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日沒夜的合，是我最晦暗的記憶，我知道，我的人生，就這樣完了，即使有一天，三哥帶著人打回來，我又如何好意思在去見芷水？

我沒臉見，我恨我自己，我更恨我父親。

這樣的恨意，支配著我，凌駕於我求生的意志力之上，我是想一死了之的。

可那些人看的，我連選擇死的權利都沒有，沒有！

後來，三哥真的打過來了，我不堪的暴在他們面前，就等同於如此不堪的暴在芷水面前，我想死，可三哥卻責罵我：“我不遠千里主興兵，就是爲了救你回去，你卻告訴我你想死？”

“是的，我想死！”這樣的悲哀，我無法用別的方式表達出來，除了以死謝罪，我還能做什麼？

可是三哥與崇智的不放棄，芷水與聘婷還在遠方等著我，還有一個即將出生的孩子，我與芷水的孩子，他也在等著我。

我，不好意思就這樣不負責任的死去。

所以，我發瘋一樣的殺了那些曾經欺辱我的人，這是我第一次殺人，當我的劍刺破們的時，我有一種報復的快，但是更多的，是沉淪的悲傷。

我，終於也變了與父親一樣嗜殺的壞人。

……

北狄。

芷水捧著大肚子，站在城樓上翹首以盼。

關於趙由之的消息，崇睿已經提前飛個傳說告訴了芷水，芷水知道他在京都遭到了非人的折磨。

芷水不怪他，因爲他也是害者。

可是芷水卻很擔心，不知道趙由之能不能自己走出那個影。

遠遠的，芷水便看見北狄大軍從遠卷著塵土飛奔而來，又期待又害怕，可是知道，這個時候的趙由之必定是十分敏的，所以要保持微笑。

趙由之的馬車來到時，芷水忍不住捧著肚子走下城樓，去到城門口迎接他，趙由之開簾子看見芷水與聘婷的那一瞬間，他也是萬分激的。

他從馬車上跳下來，往芷水與聘婷的方向跑過來，可就在手可及的時候，他卻忽然停了下來。

然後，他後退了好幾步，淡聲道：“芷水，我回來了！”

“回來了就好，聘婷，爹爹！”那時候的聘婷還不太會說話，爹爹得要不是很清晰，可是趙由之卻紅了眼眶。

可是，他始終沒有抱聘婷一下。

他覺得自己渾都髒，他不忍心玷污了聘婷與芷水的純潔與好，就這樣，直到雲軒出生，他也沒有親近過任何人。

他一個人住在書房裡，每日都會看芷水，笑容依舊溫暖，可芷水卻覺得渾冰冷。

他，放不下！

，亦不知如何走進他的心。

三年，三年是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已經四歲的聘婷很敏，能覺到自己父親對他們的距離。

可是，並不知道父親爲何要這般？

經常見到母親一個人躲起來的掉眼淚，聘婷看著年的弟弟，看著暗自垂淚的母親，自己的跑了出去。

芷水與趙由之瘋了一樣的尋找，可是整個皇城都找遍了，卻無人發現聘婷的下落。

芷水是真的瘋了，跪在溼的長街上嚎啕大哭。

這一生過得太悽苦，原本以爲自己會永遠幸福的，遭遇了母妃橫死，父皇冰冷的對待，好不容易嫁給趙由之，卻被趙家人嫌棄，幾次離開，幾次和好，原本以爲，趙文修死後，這些不堪便遠離了，可是沒想到的是，這些不堪就沒有遠離，一直還在。

芷水的哭聲，終於撼了趙由之自己給自己築起的城牆，芷水的哭聲，終於瓦解了趙由之冰封的心房，他跪在地上，一把將芷水摟在懷裡，對芷水說：“沒事，我們會找到的。”

這麼多年，芷水的心都差不多要冷了。

這時候，他忽然回來了。

芷水氣得狠狠的扇了趙由之兩個耳，然後哭倒在他懷裡控訴：“你知不知道，我本就不在乎你那段過去，我在乎的是你，可你一次次的辜負我傷害我，你憑什麼這樣對我，憑什麼？”

“對不起，芷水我知道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敢這樣對你，芷水，我你，我聘婷，我雲軒，我不你們，不是因爲我不你們，而是因爲我太你們，我不敢你們，我不想弄髒你們。”趙由之的淚，一滴滴的滴落在芷水的手臂上，兩人忍不住相擁痛哭。

“我說，兩位這是……”墨影含著百分之百的譏笑看著深相擁的兩人，曉芳在一旁笑得肚子痛。

這……

“這樣煽的場景，我們這樣笑，好像不太合適吧？”曉芳拍著墨影的背，笑得一點都不像不合適的樣子。

趙由之與芷水同時擡起頭來，卻見他們家聘婷穩穩的坐在墨影的臂彎裡，冷靜的看著他們。

“婷兒！”趙由之將芷水扶起來，一把將聘婷從墨影懷裡搶，的摟在懷裡。

“芳姨姨你看，我沒有騙你吧，我母親不但自己天天哭，還將我父親也弄哭了。”至始至終，聘婷都很理智的看著不哭也不笑。

曉芳走到芷水與趙由之面前，對趙由之說：“將小婷兒給我家墨妖，我有事要與你們說。”

趙由之不知曉芳要說什麼，可難得見如此嚴肅，也不好了拂的好意，便將聘婷給墨影，們兩個跟著曉芳走到另外一邊。

“聘婷怎麼會與你在一起？”曉芳還沒來得及問，芷水已經迫不及待。

“特意去尋我的。”曉芳說罷，眸涼涼的看著趙由之與芷水，接著說：“告訴我說，母親天天躲起來哭，父親卻從未好好看一眼，說父親不喜歡母親和還有弟弟，所以他要與我學功夫保護母親與弟弟……”

曉芳說到這裡便停了下來，看著趙由之與芷水，語重心長的說：“趙由之，我不管你所遭遇的過去是多麼的不公平，可現在你是兩個孩子的父親，是芷水的丈夫，我師哥將妹妹給你，不是讓揹著人羣默默流淚的，我不希這樣的事還有再一次，一次也不希有。”

“多謝曉芳姑娘提點，日後我一定不會再做讓傷心的事，我也會好好的教養聘婷與雲軒，再也不會讓他們委屈。”

曉芳所說的每一個字，趙由之都記住了，他愧疚，他覺得自己虧欠孩子太多，虧欠芷水太多，他想要彌補。

他不想餘生再在糾結中度過。

有了他的承諾，曉芳便放心了。

趙由之帶著芷水與聘婷一起回家，看著他們一家人歡歡喜喜的回家，家中的下人都不由得慨萬千：“像趙丞相這樣好的男人，像芷水公主這樣好的人，老天終於開眼了。”

這夜，芷水照例帶著聘婷與雲軒一起睡覺。

雖然如今與趙由之已經和好，但是知道，作爲一個男人，趙趙由之心裡應該還是十分排斥與子親近，對於而言，能好好的在一起，寒冷的時候，能相互依偎，已經足夠。

叩叩叩！

三聲淺淺緩緩的敲門聲，在夜裡顯得特別突兀，芷水太習慣這敲門的聲音了，這世間，除了趙由之，再也沒有人能敲門都敲得如此溫。

“請進！”芷水的聲音抖著，趙由之主過來，不知是不是表示……

想到這裡，芷水不由得暗罵自己：“芷水，你想什麼呢？”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芷水看著緩步而來的趙由之，心裡一，竟有種房時的不知所措。

趙由之溫的笑著，他的後跟著雲軒的孃，他轉對孃說：“將雲軒與聘婷都帶下去吧！”

他在張！

雖然他主走來，可是芷水還是能覺到他在張，想到這裡，芷水反而不張了，一如當年。

孃含著曖昧的笑屈膝：“是，丞相大人！”

芷水看著孃與丫鬟將聘婷雲軒帶走，屋裡只剩下芷水與趙由之兩人，芷水沉默的斜坐榻前，燭火在的臉頰上跳躍，帶著晦暗有朦朧。

燈下看人，自然別有一番風味，趙由之便這樣靜靜的看著，也不曾有任何舉。

“你要看到什麼時候？”芷水子一上來，便出口問，問完又覺得不妥，乖乖的抿著脣不在說話。

趙由之走到芷水邊，扶著芷水的肩挨著坐下，嘆到：“我竟如頭小子一般，不知該從哪裡下手纔好。”

難得趙由之說出這樣一番話，芷水忍不住便笑了，擰著趙由之腰上的，咬著牙問：“你要對誰下手？”

趙由之的子一僵，芷水自然覺得到，悄然放手，眸苦。

可趙由之卻沒準芷水離開，他握住芷水的手，將的另外一隻手拉過來，讓圈著自己的腰，而後眷念的擡起芷水的臉，輕輕的挲，哽咽的說道：“嫁給我這些年，你委屈了。”

“還好，母妃死後，我原本以爲我這一輩子都要盡屈辱的，不管是你，還是三哥，都沒有讓我過太多苦，而你只是暫時走不出來而已，現在，你不是走出來了麼？”

對於芷水而言，只要還能走出來，就不晚。

“芷水……”趙由之緩緩低頭，狠狠的吻住芷水的雙脣，像是控訴，更像是繾綣纏綿，深深的吻住，再也不放開。

芷水沒想到他這般迅猛，無助的勾著他的脖子，任由他索取。

趙由之以爲，他會很難，可芷水的的每一寸，他都是如此悉，那些悉的，蓋過了那幾個月不好的記憶，他自然而然的就與芷水融合。

三年的等待，漫長得像是韻城的冬季，除了茫茫的白，看不到任何出路。

可如今，趙由之自己融化了那比韻城還要漫長的冬季，與芷水共同徜徉在春天的河裡，浮浮沉沉，只爲一人。

到深，芷水忍不住勾住趙由之壯的腰，聲說：“由之，我還想給你生個孩子！”

“好，但是現在不行，過些日子！”趙由之臉上的青筋一條條的鼓起來，像是忍耐到了極限，可他的耳朵卻紅了天邊絢麗的雲彩。

都是過來人，芷水如何不知他的用意，忍不住捶了他一下：“壞蛋！”

芷水的，讓趙由之的腦子裡忽然炸開一朵朵絢麗的煙花，想起過去的三年，他終於有種浪費的惋惜。

爲了彌補，之後的日子，他一直很努力，努力到芷水帶著孩子離家出走，回了皇宮。

趙由之的自我封閉，一直是子衿與崇睿心頭的大病，可那樣的況，又不能著他，沒有辦法，只能由著他，聽曉芳說兩人和好之後，子衿心裡最是開心。

聽說趙由之索取無度之後，還特意調了些藥丸給芷水送過去，讓滋補用的。

沒想到，過了沒幾日，芷水就包袱款款的回來了，子衿問緣由，芷水便低著頭說：“我想嫂子想姑姑想子歸了。”

嗯！

這話，子衿自然是不信的，兩人好不容易冰釋前嫌，正是裡調油的時候，芷水忽然回了孃家，作爲嫂子，子衿自然是要多多關心。

問：“是不是表哥太……”

哎！

子衿終歸臉皮薄，沒好意思將話問出口。

一旁的曉芳卻最是不得他們文縐縐的樣子，一拍桌子便問：“趙由之是不是被那些折磨狠了，對你使了些變態的手段？”

“什麼樣的是變態的？”芷水其實想問，索取無度算不算變態，可終歸還是沒好意思問。

曉芳嘿嘿一笑，從懷裡取了一本書出來，挑眉對芷水說：“這是當年我從魂歸那賤人的手上搶過來的寶貝，你看看就知道了。”

哎！

一聽是魂歸給的，子衿便只能嘆息，魂歸給的，能有什麼好東西？

可芷水卻很是認真，結果剛一翻開，就像被燙手一樣，將書丟的老遠，落在地上，一張臉紅的滴了，一掌拍在大笑不止的曉芳背上：“你去哪裡弄得這些東西，噁心死了，居然還寶貝似的藏在上。”

“都說了，這是魂歸那賊的，怎麼樣，有沒有？”曉芳的八卦魂已啓，誰也攔不住。

芷水跺著腳看子衿，卻發現子衿也一臉探究的看著。

“要死了，你們怎麼會這般想，他還和往常一樣的待我，就是有些纏人，不應該是很纏人。”說罷，芷水將自己臉埋在手掌中間，沒臉見人了。

曉芳一副過來人的姿態拍了拍芷水的肩膀：“你該慶幸他纏人，男人越糾纏不休，說明他待你的心還是一如從前，是吧，皇后娘娘？”

這個好聽牆的，不知聽了多香豔的故事，問子衿的時候，一臉的“你瞎說啊，反正我是不會信的”的瞭然表。

子衿被弄了個大紅臉，笑罵道：“連你師嫂都敢調戲，討打！”

可卻忘了，好聽牆二號早已忘記自己的窘迫，一臉期待的看著問：“嫂嫂，三哥是不是也纏人得。”

“他不纏人……”子衿頓了一下，咬著牙說：“他煩人！”

噗！

芷水與曉芳都笑了起來，下午，趙由之便順利的將出逃的妻帶回家去了。

再後來，芷水懷孕，終於輕鬆了些，又有時間去串串門子，然後與子衿一起去張府給在練功的孩子們做點好吃的，日子愜意平淡，的心也前所未有的平靜。

芷水唯一的心病就是，聘婷堅持要學武功，不管現在父母如何恩，認定之後，便再也不想更改。

不管大人的世界如何變化，聘婷心裡卻已經有了比較，發誓一定要跟曉芳好好學功夫，一定要做一個能保護家人的人。

爲了滿足孩子的願，趙由之並沒有多加干涉，而是尊重了聘婷的選擇，反正那些男孩子都跟著墨影一起學功夫，讓聘婷去又何妨。

就這樣，聘婷走上了武將之路。

經年之後，芷水恍然大悟，原來當年明覺大師並未說謊，他說芷水肚子裡的孩子會是個將軍，當時他們全都以爲，這所謂的將軍，應當是個男子，直到後來，聘婷了北狄赫赫有名的將軍。

是的，後來，他們的兒了北狄建國之後第一個威風凜凜的將軍。

崇睿還曾對趙聘婷許諾，只要能建功立業，將來封做大將軍王，做這天下最微風的子。

趙由之曾不止一次對崇睿說：“三哥，這孩子您不能這樣寵著，還沒怎麼著都上天了，這要真了大將軍王，我怕未來的夫婿降不住。”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但是，這樣的話崇睿這樣的腹黑男是不會告訴趙由之的，墨影一天打他兒的主意，他自然要好好培養聘婷，要不然將來這張府如何能“熱熱鬧鬧”。

“你做人這般迂腐做甚，我崇睿的外甥如何做不得那大將軍王，再說了就算沒有大將軍王的稱號，我崇睿的外甥，誰敢錯待，殺無赦！”

這人，越是上了年紀越護短。

還專門給孩們長志氣！

墨影那一個恨！

趙由之只能呵呵！

海晏河清的北狄，加上幸福安康的家庭，趙由之心裡的那些磕磕絆絆也被溫的歲月磨平。

偶爾，他會與崇睿等人坐下小酌幾杯，說起當年舊事，說起他父親，他會嘆，說起那些被他殺了的子，他一臉的雲淡風輕。

他們知道，他是真的放下了。

而芷水，從很久以前，就已經放下了。

不管趙由之經歷過什麼，之前對做過什麼，最後陪在邊的人，依舊是就可以了。

這世界，最最長的告白，就是陪伴。

我陪你度過艱難歲月，你陪我看繁華開秋葉黃，走著走著，我們就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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