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嗎？”韓玥歪歪頭，說:“很遇到這種況，可能有些驚訝吧。”

云衍沉默一瞬，慨:“戰場上九死一生，哪一個犧牲的將士，不是帶著憾和牽掛離去。”

韓玥贊同附合:“是呀，戰爭只是部分人的權利游戲，卻是大多數人無法選擇的災難。”

云衍冷眸一瞇，“自從與戎人戰，本王多次上書天家，將恤銀一再調高……可直到今日，本王才知這遠遠不夠。參軍的，多為青年兒郎，是一個家的希。希沒了，恤銀再高也只能解一時困境。”

如果制度再完善一些，多給軍烈家屬一些關照，與他們建立起信任關系，使他們在走投無路時能有所依仗，或許能免去許多悲劇。

可這談何容易。

即便是在現代，這方面也不能做到盡善盡。

但云衍能往這方面考慮，著實令韓玥意外也，語氣不由道:“孰國有王爺，已是百姓天大的福氣，任何一套系制度的完善，都避免不了犧牲，王爺不必因此而自責。”

云衍行事向來雷厲風行，方才說出那番話時，腦海里已有一套解決方案。

自責？

行軍多年，到如今執掌大權，他的每一個決策都能關系到無數人的生死。失誤在所難免，而在所有的補救措失中，自責是最最無用之事。

不過，能被人輕言細語安，仿佛也是件不錯的事。

云衍不語，著天邊最后一殘余暉，火一樣燃燒著云霞。

放眼去，連綿翠山，樹影綽綽，心里竟無端生出幾分滿足懈怠。

他不由放緩速度，雙手抓韁繩，將那瘦弱的人兒錮在懷中，一起晃晃下山，有那麼一個瞬間，他想起了大漠草原，想帶著馳騁一回……

“其實，民剛剛騙了王爺……”韓玥突然出聲。

云衍回神，“哦？”

韓玥:“那一聲嘆，是因民想起了自己的世。”

云衍心微微一，就聽說:“我也是才知不久，我竟是爹從棺材里撿回來的孩子。”

所以，在看到已化白骨的嬰兒時，一時有些唏噓。

生命說強大也強大，從一個小小的胚胎，歲月洗禮，便有可能為頂天立地的人，好比后的云衍。

能鎮一方天地，能守萬民安康。

生命說脆弱也脆弱，連一個選擇與被選擇的機會都沒有，一如那小小的白骨，還未見過天日就已永墜黑暗。

比如那小生命，比如原主，很幸運。

起碼還活著，還能做自己喜歡的事。

于是，韓玥說:“我想，老天爺放我一條生路，讓我遇見爹，遇見王爺，是冥冥之中的指引，是為了解救那些被掩埋的靈魂。”

聽到后面，云衍在震驚唏噓中短促一笑，“聽你這意思，本王若不繼續讓你做仵作，就是有違天意？”

韓玥吐吐舌頭，“民不是這個意思。”

云衍語聲輕快幾分，開口淡哂道:“旁人說話本王只聽一分便可，你說的話，本王若不聽上三分，很有可能被帶坑里去。方才那話，本王可是聽了個全部，錯不了。”

韓玥笑:“好吧，民承認，跟著王爺辦差的機會來之不易，民時時刻刻不在擔心著會失去。”

說者無心，聽者有心。

云衍握韁繩的手了，垂眸著的耳垂，語聲帶著幾分喃呢道:“不想失去，那就要更努力地牢牢抓。”

“王爺放心，我一定拼盡全力，好好辦差！絕不會讓你失！”

又是這話，云衍心里嘆一聲。

若肯拿出一分驗尸辦案的本事來對他，他就不用這般糾結郁悶了。

“王爺方才說聽話最多三分便可，那民辦差檢驗時所說的那些話，你信幾分？”

韓玥憂慮的是，往后，或許還會有很多拿不出證據來，但又很關鍵的說辭。

他的信任度，從某種程度上，直接決定了的辦案效率。

好一會兒沒聽到回復，韓玥忍不住抬眸看云衍，四目相對，呼吸相聞，驚得韓玥忙看向前方。

云衍也在瞬間回神，神一正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王既用了你，自然是聽十分信十分。”

韓玥抿了下，“若是毫無據的話呢？”

“本王信你，亦信我自己！”

簡單有力的一句話，宛如明，將籠在韓玥心頭的憂慮不安瞬間驅趕。

不由得再次抬眸看他，從的方向看去，云衍五俊毅非凡，黑眸深沉向天際，云霞殘映在他眼底，便如同山河壯都在他眼底，亦在他掌中。

韓玥還來不及收回視線，云衍已垂眸看，“你要永遠記得自己走這條路的初心，你辦差不僅僅是因本王的差遣，更是要完你自己的理想抱負。”

“本王記得，你曾不止一次說過，想通過自己的努力，令這世間些冤假錯案，要替冤死的人說話，要讓他們死得明明白白，要讓罪惡之人無遁形。”

“天網恢恢，疏而不，國平民安，亦是本王一生理想。”

傳聞，晉王云衍，半生傳奇，千般，無人能窺探其真實一二。

此時此刻，韓玥卻只看到男子黑眸湛湛，毫無保留，清潭見底，是世間有的赤誠。

心里一陣，由衷道:“能在王爺手下辦差，是民之福，民一定好好珍惜，盡我所能，助王爺理想達。”

云衍莞爾，無奈般搖搖頭，不再言語。

不是不想說話，而是覺得……有種說的越多，就跑得越偏的覺。

若不是對有幾分了解，他都要懷疑是在擒故縱。

也罷，歷來事事皆在他掌控之中，難得有一人一事，如此與眾不同，就當是一次自我挑戰吧。

天邊余暉全數散盡，一清月浮上枝頭。

微風拂面，云衍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從未這般趕過路。

不用日夜兼程，不是十萬火急……

察覺到懷里的人兒越越近，仔細凝聽，呼吸似乎格外綿長。

云衍低眸，一時又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