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每況愈下的況,提樂這一路進大越朝的京都,還算是順利。
到了京中之后,商隊就將提樂放了下來。
他們很是熱心,想要將提樂送去要去的地方。
可連提樂自己都不知道,該去哪兒,所以便主先下了馬車。
大越朝的京中,還是和二十年前一樣,有著讓提樂覺得悉的氣味。
可站在京中舉目四顧,卻發覺那樣的陌生。
“避讓避讓,聞王殿下到——避讓避讓!”
這個聲音,讓提樂的脊背都不由地繃直。
沒想到,這麼久了沒回來,竟然第一個要見到的人是聞王!
那個曾狠狠地傷害過的聞王,永遠也不能忘記的,是最后一次見到聞王的時候,他眼中的傷懷。
提樂回過頭去,即便是知道聞王不會認出自己來,也沒有辦法去面對聞王!
然而聞王的馬車,還是在的后停了下來。
聽到了聞王下馬車的聲音,好像不止他一個人。
“老人家!”
突然,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在提樂的背后響起。
與此同時,有一只手,輕輕地拍了拍的肩膀。
提樂僵地轉過頭,卻看到了一張陌生又悉的面容!
陌生的是,提樂從未見過這個男子。
他大抵二十的年紀,穿著一華貴的錦袍,笑瞇瞇地看著提樂。
若是個子,簡直就和二十年前的提樂長得一模一樣!讓提樂立刻就想到了此人的份……是的孩子啊.
他出手,手中拿著一方帕子:“老人家,您的帕子掉了。”
老人家?
這三個字,讓提樂的心里莫名生出了幾分失落來。
但現在難道不就是個老人家嗎?
于是出手,巍巍地接過了那帕子:“多謝……多謝你了。”
“疆兒。”
男子的后,傳來了聞王的聲音:“快些走吧,你王叔和王嬸該等急了。說好了你從戰場得勝歸來,便給你說兵部尚書家的兒。你若再晚了,小心被人搶了去了!”
“好的父王,我這就來!”
那個被喚作“疆兒”的男子,轉頭上了馬車,沒有再看提樂一眼。
而提樂看向馬車的方向,果然看到了聞王——
他一如從前,好似沒有任何的改變。
年月也不曾在他的上留下太多的痕跡,不似提樂已經變了老態龍鐘的老婆子。
聞王也看向了提樂,四目相對之間,他只笑著對提樂點頭,眼中的疏離仿佛從不認識提樂。
是啊。
提樂明白,如今的樣子,又怎麼能和當初的提樂相比呢?
可是疆兒那孩子……他不該是聞王的孩子才對啊!
于是在聞王的車隊離開的時候,提樂去打聽了聞王府中的事。
方才知道,疆兒那孩子,的確是所生。
說是聞王府馬夫的兒子,在后院里養到三歲的時候,馬夫因救了聞王而死。
于是聞王將那孩子收在了自己的膝下認作義子,如今那孩子被教養的極好,已是大越朝的鎮西大將軍了。ωWW.166xs.cc
而聞王也另娶他人,膝下有了兩個孩子。
所以每一個人都過得很好,除了。
——
大越朝年節除夕的那一日,京中死了一個老嫗。
被人發現的時候,蜷在聞王府后院的墻角,已經凍死多時了。
發現的人說,并不像是流浪之人。的穿著面而干凈,甚至披在外頭的大氅還是南國才有的貢緞所織。
而凍死的時候,角還帶著奇異的微笑。
畢竟是年節之下發生的事,還是驚了新上任的京都府尹之人。
他們帶人來收斂了那老嫗的尸首,卻沒有在老嫗的上發現份文牒。
只找到了一枚戒指,像是……聞王府之。
他們將戒指送到了聞王府,聞王看到那枚戒指,便有些站不穩了。
他讓人將老嫗的尸首好生保存,而后將自己關在了書房一整日。
直至昌王和昌王妃來,他們在書房里不知說了些什麼,聞王才從房中走出來。
后來,聞王讓自己的長子疆兒,去給那老嫗收斂了尸,然后尋了一個山清水秀之地,將那老嫗埋葬。
這事兒就如同冬日里的寒風一樣,很快就在京中消散,無人記得。
唯有偶爾夜深之時,聞王會走到書房,將那枚保存完好的戒指拿在手里挲,口中還念念有詞:“若是你能早些回來,該有多好?我從未恨過你,也從未怨過你啊!”
會被所有人忘記,卻不會被他忘記。
在那些年的時里,他們都錯過了太多,也執著了太多。
——
大越朝天啟三十三年冬,聞王去世。
去世之時,他的手中還著那枚戒指,似是連死都不能割舍之。
聞王去世的第二年,昌親王殿下第二次要求退離朝闋。
皇帝本是不同意的,因為太子已經長大人,他還盼著昌親王能夠在太子的邊輔佐。
然而昌親王卻說,他答應了王妃的事,幾十年之中都沒有兌現。
如今連兄弟們之中最年的聞王都已經走了,若再不兌現諾言,他就真的要食言了。
于是已經年逾六十的昌親王殿下,選擇在這個時候帶著自己最的王妃,暢游山水。
在這大越朝的坊間,都流傳著他們二人的伉儷深佳話。
有人說,昌親王一生不曾納妾,已然兌現了自己的承諾。
也有人說,昌親王和王妃上一世便是失散的鴛鴦,所以這一生才能形影不離。
在那些傳言之中,塞外大漠落日之下,宋朝雨將頭輕輕地靠在了穆昌溪的肩頭。
的笑容里,充滿著對這一生的喜與幸福:“若有來世,咱們還要在一起好不好?”
“好。”
穆昌溪的承諾,擲地有聲。
大越朝天啟三十五年夏,昌親王妃因病去世。舉國哀痛,皇帝親自為王妃舉靈。
王妃薨逝的三日之后,昌親王旋即而逝。
他們二人的伉儷深,在大越朝的永生永世,被傳為最佳話。
史書工筆,民間傳言,再無人忘記他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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