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懷瑾又問:“當日陪到最后還剩五六個人之時,都有哪些人可還記得清楚?”
周彥波轉看向于玢和諶,“我們三個都在,還有明崎和景浩然,他二人如今不在書院,別的便無人了,此事上次學生便坦白過。”
宋懷瑾轉眸看向了傅玦,傅玦打量著他們三人,目重新落在周彥波的左手上。
兇手是左利手,又知道戲文唱詞藏試題,還和劉希表面上關系親厚,能得他信任,這個人會不會是周彥波呢?事到如今,就算他們記得方乾說過的話,也絕不會輕易說出來。
可這時,周彥波忽然道:“方大人似乎還說了什麼戲文也有寫得好的,前朝有許多告老還鄉的吏,便是以寫戲文為生,這些人可曾是狀元榜眼。”
他如此說,諶也想起來,“是,方大人說戲文寫得好的,比得上我們所作駢文詩賦,好似還說過從前的科舉試題戲文里都出現過——”
此言與科考相關,他說完,周彥波和于玢都想了起來,二人一同點頭應和。
傅玦眸微瞇,目如劍一般懸在三人面門上,明崎和景浩然不在書院,眼前這三人便嫌疑極大,可他們如今面坦然,并不行跡,口徑更是一致,難道還會有第四人知道?
“你們可將此言告訴過其他人?”
傅玦問完,三人皆是搖頭,諶道:“與方大人分別之后我們也未如何議論過戲文了,且常清因寫戲文惹得大家不喜,尋常也無人會提這些,一來顯得不學無,二來也容易讓常清面上掛不住。”
諶此言,倒是顧及著同窗之誼,傅玦和宋懷瑾一時陷困境,兇手極有可能在這三人之中,可兇手極會偽裝,他們并無讀心之。
就在此時,外頭隨從稟告,“戚仵作和周蔚回來了。”
話音落定,戚潯和周蔚快步了廳堂,宋懷瑾先問:“跑去哪了?”
戚潯深吸口氣平復呼吸,又道:“世子,大人,卑職已推斷出了兇手作案行兇的歷程,若未料錯,卑職已知道了兇手是誰。”
說完,目掃過周彥波三人,很顯然,猜測的兇手也此三人之中。
傅玦便知適才匆匆離開不簡單,而聽見說猜到了兇手是誰,他目更是一深,也不讓于玢幾人退下便吩咐道:“說說看。”
戚潯一定神,肅然道:“此案死了四人,兇手布置常清自殺的假象,本是想讓常清做替罪羔羊,若府認定是常清殺人之后再自殺,那他便可全而退。”
“可惜自殺與毒殺大為不同,普通人分辨不出,可只要衙門仵作細致些,總會留下蛛馬跡。”微微一頓,“當然,兇手是聰明的,他布了一個錯綜復雜的局,而我們調查后才知道,此案的關竅在去歲年初,春闈之前,兇手的目標是劉希。”
“這個局的重點便是戲文藏考題,世子說得對,這是一個誤導劉希的騙局,能讓劉希相信并付諸行的,一定是一個讓他信服之人的經歷,因此我們想到了方大人,可方大人位高權重,而劉希是看了常清寫的《金枝記》才押錯了題,方大人如何做到這一步?”
戚潯轉看了周彥波三人一眼,涼聲道:“除非,是有人利用了方大人,這個人本得劉希信任,又因緣際會與方大人結,得知方大人喜好聽戲與戲文藏題之后,便萌生出了害劉希落第的騙局。”
收回目,“這只是兇手的機歷程推測,并無實際證據,可想到這一步,兇手的范圍已小了許多,兇手很聰明,可再聰明的人,也會在行兇之時留下線索,更何況,這個騙局并非兇手一人造,他有合作者,這個合作者便是常清。”
傅玦聽到此眉峰微蹙,宋懷瑾亦變了臉,“你是說常清是幫兇?”
戚潯搖頭,“他不是幫兇,因為他也當真了。”
戚潯這時轉,從周蔚手中拿了一摞常清寫過的戲文抄本,“《金枝記》是常清所寫,兇手要讓假試題藏在其中,自然要常清心甘愿去寫才行,可常清已經有《金鎖記》在京城大紅大紫,那他怎會輕易聽別人驅使?”
“除非——常清所寫戲文,本就不是他一人獨作!”
這話落定,傅玦和宋懷瑾皆是驚訝,這時,戚潯看著傅玦道:“簡鴻說過,常清一本戲文賺的銀兩,不過二三兩,可我們調查得知,他一本戲文,足有五六兩甚至更多的銀子可賺,那是他為了不財在哄騙簡鴻嗎?不是,是因為他所獲銀錢被另一人分走,而此人,正是與他同著戲文之人!”
宋懷瑾驚道:“整個書院都看不起常清寫戲文,誰會與他同著?”
戚潯眸冷冽,“此人學問好,家境好,看起來有足夠的銀錢進學,可實際卻并不盡然,他需要銀兩,卻要偽裝清高富貴姿態不愿怯,于是他想到了與常清合作,而此人在書院地位頗高,負重任,有足夠的理由與學子們產生集。”
“他幫常清想故事,常清來寫,如此,盡嘲諷的便只是常清一人,可他沒想到過,戲文寫就眾生百態,戲文里的一切細節,都是著作者的生平積累,因此,我們在常清的戲文之中,看到了屬于兇手的所見所識——”
戚潯忽然轉過目,銳利的看向一人。
“我說的對嗎?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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