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馬蹄聲突兀地響起,一乘快馬驀地攔在了一輛青帷馬車前。
“安爺?”領隊的韓副將是楊從崢的手下,自然是認得安子揚的。
如今安國公軍功顯赫,這安子揚可是新帝和安國公的小舅子,如今又進了玄武大營歷練,誰敢不多敬一分?
而那馬車里被捆住的人卻是狠狠地掙扎了起來,這正是被流放的永嘉公主!
安子揚瞥了眼馬車,“韓副將不必多禮,我只是要來送一送公主殿下。”他目寒,連韓副將都冒著冷汗地后退了一步。
誰不知道永嘉公主曾經帶兵圍過安國公府?
一把掀開了車簾,安子揚冷冷瞥了眼上頭被綁住手腳堵住口的永嘉公主,安子揚冷笑著扯下了里的布條。
“小賤種!你要做什麼?!是安子衿那個賤人派你來的?!你敢我試試?!”
永嘉公主雖然這麼喊著可還是驚恐地往后了,竟然從安子揚的眼眸中看到了安子衿的那種眼神。
安子揚一把攥住了的襟,“現在恐怕公主殿下很失吧?薛家已經沒人給你撐腰,方家也恨不得你早點去死,被流放漠北的滋味好麼?”
永嘉公主臉慘白,“你滾開!你不能殺我!”
“殺你有什麼意思?薛家滿門問斬的場景都沒意思了……”安子揚從袖中拿出一只瓷瓶,猛地住了的下,那瓷瓶中褐的藥統統灌進了永嘉公主的嚨里。
一陣猛烈的咳嗽聲響起,安子揚像甩去垃圾一樣甩開了,“想我二姐,你還不夠格。”
安子揚下了馬車,韓副將一臉驚愕地迎上前,“安爺,這……圣上吩咐了,暫時不能死。”
安子揚點點頭,“韓副將放心,我不過是灌了一瓶致人癡傻的藥而已。”
很快,馬車里便傳出了或哭或笑的聲音,安子揚冷冷一笑,上馬而去。
京都城仍在為了宣仁帝的喪事服喪,所有的紅燈籠都換了下來,滿城掛白。
安子揚剛一進城就遇到了楊從崢。
楊從崢已經是兵部尚書了,今日他卻未著服,“子揚,你去哪里了?”
安子揚浮起一個笑,“不過去送送人。”
楊從崢哪里不知道他做的事,“你也該準備準備,若是來年秋試得不到名次,玄武大營你可就白去了。”
安子揚抿了抿,“我和二姐立過誓,一定要考上武狀元。”
楊從崢含笑,“走吧,隨我去見一見玄武大營的殷將軍。”
“誒?二姐說了不能走后門啊!”安子揚睜大了眼睛。
楊從崢拍了拍他的肩,“誰說走后門了,我是要拜托殷將軍對你牢牢管教。”
安子揚一撇,“就知道……”
此時的三皇子府簡直是人人避之的地方,里頭也是一片蕭索,白君佑的姬妾都被打奴籍,只有沒名沒分的安香嵐躲過了一劫。
“大哥,能不能讓奴婢出去一趟?”安香嵐將手中的銀子塞進了一個護衛的手里。
那護衛怒目而視道:“三皇子府里就是只蒼蠅也是戴罪之,你算個什麼東西?!”
安香嵐被他一推差點栽倒在地上。
那護衛喊道:“來人!將這個膽大包天的婢抓起來!”
“慢著。”一個有些蒼老卻很沉穩的聲音響起。
安香嵐也下意識地回頭去看,沒想到是個眼生的嬤嬤。
那侍衛皺了皺眉,雖然不認得可也知道這是大戶人家的管事嬤嬤。
“老奴是安國公府的,我們夫人要見一見這人。”林嬤嬤冷冷瞥了眼地上的安香嵐。
“不!我不去!”安香嵐惡狠狠地瞪了眼林嬤嬤,這個時候去見安子衿不是自取其辱麼?!
那侍衛卻是連忙恭敬地行了禮,隨后笑道:“勞煩嬤嬤還走這麼一趟了,小人這就派人將這賤婢捆去安國公府!”
林嬤嬤點點頭,“有勞了。”
安香嵐掙不開,只得是被人按住捆了起來。
安國公府,安子衿正在和薛宜并肩坐著品茶,外頭劍聲錚錚。
“我看他是憋得慌,揚州文人多,可沒有那麼多人和他比劍。”薛宜笑盈盈地用著茶。
安子衿回以一笑,“倒沒想到,顧琮這樣的子跑去當了私塾先生。”
“我看他是誤人子弟,教出一群小王八蛋來我看他怎麼和人代。”薛宜滿臉鄙夷,但目中卻著笑意。
安子衿失笑,“不有你這主母兜著?”況且顧琮的子磨一磨也甚是沉穩。
“可惜了,永嘉去皇陵守陵了,不然我們三人也能聚一聚。”薛宜嘆了一聲。
安子衿也頗為慨,但也知道,守陵只是永嘉公主要遠離朝政的開始而已,隨后也不會再回了。
興許陳郡是最想呆著的地方吧?當初那幅圖,大漠孤煙、長河落日,再加上心里那個已逝的良人……
薛宜還要說話,外頭通報道:“夫人,人帶來了。”
薛宜一怔,“怎麼?你要見什麼人?”
“安香嵐,你還是避一避為好。”安子衿隨后對外頭的下人點點頭,“將帶進來吧。”
薛宜起,“好,我去一旁的耳房候著就是。”
安香嵐進了花廳,冷冷地站在原地,“安子衿,你只是要辱我一番?”
安子衿輕輕放下了茶盞,“你們都先退下。”
花廳中很快就沒了旁人。
“你到底想做什麼?!”安香嵐咬了咬。
“我倒是沒想到,你居然有了孕。”安子衿譏諷一笑。
安香嵐下意識地捂住了肚子,隨后臉一變,“你胡說什麼?!”
安子衿笑了笑,“你不必再裝了,但若是你暴了孕,只怕就不能罪了,這時候想必你也急得很。”
安香嵐黑了臉,“你想做什麼?”
安子衿瞥了一眼,冷冷道:“將孩子生下來,我給你一條生路。”
“你在算計什麼?!賤人!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安香嵐的眸中像是被憤怒和恨意堆滿,再也忍不了了!
自己費盡心機鋪出的一條路輕而易舉地被安子衿所斬斷,三殿下已經死了,薛家已經倒臺了!現在連自己也要為安子衿眼前的階下囚了!
不甘心!不甘心!
安香嵐猛地從袖里出一支長而尖利的發簪直直地沖著安子衿而去。
“我死也要拉你下水!你永遠也別想好過!”安香嵐幾乎是瘋癲了,紅著眼睛撲了上來。
安子衿沒料到會這麼做,猛地起后退已經來不及了,這時候薛宜卻是幾步上前一腳踢在了一旁的圈椅上,那圈椅狠狠砸在了安香嵐的上。
一聲尖利的呼聲響起后,安香嵐臉大變,狂妄地大笑起來,“你休想控制我!”舉起那發簪猛地進了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瘋狂地捅了自己十幾下!
安子衿孕吐漸漸嚴重,這時候見更是一陣眩暈,捂著口跌坐下來,薛宜哪里顧得上去攔安香嵐,連忙扶住了安子衿,隨后高喊道:“來人!快來人!”
這一聲呼喊讓顧璟和顧琮也嚇了一跳,兩人收劍后便疾步進了花廳。
“子衿!”顧璟從薛宜手中接過了捂著口在干嘔的安子衿,他臉一沉橫抱起了安子衿,“來人!傳郎中!”
顧琮著滿手鮮仍在大笑的安香嵐皺了眉,薛宜也嚇得不輕,白了臉,“快來人!將……”
話沒說完安香嵐將發簪刺向了自己的嚨……
大夫還沒來,倒是來辭別的沈二爺又做了回郎中。
安子衿喝了些清茶后也穩定了許多。
沈二爺溫和一笑,“夫人再不好轉只怕安國公是不讓我離開了。”
安子衿失笑,隨后蹙眉道:“二爺要走了?”
沈二爺點點頭,往日的朓達已經溫和了許多,“城很好,可到底不是我想留下的地方,益州倒是不錯,馬上天涼了我也該回去了。”
“二爺,保重。”安子衿淺笑。
“以后若是夫人有事盡管開口,沈家能立足也是夫人給的良機。”沈二爺起,“這一次真的要告辭了。”
安子衿含笑起相送,“保重……”
走到門口,顧璟正好端著一碗安胎藥過來,沈二爺目一,“安國公如今倒真令人艷羨。”
顧璟輕輕一笑,隨即一手端著藥碗一手攬住了安子衿,“夫人,外頭涼,送客之事我來便可。”
沈二爺爽朗一笑,“罷了罷了,這門在哪兒我也是清楚的。”
夜,溫姨娘帶著志哥兒來了一趟,得知安子衿子并無大礙才放心而返,現在已經越發沉穩了,舉止間也頗有儀態。
倒是這安家的后宅已經多年沒個名正言順的主母了,安子衿對溫姨娘也是放心的,也知道自己的父親無意續弦,甚至如今安家的地位如日中天,再辦婚事聯姻恐有不妥,倒是扶個姨娘較為穩妥。
安同甫自然是同意的,他邊的主母位置是空懸著的,未免也太過惹眼,如今做了國丈,他還真要更加謹慎幾分。
溫姨娘倒是有些驚愕,推辭了幾回,直到已經做了皇后的安子佩開口才遵旨。
安子佩已經快要臨盆了,得知自己在季家的時候被瞞了那麼多大事,將一干人等統統訓斥了一遍,最后連安子衿都訓了一遍。
安子衿也知道自己的長姐是擔心自己,如今還在等著也是為了等長姐臨盆。
日子一天天過去,宣仁帝的喪事也漸漸淡去了影響,這時候皇后臨盆產下皇長子的喜事又席卷了,新帝龍大悅,下令大赦天下為皇長子祈福。
皇長子滿月后安子衿和顧璟也上了折子要離開遷至江南,明為養胎,實則也是要罷手一切權勢。
雖然顧璟和白君澤關系匪淺,可到底君臣之道自古如此,如今顧安兩家風頭過甚,想要長盛不衰何其困難?或許功退才是最好的選擇。
況且,這權勢地位以及以往所追求的一切,在心中良人的面前也如煙消云散一般。
顧夫人回了安國公府住了一陣子,最終還是選擇回了云巖寺,放不下那一片梅林,四季皆有景相伴,佛寺的清凈也讓覺得心中祥和。
安子衿又派了許多人到了云巖寺,每年撥給云巖寺的香油錢也增了幾倍。
“娘子,這一走可就不回頭了?”顧璟替安子衿披上了薄薄一層的錦緞披風。
一旁顧白和茯苓都再叮囑著下人往車里裝行李。
而木槿和季嬤嬤也一大早就來了一趟,因著仍然放心不下太師府,最終決定晚一些再下江南。
著漸漸關上的國公府大門,安子衿回眸盈盈一笑,眸中蓄著笑意,“我一介婦人,什麼也沒有,有什麼留的,倒是國公爺,真的就這麼撒手了?”
顧璟了的鼻尖,“留了能安立命的東西也就夠了,楊從崢如今也能獨當一面了,將子揚給他你也能放心,離開以后你我倒是真能放手這一切了,況且……如今我也明白了一件事。”
“哦?何事?”安子衿好奇地著他。
顧璟一把抱起了,趁錯愕間已經抱上了馬車,“現在最讓我興趣的是看著你相夫教子……”
“誰要給你相夫教子?”安子衿紅著臉推了他一把。
顧璟眼眸含笑,“娘子在上,為夫什麼都聽娘子的。”
“這還差不多。”安子衿瞥了他一眼。
“那今兒晚上……娘子也在上?”
“顧璟……”溫熱的氣息氤氳下,呼聲也漸漸化為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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