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南院書房。
“王爺!”沐欽疾步門,卻見北慕辰正扶著額頭倚在書桌上,雙目閉,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在閉目養神。
不過沐欽的聲音已經傳北慕辰耳裏。他睜開眼看向沐欽,問道:“何事?”
“陸氏商會陸家主求見。”頓了頓,沐欽補充道,“有急事。”
北慕辰擰起眉頭,這會兒陸璟瑜來找他,必然是為了那日他們在樓外樓商議之事,見沐欽這模樣,似乎況不太妙。
“讓他到書房來見本王。”北慕辰強打起神。
沐欽看出北慕辰的憂慮,平日裏,王爺可不會隨便讓人進書房。他也知道最近北慕辰為東南一帶的洪澇事件憂心,點點頭轉出去,很快便將陸璟瑜帶進了書房。
“陸家主,你那邊可都打點好了?”北慕辰看著麵凝重的陸璟瑜,心底的不安更是加重了。
陸璟瑜微微張口,似有輕微歎氣聲,對北慕辰恭敬答道:“陸某依照王爺的吩咐,近日來一直在打點籌措殿下所需的糧食,如今陸氏商會在整個宓都的商號都已經開放糧食供應給難民。”
“但僅僅是陸氏商會的存糧也遠遠不夠,所以陸某聯絡了各大商號,但是底下人卻得到了消息,說是有人在暗中放出了口風,提前將東南一帶的洪澇災害和朝廷收購糧食的消息傳出去,所以眼下所有能提供糧食的下遊供應商,都數倍提高了糧食價格,即便是以我陸氏商會的名號,也難以再靠平日的價格拿到糧食。僅憑朝廷撥下的賑災款,要想募集到足以安置這整個宓都城的難民的糧食,恐怕遠遠不夠。”
陸璟瑜話音剛落,北慕辰便狠狠地拍了一下桌案:“這些人實在大膽!竟敢趁著東南水患提高糧價,大發國難財,簡直是罪不可恕!”
“王爺息怒。這百姓種植糧食本就是為了補家用,怪不得他們,那商人更是唯利是圖,乃是常理,何況當時洪澇泛濫一事尚未被傳遍,即便追究起來,也隻能說他們是提前預判到商機,無法追究其罪過。”陸璟瑜答道。
“是啊,王爺,現在咱們最大的問題並不是該追究誰的責任,而是要如何解決這糧食的問題。如今宓都城外有上千難民,日日消耗著大量的糧食,要是再沒有更多的糧食供應上來,隻怕咱們的境舉步維艱。”沐欽接過陸璟瑜的話,小心地提醒著北慕辰。
其實他知道,王爺對這些況自然是了如指掌的,這些天王爺通宵達旦地研究,就是為此而憂心。
原本還指著陸氏商會這邊能帶來好消息,可沒想到竟然會出這樣的事,而且不出意外的話,這背後必然是太子在搞鬼!
看北慕辰不說話,沐欽不由繼續說道:“現在糧食跟不上,又有瘟疫蔓延,真是雪上加霜。而且聽說近來這難民營裏傳出不對王爺不利的謠言,引得民怨載道,若是這些傳到宮中,隻怕反而引起皇上對王爺的不滿,這好好的一樁差事,反倒變了燙手山芋!”
北慕辰手握著折子,不力道大了一些,將那折子一團廢紙。
“東南水患,民不聊生,為民分憂是本王的分之事。可讓本王不忿的是,有些人竟然用百姓民生的安寧來攪弄政治,把那些已經飽折磨的難民卷到他的權勢爭鬥之中,實在是可恨!”
“隻怕這些事,也是有人在背後擺弄。”沐欽沉聲道。
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背後之人除了東宮還能有誰?可陸璟瑜終究是個外人,有些話他不好說,也無意參與,而北慕辰和沐欽當著他的麵,自然也要慎言。
所以陸璟瑜並不話,轉而說道:“其實,要想解決糧食這件事,陸某還有一個法子可以提供給王爺,但並不能保證此事能。”
“什麽法子?”北慕辰一聽事還有轉機,立馬眼前一亮,急忙問道。
“不瞞王爺所說,此次陸某籌措糧食時,還發現了一個問題。原來早在近一個月前,竟然就有人在暗中收購城中商戶和近郊散戶的糧食,那時糧食價格不高,此人隻花了區區二十萬兩白銀,就將低價糧食盡數收購囊中,如今整個宓都方圓數百裏絕大部分的糧食都握在此人手裏,其數量足以和整個陸氏商會眼下擁有的數量分庭抗禮,若是能拿到這筆糧食,加上陸氏商會提供的糧食,相信讓難民們支撐到東南各省退水也足夠了。”
“此人是誰?”北慕辰追問道,也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這個人的份。
陸璟瑜答道:“此人收購糧食時,並未以真實份示人,所以陸某還在追查中,一旦有消息,便會第一時間通知王爺。”
“此事必須要抓。即便本王等得,難民們也等不得。被父皇責罵事小,難民們苦才令本王心中難安。何況,若是連天子腳下都呈殍遍野之態,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我大宛在諸國之中,麵何存!”北慕辰囑咐道。
“陸某明白,此事定當竭盡全力而為!”陸璟瑜說罷,便趕著回去查探此事。
待陸璟瑜離開,沐欽才坦然對北慕辰說道:“王爺,此事似乎不簡單啊!”
“你是說,那收購糧食的人的份?”北慕辰反問。
“是啊,早在一個月之前,朝廷的目還盯著北疆之,不知此人究竟是巧而為之,隻想低價收購存糧,還是預料到了今日的狀況?”沐欽想起方才陸璟瑜所言,就連堂堂的陸氏商會都不知道宓都竟然有這麽一號人,看來這人真是深藏不。
北慕辰點點頭,同意沐欽所言。
“若此人能為我們所用倒好,至能解決了糧食的燃眉之急,但就怕這人別有所圖,或者起了貪婪之心,那可就……”
“唉!王爺一心為了百姓,可如今城中卻流言四起,因為這糧食和瘟疫的問題,百姓們有不抱怨,加上又有人在背後煽風點火,殿下的境可夠艱難的。”沐欽歎了口氣。
“噔噔。”
門口響起敲門聲。
這個時候,除了墨影沒有別人。
“王爺!”墨影不等傳召,就風一般地疾步,上前對北慕辰拱手稟報。
“你怎麽回來了?不是讓你……”北慕辰用眼角餘瞥了一眼沐欽,突然言又止。
可墨影本沒注意到北慕辰的眼神,迫不及待地接著北慕辰的話說道:“王爺讓屬下這幾日暗中保護王妃娘娘,可今日王妃娘娘突然帶著兒出門,王爺可知,們去了哪裏?”
“那個人又跑出去給本王添什麽了?”北慕辰了太。
最近事已經夠多了,要是那個死人再給自己惹點什麽事出來,那還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王妃娘娘去了難民營!”
看墨影迫不及待的樣子,似乎是有什麽事發生,北慕辰不由出好奇的神。
“去難民營幹什麽?”
畢竟難民營這種雜的地方,最容易出事,而且柳南梔無端端地跑到那個地方去要做什麽?
不過,旁邊的沐欽卻是比北慕辰更愣,喃喃道:“王爺竟然讓墨影去保護王妃娘娘?”
這話要不是從墨影裏說出來,北慕辰又沒有反駁,沐欽可絕對不敢相信。他可比任何人都清楚,除了極為重要的事,北慕辰輕易不會派出墨影親自去做。
可區區一個往日連北慕辰的眼都不了的人,竟然用了墨影……
北慕辰瞥了沐欽一眼。
就你個糟老頭子話多是吧?
“這個人自從回了王府,就沒一天消停的,若不派人看著,隻怕早晚給本王闖下大禍,鬧出什麽事端來!”
“咳。”沐欽輕咳一聲,轉移了話頭,“王爺說得是,這王妃娘娘尊貴之軀,去那難民營做什麽?別說近來眾人本就對王爺您頗有微辭,若是知道了王妃娘娘跟咱們驕王府的關係,為難起娘娘來,那可怎麽辦?再者,還有這瘟疫……唉,要是王妃娘娘出了什麽事,那還了得!”
“沐管家有所不知,這王妃娘娘剛到軍營,就到一出好戲,沒想到娘娘不僅化解了難題,當眾揭穿了那人指使挑唆王爺和難民關係之人,甚至還替王爺說了不好話,三言兩語就平息了流言,說得那一眾人都為說過王爺的壞話而臉紅不已,看得我都想拍手稱快了!”墨影興致地說起軍營的事。
“這個人竟有如此本事?”北慕辰上這麽說,眼角卻不經意掛著一笑意。
沐欽在旁邊倒吸一口氣。
不得了不得了,王爺最近這是怎麽了?以前墨影不是沒在王爺麵前替柳南梔說過好話,那會兒可隻有挨罵的份兒!可今天北慕辰不僅沒有責罵墨影,甚至還頗有些欣的樣子,這……
這還是自家王爺嗎?
“不僅如此,王妃娘娘還在軍營裏設了好幾張桌子,請來城中大夫同一起問診,說要重新整理一下難民中的疫呢!”墨影繼續說道。
“疫?本王倒是聽說,那日在樓外樓,竟和鬼醫穀孟堂主之有過什麽關於疫的賭約。今日居然去難民營查探疫,難道就是為了此事?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有什麽翻天的本事,本王竟不知道,還會醫呢!”
頓了頓,“走,去看看!”
北慕辰拋下手裏琢磨了好幾日的折子,竟然起要出門了。
而且還是為了一個柳南梔?
沐欽今天的所見所聞,簡直是要驚掉他的下了,趕向墨影遞了個眼。
王爺是不是最近被東南沿海一帶的事搞糊塗了?
墨影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便跟上了北慕辰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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