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本?”
鎮南王府洗硯池邊。
墨玄宸坐在水榭之中,拿著湯匙攪弄著碗中調理子的湯藥。
聽著朱祁帶回的消息,他挑眉:“什麼賬本?”
朱祁搖搖頭:“不知道,那謝孟很是小心,文平郡主才剛提了一句就被他打斷,我只聽他們言語間約說起那賬本跟四皇子有關。”
夏侯鈺蹲在一旁搗鼓著藥,聞言就說了句:“這麼遮遮掩掩的,肯定是見不得人的東西。”
手中湯匙輕敲著碗沿,攪著湯藥泛起漣漪。
墨玄宸眉眼清冷若有所思。
皇子……
賬本。
宋家?
片刻,湯匙一頓,墨玄宸抬頭:“我之前你們去查過云錦初的底細,父母是死于山崩?”
“是啊,夫妻雙亡,據說很慘。”
“是什麼時候?”
夏侯鈺愣了下:“差不多三年前吧,說是南下行商回來的途中遇到暴雨山石滾落,整個商隊都被在了下面……”
等等,三年前?
他回了一句就猛地想起什麼,隨即瞪大了眼。
旁邊朱祁也是面驚愕。
這幾年世子一直在查南地王府的事,也派人暗中調查著鎮南王墨景岳。
可朔康就跟有魔咒似的,他們派去的探子十有九死。
大概三年前,好不容易有探子查到鎮南王跟南楚勾結走私,甚至都已經拿到了證據,可不知道怎麼走了消息被鎮南王府的人圍追堵截,好不容易逃出朔康又遇到了一場暴雨導致的山崩。
那探子命喪當場,手中的證據也不翼而飛。
云家父母也喪生山崩,剛好也是在三年前……
朱祁口而出:“世子,那謝家口中的賬本,該不會就是當初夜九傳訊出來,說過的關于墨景岳勾結南楚走私的東西吧?!”
墨玄宸眉心輕擰,當初夜九傳出的消息,的確說過墨景岳勾結南楚的事有京中皇子手,雖不確定是不是四皇子,但是這麼多湊巧的事撞在一起會是巧合嗎?
他指尖挲著湯匙,又覺疑。
可東西怎麼會在宋家?
宋宗是徹頭徹尾的純臣,宋家也沒投靠過任何勢力,這種東西落在宋宗手里那就是燙手山芋,一個不好就有可能禍及全族惹來殺之禍。
以宋宗的明,他該直接給景帝或是尋個借口送出去才對,怎麼可能留在手中。
可如果賬冊不在宋家,謝家又怎麼會突然算計宋家?
謝翾的目的,是云錦初?
墨玄宸只覺得這事恐怕沒那麼簡單,他手中一松將湯匙扔進了碗里:“把這消息告訴云錦初。”
朱祁抬頭:“世子是覺得,東西在云小姐手里?”
“不是。”
墨玄宸冷淡道,“云錦初是個聰明人,如果東西真在手里,不會猜不出謝家的目的,也不會毫無防備。”
之前在馬車里時,他提起宋家或許不自覺招惹什麼麻煩時,云錦初皺眉茫然的樣子不像是作假。
況且若真知道些什麼,拿著鎮南王府和四皇子致命之,恐怕早就了拿著魚餌布局之人,最起碼在跟他談條件的時候有更多的底氣。
又怎麼會被人算計到在文遠侯府里那般狼狽的樣子?
“只管把消息告訴。”
事關父母之死,不會坐視不理。
“那夜九和鎮南王府的事……”
“也一并告訴,不必瞞著。”
朱祁面詫異,夜九的事也就罷了,鎮南王府的事可是事關他們將來奪回兵權的大計。
如果東西真在宋家人手上也就算了,萬一不在……
主子豈不是親口將這般消息告訴了云錦初和宋家眾人?
朱祁想起先前跟自家主子約法三章笑盈盈的,心中對更多了些重視。
原以為主子跟不過是利用,可如今看來卻未必全是。
……
春風泛著涼意,吹起水榭上掛著的輕紗。
水榭亭頂的八角木梁上掛著的銅鈴叮鈴作響,幾支荷葉浮在水面上恣意展。
落在水上,波粼粼的煞是好看。
夏侯鈺瞧著朱祁離開后,朝著墨玄宸說道:“主子,景帝已經傳旨讓詹春華對外說您子好轉,還命他讓太醫院那頭也停了藥,您這弱之癥是不是能好起來了?”
墨玄宸“嗯”了聲。
夏侯鈺瞬間高興起來:“那您快把藥喝了,等會兒我就去將解毒的藥配好,從今天晚上開始您就去泡藥浴,爭取早日恢復康健!”
墨玄宸端著湯藥一飲而盡后,看著自己蒼白纖細的手指,臉上難得出一笑來。
“病”了這麼久,日日與湯藥為伍,他都快要忘記自己沒病時的模樣了。
夏侯鈺也很是高興,在旁樂叨叨地說道:“您病了這麼久,哪怕湯藥護著也到底傷了些底,往后可要好生養著。”
“我今兒個翻古書尋到個新的方子,等調配出來就給您用上,定能改善您虛之癥,讓您雄風大振重現男兒氣概,到時候娶了世子妃過門,保證讓對您刮目相看……”
“啪。”
藥碗當頭砸了過去,墨玄宸面無表:“閉!”
夏侯鈺手忙腳地接住藥碗:“世子,那藥真的很管用……”
“我!沒!不!行!”
“沒說您不行,您只是虛…”
“我沒有!”
“我知道我知道,那藥很好用的…”
“夏侯玨!”墨玄宸牙收,滿面寒霜:“你信不信你再說半句,我拔了你的舌頭!”
夏侯鈺:“……”
看著惱怒的主子,他默默閉。
世子總這麼諱疾忌醫,可怎麼是好?
……
云錦初子恢復的很快,或許是殼子里面換了個人,也或許是夏侯鈺那手醫的確是好。
夜里高熱退下去后,裹著被子睡了一覺,等到天亮悶著鼻子喝了兩次湯藥后,整個人就已經神了起來。
等傍晚時宋煜修和宋青雅他們來看時,云錦初已經能跟桑葉一起啃著豬蹄,半點兒沒有生病人該有的樣子。
宋青雅問道:“你這是沒事了?”
云錦初說道:“腰上還有點兒疼,不過腦子清醒了,多吃幾頓養養就好了。”
宋煜修聞言忍不住笑起來,眼前小姑娘進京已有兩個多月,可因著他和宋煜林要去書院進學,說是相這麼長時間,可實則真正見到云錦初的時候并不多,他只記得這個表妹是個很乖巧漂亮的小姑娘。
可如今想來,他是從來都沒真正了解過這個小表妹。
小姑娘眼珠亮澄澄的,白凈的小臉上蹭著紅燒豬蹄的醬,笑起來又乖又甜,毫看不出對付謝家時的果斷和揍謝翾時的“兇殘”。
“喜歡吃什麼就廚房給你做,等你子好些了,我跟你二哥帶你去吃好吃的。”宋煜修笑道。
云錦初揚:“謝謝大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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