呼之聲。

“來人啊，救命！”

“走開，走開！來人啊！”

那聲音似極爲虛弱，細細若一枚鋼針扎歐暖耳，帶著一種悉之。

然後，就又傳來男子的聲音：“人，別怕我會好好疼你的……”

孫寧已經止不住的低笑了出來，附在歐暖耳邊低語道：“這些男人，保不齊是拉了哪個丫頭在……”

豪奢富貴之家，這種事是常有的，今天在座有不眷，否則只怕還會有很多歌姬舞姬伺候，當場宣的也未必是什麼有的事。一開始歐暖也不作他想，因爲這種事太平常了，沒有什麼奇怪的，可是這聲音未免太悉了——

在電火石之間，歐暖突然意識到了這個聲音是屬於誰的！

香雪公主！慕紅雪！

吃了一驚，隨即道：“怎麼會！”

孫寧驚訝道：“怎麼了？”

歐暖咬牙：“是慕紅雪！”

孫寧不信：“胡說，誰敢對公主——”話說到一半，愣住了，幾乎整個人木立當場，怎麼回事，這聲音好像真的是慕紅雪！但怎麼可能，誰敢對高昌國的公主做出這種事來！太可怕了！在這個瞬間，第一件想到的，竟是要不要去救，其實現在只要裝作不知道就此離開，這件事就和自己沒有半分的關係，但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現在去的話也只會把自己給連累了！

慕紅雪哀哀的呼聲越來越微弱，孫寧起了不曾有過的心慌，察覺到歐暖的發，不由自主攥住了的手：“快……快走吧，不過是一個丫頭！”對那片黑漆漆的梅林只覺得無限恐懼，若是牽扯到這件事裡去，一定會倒大黴！一定會的！孫寧沒有做英雄的想法，更不想無緣無故被牽連！

在聽到慕紅雪的呼救聲的同時，歐暖想到那張麗的臉孔，剛纔對方還溫和地對自己說話，轉眼間卻陷了這樣的不幸，最要的是，這其中定然和董妃的行爲有某種關聯！歐暖心尖上微微抖，不顧一切猛地一把推開孫寧，快步走了過去！

紅玉和菖想也不想，快步跟在歐暖後。

梅林深，香風微度間，層層迭迭的雲紋織錦裳丟了滿地，急促間雜微弱的息。一個男子制住下的子……

歐暖的腳步倉促而快速，那男子一驚，驀地側首。那子的已經被他捂住，聲音微弱，卻在看見歐暖的時候，滿眼時悽惻之中就又有了哀求的神。脣微弱闔，卻無法發出聲音。

月下，歐暖仍是清楚看見，抖脣中無聲吐出的“救命”兩個字。

不知爲何，梅林裡有一種甜膩至極的香味，完全不同於梅花的苦寒香氣，這種甜膩的味道穿過口鼻來至肺腑，彷彿要讓人窒息一般，歐暖呼吸不由得開始漸漸急促，陣陣眩暈襲來。搶過紅玉手中的一隻燈籠，雙手舉了狠狠摔在那男子上。

火花一下子濺在男子的上，男子驚一聲，忙從香雪公主的上跳了起來！好半天才把火星撲滅！

“連高昌公主都敢，湘王世子真是好手段，好胃口啊！”歐暖冷冷笑道：“我那表姐可還盼著你娶進門，怎麼這麼快就忘記舊另覓新歡了嗎？”

湘王世子見了是，頓時驚慌失措，像是從迷霧中驚醒一樣，頓時滿頭是汗，他連滾帶爬地從地上撿起團福的外袍隨意披在上，失聲道：“我……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路過這裡，我真的……”

紅玉已經快步上去，忙著把面無人的香雪公主攙扶起來，替整理凌的服，慕紅雪滿臉是淚水，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歐暖見到這種形，心頭火起，臉上輕輕笑了笑：“湘王世子想怎麼玩，我本管不著，只是您選誰不好，竟然選中了高昌公主，現在還被我們撞見了，董妃娘娘可就在這梅林外頭，現在您說怎麼辦？”

湘王世子的面一下子變了，他四下張了一下，隨即賠笑道：“明郡王妃，今天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也是無辜的害者……”說著，他似乎到頭暈目眩，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保持清醒，快速道，“更何況，也不是什麼尊貴到不得的人，不過是高昌國送給太子的玩罷了，明郡王妃何必這麼在意呢？”

聽到這兩個字，慕紅雪的臉一下子全變了，渾瑟瑟發抖。

高昌國力不及大曆，尤其是在鐵糧食方面，制於大曆，這一年來大曆忙於國的，也顧不上高昌，如今國形穩定了，高昌急於派人來向新皇帝示好，這也是可以理解的。香雪公主負重要的和親使命而來，也的確是在意料之，只是，這位湘王世子肖博平說的太難聽了，然而更難聽的還在後頭。

肖博平又嘲諷道：“聽說高昌皇帝懦弱無能，只能通過不斷的嫁兒來保持國的政局，兒們個個都是陪重臣睡的，這位香雪公主，長得這個模樣，說不定早就被用來饗客了，又有什麼不能的！郡王妃，我勸你不要多管閒事！”

慕紅雪的臉變得更加蒼白，肖博平的話變了道道利箭，讓無地自容！那樣目，那神分明竟是在鄙夷，彷彿在說，你這賤人，你也配稱爲公主？

歐暖見到這種形，突然冷笑道：“湘王世子罵的不錯，可惜你別忘了，就算公主是被送來和親的，卻也不是送給你的，你的份還沒那麼高貴，你說若是太子知道你了別人送給他的人，會不會當場殺了你！”

月下，歐暖眸流轉間，倒映著燈籠中的燭火彷彿兩隻明珠，明亮的出難以捉的妖異，肖博平竟一時失了神。歐暖高挑的眉峰又漸漸挑起，笑容清脆的到了冷漠的地步：“到時候，只怕你是死路一條！”

不止是肖博平，連匆匆趕到的孫寧都一時驚詫不已。沒有人能想得到，歐暖敢跟湘王世子到如此地步。

肖博平心裡惡火竄，怒罵道：“你以爲你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敢嚇唬我！”說著，他高高揚起了手臂，菖想也不想擋在了歐暖前，唯恐到一傷害，然而那一掌卻遲遲沒落下來，肖博平卻突然像是見到鬼了一樣睜大了眼睛看著歐暖後。

歐暖一愣，方轉眼，就看到一道高大的影走到自己側來。

肖重華的脣地抿著，深黑的眼中神複雜，任誰都能看得出其中的怒火滔天。

“你剛纔說的話，再說一遍！”

定定看了肖重華良久，肖博平眼裡的赤紅開始漸次退去，變了無限的驚恐。

“我……我……”肖博平看著肖重華，嚇得說不出話來，“堂哥……我……”

“掌！”肖重華冷冷地道。

“堂哥，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堂嫂，我……你幫我說說好話，我真的錯了，再也不敢對你無禮了！”肖博平還沒來得及說完，歐暖就看見一道影飛快地上前，只聽啪的一聲，肖博平的面頰被摑的側了過去，手中的裳在已經掉落在了地上，連掛在服上的一枚玉佩也掉在地上，如今生生斷了兩半，可見這掌的力道貨真價實。肖博平一下子吐了一口出來，泊裡還有半顆牙，隨即那掌的護衛又退到了一邊。

肖重華冷笑道：“一記耳只怕你不會長記，我會和湘王叔說明，從明天開始，你去軍營報到！好好學學做人的道理！除非你懂得什麼尊重，否則再也別出來！”

歐暖盯了肖重華，眼神依舊明亮如炬，一笑中說不出的意態溫：“你怎麼來了？”

肖重華看了一眼，目中責怪：“這麼晚不回去在這裡幹什麼？”

歐暖無辜道：“不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

肖重華失笑，歐暖已經對一旁的紅玉道：“送公主回去。”

歐暖正要離去，香雪公主卻幾步奔上去，一把拽住拉住歐暖的袖子，堅持著忍住的淚終於自眸子中滾了下來。

“謝謝你……”

歐暖用漆黑眼睛凝視著，一字一字地道：“不必謝我，這梅林裡被人過手腳，只怕剛纔那位湘王世子也是被構陷了，公主以後要多加小心纔是。”

慕紅雪抱住自己的雙臂，淚水一個勁兒地掉下來，彷彿站不穩一樣搖搖墜，那顆淚痣在月下更添一種令人震驚的態，即便是歐暖，也不由看花了眼。

肖重華卻淡淡道：“快走吧。”說著，便強拉著快步離去。

孫寧一愣，也連忙帶著丫頭跟上去。

“你怎麼不多穿些裳，這樣跑到這裡來？”

“不知道危險嗎，以後先管好你自己！”

風中，陸續有肖重華看似責備實際上卻是關懷的話傳來，那語聲中的寵溺連外人都能聽得出來。

慕紅雪遠遠看去，他們已經走出了梅林，遊廊裡的幾盞八寶琉璃的燈火，落在那兩個人的上，歐暖的裾迤邐在烏黑的夜中，影子般無聲無息，再未回頭。

慕紅雪輕輕地，輕輕地低下頭，慢慢道：“看來，真是個很溫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