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著墻,將耳朵附在那嘆息傳來的位置,這才聽到了一道忽輕忽重的呼吸聲。
見四周也沒人,便大著膽子自抱廈閃進去。
蘇夢馨的屋子極大,中間除過抱廈,還隔出了里外。外屋擺著幾張椅子并一個八仙桌。
左右則是兩個博古架。
琳瑯滿目的奇珍異寶擺放整齊,在燭火下都熠熠生輝。
而博古架中間掏出個圓門,掛了紗帳,將里屋與外屋隔絕開。
沈一溜,人就著紗幔轉進了里屋。
眼便是一張碩大的,分了外間的描金鑲玉雕花拔步床。
兩道床幔遮掩下,沈只能依稀看到蘇夢馨悉的影。
怕嚇到這丫頭,忙輕輕用指節扣了扣床邊。
指節扣在細膩的黃花梨木上,發出悶悶的咚咚聲。
床上的影一頓,然后沒有再。
沈只得又扣了兩下,輕輕喚道:“妹妹,是我!”
那影猛地了,隨即悉悉索索地支起來。
沈見起來,立即掀開床簾走了進去。
“嘿嘿嘿,這是誰家的小娘子,夜深人靜無心睡眠?”
“是不是在等什麼心上之人呀?”
聽到的調侃,剛起出來的蘇夢馨哼了一聲,起挨著床沿撇過臉去。
“好妹妹,我特地來瞧你,你可不許一見面就惱我!”
沈生怕又覺得自己輕狂,忙先了聲音。
蘇夢馨抿,面上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
“莫非我在你眼中如此小肚腸?”
“你能來看我,我心里不知有多暖,只是今日之事,我心煩意,所以......”
見不是因為惱自己,沈稍安,掀了第二道簾子。
眼便見蘇夢馨側坐著,一張瑩潤的致的側臉在昏暗的燭火中,有些蒼白。
沈忙坐到了的邊,出聲安。
“可是還在為太后的懿旨不快?”
“我初聽之事也是嚇了一大跳,本就早早想過來,可奈何天尚早。”
“若真的來闖蘇府,只怕還沒進院門,就給打出去了。”
“為了我這屁著想,還是生生忍下來了,所以這才這麼晚來。”
還故意手拍了拍自己的屁,逗得蘇夢馨噗嗤一下。
可又不敢笑出聲,拿手指沖沈示意了一下。
“我嬤嬤就在外頭,你可小聲點兒~”
“不許胡鬧!”
沈吐吐舌頭,嘻嘻笑著點點頭。
“心可好些了?”
“不過就是指婚而已,你放寬心些。”
“只當是待在蘇府膩歪了,換個地方歇歇腳。”
沈故意說得輕巧,蘇夢馨卻怎麼都歡喜不起來。
輕嘆一聲道。
“其實我早就知曉有這麼一天。
“自四歲宮開始,家里的人便早已不把我當蘇家的人,而是那宮里頭的人。”
“邊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都小心翼翼地供著,捧著,生怕我磕了摔了,太后怪罪下來。”
“外頭的閨秀姐妹,每每下帖或是府,都一臉笑容,凡事都要先敬著我。”
“便是我彈錯了音,錯了詩,還都拍手好,編一堆的話來哄我。”
說到這,抿著,眼里有些厭厭。
“所以雖說我府上日日都能接到拜帖,全京都的閨秀仿佛都與我要好,可真正和我能說句真心話的,卻是一個也無。”
“后來我也厭倦了,甚出門,只在府中自娛自樂。”
“幸而教我琴藝的先生是個極好的人,總還肯與我幾分心,否則,放眼去,竟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沈邊聽,邊拉住了的右手,安起來。
等說完,這才拍拍的手背道。
“你呀,這還算是好的呢,你瞧瞧我?”
“你聽的都是變著花樣的夸,我聽的可是五花八門的罵。”
“后來我也聽膩,不如自個兒變著法的理解。”
“們說我蠢鈍,我就把它想做質樸,他們說我鄙,我就想做率真,如此是不是全都是優點了?”
蘇夢馨聽這一番話,忍不住捂。
“偏你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不過,你卻是比我強上許多了。”
又有些欽佩道:“若是我聽那麼多貶損的話,哪里還會如你這般活潑自在?”
沈擺擺手:“可別這麼說,凡事都沒有絕對,你瞧著我在你跟前猴兒似的,你怎知我心里頭真是沒有半點霾?”
“不過是我與你在一塊,便覺得自在,不自覺地心愉快,自然就忘記了煩惱。”
聽這麼一說,蘇夢馨的跟什麼似的,眼里已然有了淚意。
盈盈著沈,另一只手也覆在了的手背上。
“好姐姐,我竟不知你為我做了良多!”
“倒是我......我不該不就耍子的。”
見還心生愧疚,沈忙打斷。
“瞧你這是說得什麼話!”
“在我跟前你就只要做你自己就好,高興就笑,不高興就惱。”
“這便是我想要的了。”
“如果和我在一起,你也要瞻前顧后,那我與那些日日惦記著,從你上挖點什麼好的人,有什麼分別?”
“如此,還算什麼知己呢?”
蘇夢馨一時聽怔愣,著沈久久無言。
沈笑得真誠,又張開懷抱將抱住,拍了拍的后背。
“別胡思想,人前咱們都活得辛苦,難得有緣,咱們一塊的時候,自在就好。”
“我知你今日不爽利,也尋思你心里大概有苦楚,所以這才披星戴月而來。”
說罷,支起子,笑盈盈的繼續道。
“有什麼不開心,你就說出來,說出來心里就松快了。”
“可千萬別憋著,萬一要是憋壞了,可心疼死我的。”
蘇夢馨忍不住了眼眶,用力點點頭。
“我.......我此時心里滾燙,什麼不開心,仿佛都不重要了。”
“有你在乎我,疼惜我,只覺什麼苦楚都不過爾爾。”
“謝謝你姐姐,若不是你來,我真不知這一晚要如何過去。”
說著說著,的淚便如斷了線的珍珠,簌簌而落。
沈一襲練功服,也沒地方藏帕子,只得著一點袖口,輕輕為淚。
“想哭就哭吧,有什麼委屈,哭出來就好了!”
“我在這兒呢,一直都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