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軍駐地。

夜中，火把的照亮了半邊天，整個營中氣氛張，將士們整裝待發，加強的巡邏衛隊來回穿梭。

李元青帶著柳南梔等人進校場，百裏璟叡正在點兵，分撥各營將領帶隊出發，迎戰南邵兵。

方才進營中的時候，李元青已經問過士兵，雙方已經在邊境戰了。

百裏璟叡點完名，李元青才疾步走上去行禮，並且把先前在古墓那邊發生的事跟百裏璟叡講了一遍。

聽完，百裏璟叡轉頭看向了那個黑男子和蒙麵將領的方向。

柳南梔想，百裏璟叡應該有和自己一樣的懷疑，區區一個江湖遊俠和一個蒙麵人，怎麽能找來這麽多人，而且個個手不凡，幹掉楊威的五千兵本不費吹灰之力。那蒙麵將領帶來的人雖然都穿著統一的服裝，但並不是軍裝，分辨不出他們到底是不是軍中士兵，或者也隻是一群江湖草莽。

百裏璟叡走過來，對眾人說道：“諸位勞頓了一天一夜，就先在營中稍作休整，本帥會派人去幫忙安排北上的馬匹。前兩日大雪，不河段結了冰，要想去宓都，隻能走陸路了，或許會耽擱點時間，但隻要過了南北界的山脈，路途平坦，也不會比逆流而上更慢。”

“勞煩百裏帥了。”柳南梔點了點頭，“還有複/仇派這些人，我會帶走領頭那幾個，剩下的人，還請百裏帥暫時看管。待結束之後，他們自有去，這些人也並不都是天生好戰，有些也隻是迫於生存才參與了這場爭鬥罷了。而且，他們當中不會蠱的人占大多數，其實，也就跟普通的俘虜沒什麽區別。”

“嗯。”百裏璟叡簡單地答應了一聲。

倒是李元青拍了拍/脯，說道：“放心吧！在南疆的地盤上，還沒有我們管不了的人和事！”

柳南梔挑了挑眉梢，這玄冥軍有實力有基，能有如此底氣，也不足為奇，隻不過現在憂外患，實在不敢掉以輕心。

“那我們就不耽誤百裏帥布置戰場了。”柳南梔說著，便要帶著眾人下去休息。養足了神，才好規劃接下來的事，也得盡快北上，趕回宓都去，不能落後林羽瑤太多。

“王妃娘娘，可否與本帥單獨一敘。”百裏璟叡突然住柳南梔。

柳南梔回過頭，遲疑了一下，不過既然百裏璟叡這麽說了，也自然不好推辭。

於是百裏璟叡讓李元青幫忙帶著其他人去休息，隻留下柳南梔一人。

“帥可有什麽要事？”

非得讓一個人留下來，肯定是有不想被外人聽到的事，如果柳南梔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為了百裏尋。

“本帥聽元青說，你去地窖裏看過了義父？”百裏璟叡的問句裏用了陳述的語氣。

柳南梔也沒有否認。

“你跟元青說，義父的病，要做什麽……開顱？”百裏璟叡的語氣張起來。

“沒錯。”柳南梔篤定地點點頭。

“你確定真的有這種治療方法？本帥從來沒有聽說過，打開頭顱竟然能救人。”百裏璟叡狐疑地說道。

“我知道你的顧慮，這些我也都跟李元青說過了。”柳南梔毫不保留地將之前跟李元青說的那些話，又跟百裏璟叡說了一遍，以防之前李元青有什麽說得不清楚的地方。隻不過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想讓古代的人接開顱手，恐怕比登天還難。

“如果——”百裏璟叡頓了頓，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下麵的話，“本帥同意你的做法的話，你有多把握能救他？”

柳南梔愣了愣，能聽到百裏璟叡說這個“如果”，已經很意外了。但是，現實還是很殘酷，微微歎了口氣，說道：“說實話，在這種條件下，別說是做開顱手，就算是做一個更簡單的手，都有極高的染風險，所以，即便我有十的把握能夠手功，但也隻有不到三的希，百裏主帥能夠撐過來。”

“義父的意誌力，比你們想象的更加頑強。”百裏璟叡說了這麽一句，也不知道是在應和柳南梔，還是什麽意思。

柳南梔微微皺起眉頭，這個百裏璟叡該不會……

“做這個開顱，你需要多長時間準備？”百裏璟叡開口問道。

柳南梔睜大眼睛，狐疑地看著百裏璟叡，難道他真的會同意做這個開顱？

“呃……至一天的時間，我得分析一下病人現在的狀況，還要讓鐵匠按照我的描述，打造一套專門的，不過都是小東西，要不了太多時間。”柳南梔解釋說。

“你需要的一切，我來安排。你可否能多留兩天，替我完這件事？”百裏璟叡一臉認真地說道。

柳南梔沒想到，竟然真能從百裏璟叡口中聽到這句話，愣神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點頭回答：“……當然可以。隻不過，你確定要這麽做嗎？你就不怕，被有心人倒打一耙，說你……”

開顱，很多人是無法理解的，百裏璟叡作出這個決定，很有可能會被人懷疑，說他想要篡權，所以故意謀害自己的義父啊！

“玄冥軍裏沒有那麽多勾心鬥角，知道義父病的人也不多。更何況，就算真的有這種傳聞，我也必須這麽做。如果不放手一搏，義父也不了多久了，不如讓你試試。”百裏璟叡說得很冷靜。

這個人，好像做什麽事都這麽從容鎮靜。

開顱可是一件天大的事，就算是在現代，聽到開顱手，家屬們也還要考慮商量一下呢，百裏璟叡就這麽同意了？

“你就這麽相信我？”柳南梔覺得有點不可置信。

“我信你。”百裏璟叡淺淺淡淡地說出這三個字。

不知道為何，柳南梔心裏突的一下。

“你……我們其實也才認識沒多久，你對我的醫，也隻是在當初瘟疫的時候見過一次而已，現在對你義父的病，我說出這麽荒唐的治療手段，你卻說你信我？”柳南梔真不知道，百裏璟叡對是哪來的盲目的信任。

“我們認識的時間，比你想象的要久。”百裏璟叡意味深長地說。

比想象的要久？什麽意思？

柳南梔狐疑地看著百裏璟叡，難道他是想說，他們早就開始監視了？不過，百裏璟叡臉上的麵，讓人無法看清他的表，柳南梔也隻能瞎猜。

或許是看柳南梔太困，百裏璟叡補充了一句：“我也不得不信。你是義父唯一的希了。”

柳南梔深吸了一口氣：“既然百裏帥這麽信得過我，那我自當盡力而為，但我也說了，隻有不到三的希，你最好還是……”

“你放心。無論敗，都是命運使然，我不會怪你。”百裏璟叡說道。

既然百裏璟叡都這麽說了，柳南梔也不便再說什麽，多說也就顯得矯了，於是點點頭，讓百裏璟叡給準備紙筆，把需要的工畫下來，拿給軍中最好的鐵匠去打造，另外還有不中需要的東西要準備。

做完這些之後，柳南梔才回到營帳裏休息。

或許是想到百裏尋的事，心裏有點負擔，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說起來，自從來到這個時空，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刀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百裏璟叡那一句“我信你”，讓柳南梔有一種強烈的擔憂，怕自己做不好，會毀了這份信任。

“算了，別想這麽多了，盡人事聽天命。”

柳南梔幹脆蒙頭睡過去。

第二天，大家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接下來的行程。

大長老留下來主持和平派，其他人跟柳南梔一起回宓都，至於複/仇派的人，帶走查圖爾和那個黑鬥篷怪人就行。

安排好這些，柳南梔便去地窖看百裏尋。

上一次來的時候，不過是幾天前，但是這一次看到百裏尋，他的況似乎又惡化了。看來，他腦子裏的腫瘤還在生長，如果再不切除的話，就像百裏璟叡說的那樣，他撐不了多久了。

傍晚的時候，百裏璟叡就送來了柳南梔需要的東西。

他們將百裏尋轉移到帥府，提前將房間用高濃度的酒水衝刷了一遍，算是簡單的消毒。

翌日清晨，才開始準備手。

幾名大夫和下人在房間裏給柳南梔打下手。沒有無菌手套，就用酒水洗手，然後赤手上陣。刀都用火烤過，大概也是柳南梔用過的最原始的消毒方法了。

房間裏的所有人，幾乎都是抱著懷疑，甚至是完全不相信的態度，看著柳南梔主刀。

分離天靈蓋，找到腫瘤位置，仔細切除，止……

眾人看到柳南梔從百裏尋的腦子裏取出的那一坨病變的，各個目瞪口呆。

整個房間裏彌漫著濃烈的腥味。

手持續了整整四個多時辰，最後合、包紮，都是柳南梔親力親為，一手完。雖然中途一直有人幫忙汗，但等到離開手室的時候，還是渾上下都被冷汗了。

“怎麽樣？”等在房間外麵的李元青立馬上前來詢問。

“我說過了，我的手過程是不會有問題的，接下來，就要看他自己的命了。”柳南梔疲憊地說道。

其他那幾名見識了柳南梔手過程的大夫，現在紛紛點頭附和：“太神了！這實在是太神了！”

李元青鬆了口氣，對柳南梔說道：“請王妃娘娘先安心休息吧。帥上戰場之前吩咐了，已經給你們安排了最快的馬隊，明天一早，你們就可以出發了。南疆這邊，有我們玄冥軍在，不必擔心。”

柳南梔點了點頭，對眾人代了一下之後的事宜，這才回房休息。

翌日一早，柳南梔等人便準備出發回宓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