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的傷者也七八糟地喊。

“小姑娘一手好紅，哪天也教教我……”那仆婦也喊。

大家都笑了。

一個個疼得吡牙咧，頭上冒著冷汗，面灰白，傷像在有刀在攪著一樣痛，卻都笑了。

周老大夫看看郁竹再看看田治輝，忽然失聲喊道:“你可是姓田？”

田治輝把汗笑著拱手，手上還沾著鮮沒來得及洗掉:“不錯，我姓田，這是小。”

“田……小姑娘……就是你們治好了縣令家老夫人的病？”周老大夫更激了，從幾個傷兵中間繞過來。

田治輝苦笑:“是的。僥幸而已。”

這下子周小大夫和小四也激了，小四問道:“那……那寫方子的瘦金也是你們？”

“是，是小的手筆。”

周老大夫笑道:“我在藥鋪看過臨下來的那張方子，當真是撥峻峭風骨棱棱，當時就聽說是個十歲的小娃寫的，正想著哪天去登門拜訪呢，沒想到今天就見著真人了！”

他拍拍藥箱:“今天事多，我得先去藥鋪配金創藥預備著，等胡賊退了，必當登門拜訪，與田兄弟研討醫技，順便向娃兒討一張墨寶。”

田治輝謙虛幾句，心下黯然，心說胡賊還不定能不能退呢，又想起自家藥箱里也需要補充藥，誰知道胡賊的下一波攻擊什麼時候來，也得趕點去藥鋪。

不知什麼時候，原本那個文質彬彬的田秀才，也變得豪爽大氣，一邊在仆婦端來的水盆中洗著手，一邊同邊的傷兵開著玩笑。

幾人出了后邊安置傷兵的院子，路過前院時，外面的士兵正在吃飯，飯菜的香氣隨風飄過來。

剛剛見識了腥的場面，田治輝一點胃口都沒有，反而是郁竹前世適應了這種況，聞著飯菜香味突然覺有些了。

見他們出來，士兵們挪開地方，把路給他們讓出來。

一個胡子拉碴的士兵笑道:“周老大夫給那幫沒出息的治完了？”

周老大夫笑著答應:“治完了，別人都沒出息，就你有出息！”

“這些家伙是真沒出息，一個個得跟殺豬似的……”

“就是，治個傷得要死要活的，丟了我大慶朝兵的臉面……” 另一個長相奇丑的士兵道。

“得了吧，就你那臉面，丟不丟的也沒什麼，還不如丟了呢……”另一個大聲笑道。

丑士兵被著痛，便有些發怒:“男人丑些怎麼啦，咱比得是軍功，老子今天殺了兩個胡賊！”

“不錯不錯，別看二狗長得丑，可人家力氣大呀，殺兩個胡賊眼都不帶眨一下的……”

“就是，哪像后院那幫慫貨……”

后院一個傷得較輕的“慫貨”恰好出來，聽見這話不樂意了:“喂，換你連我們也不如，那是鈍刀子割人，疼著哪！再說了老子也沒！”

這些年輕或不年輕的戰士們互相開著玩笑，里說得熱鬧的同時，眼睛里卻不時地閃過惶無主的。

一個年輕的戰士哆哆嗦嗦地端著菜碗，筷子在碗邊上，發出清脆的敲擊聲。

戰士面上還帶著幾分稚氣，角長著細細的茸，他竭力控制自己的手，卻還是忍不住哆嗦。

“柳明泉你哆嗦個啥，再哆嗦就回家跟媳婦哭鼻子去。”

“就是就是，怕啥哩，大不了一死罷了……”

“沒有，我不是怕……我還殺了一個胡賊來……我把他從城墻上推下去了……”

“不怕你還哆嗦個啥……”

“我沒哆嗦……”年輕的戰士努力端好飯碗，然而越是張，他越是哆嗦得厲害。

周老大夫停住了腳步，看向柳明泉。

“他這是殺了人害怕，上次攻城戰時我見過這樣的，給他一碗酒喝了，塌塌實實睡一覺就好了。”

郁竹想起前世，第一次隨隊出任務時，為了從毒販的槍口下救出戰友的命，殺死了那個持槍的毒販。戰斗結束之后，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都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每次閉上眼睛就看到滿地的鮮和那毒販臨死時的眼神。

最終的隊長帶著去了戒毒所，親眼看到那些被毒品所害的人是多麼悲慘，回來后喝了半斤白酒，睡一覺醒來，困擾著很久的心理障礙，就那樣奇跡般地好了。

年輕的士兵還在抖，他用力把子靠在后面的墻上，卻無法止住這種抖，他抖得那麼厲害，讓人擔心會不會把他后的墻抖塌了。

如果治不好的話，這士兵就廢了……

抖的手怎麼拿刀和刺槍，對一個士兵來說，這比殺了他還要難過。

氣氛沉悶，人們不再強說笑，用憐憫的目看著他，有人端了一碗酒過來。

周老大夫正要說話，郁竹接過酒碗:“我來。”

平端著酒碗站在士兵面前，士兵坐在地上，恰好和差不多高，士兵慢慢地放下飯碗，抖地看著面前的小姑娘。

孩子神嚴肅，眼睛黑亮亮的，雙手端著酒奉給他。

“謝謝你！是你讓我們能在這里有尊嚴地站著說話，而不是淪為胡賊馬后拖著的死尸。謝謝你。”

士兵哆嗦著接過酒碗，手抖得厲害，酒灑了不在外面，他仰起頭一口喝干酒，把碗扔在地上。

“值了！為了大家伙都能站著說話，殺胡賊！”

奇跡般地，他不再抖，年輕的手有力地握了手邊的武。

正午的穿過云層照下來，明亮而燦爛，刺得人忍不住就流下了眼淚。

周老大夫也覺得眼睛酸，他很認真地看了郁竹一眼，仰起頭讓眼淚不要流下來。

這小姑娘好像很不簡單。

也是，年紀輕輕就能寫出那筆好字的小姑娘，又怎麼會簡單。

郁竹和田治輝回到家里，江氏和郁歡果然很聽話地閉大門沒有出去，他們開門進屋，飯菜早已經做好了擺在桌上。

“你們上這是哪里來的！”乍然見到兩人上的跡，江氏嚇了一跳，把郁竹拉到邊細細查看。

郁歡撇撇，對于不能去參于救治很是不滿，連帶著對母親也不太滿意:“當然不是妹妹的，看就不像傷了嘛，還說得那麼危險，不許我去。”

“姐姐果然好聰明！”#####第二更奉上，這是為人氣值滿兩萬加更。希寶寶們看得開心，有什麼想法和意見歡迎在書評區提出來，魚會認真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