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天睡得正香,被值夜丫鬟醒時,滿肚子的不高興。又聽外麵說是家裏遭了賊,這才慢吞吞地爬起來穿服。
一個小賊而已,哪用這麽大幹戈?
尚天本不覺得有多大不了,直到看到了,才覺事大條了。這摔死的不是什麽無名宵小,而是鄭家小公子。
尚天被嚇了一跳,驚魂甫定之後,就立刻想到了什麽。如果是個普通小賊,死了也就死了,可鄭家公子並不是個沒有來曆的人,眼下卻死在自家門口,他們要是不報,說不定以後有口都說不清了。
同時他也在懷疑,尚家跟鄭家從無來往,這鄭小公子大老遠的,跑到他們家門口幹什麽來了?
尚天心裏其實有個不太好的猜測,但左思右想之下,卻想不到這麽膽大包天的人選。
但現在人命關天,也顧不上什麽家醜不家醜的了,男人沉默一瞬,終於吩咐門房:“立刻去報,就照實了說。”
門房得令出門去報,衙差很快就到了。
檢驗完確定死者的確是鄭家公子,便又吩咐人去鄭家報信。
要說起來,這鄭家公子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大晚上的幹什麽不好,非要爬人牆頭,這下好,三仗高的圍牆,要摔下來頂多也就斷個胳膊折個兒的。他倒好,顛倒著摔下來,腦袋直直地在了石頭上,把自己砸了個腦袋開花,當場就斷氣了。
可憐鄭家一大清早的,人人都還在睡夢地裏撒歡兒呢,聽見衙差來報信,說府上的公子沒了,楞是沒有一個人相信。
還是著小廝去鄭坤鶴的屋子找了一回,沒找著人,這才覺得恐怕不好,跟著衙差出去認。
出門前鄭老爺還放了狠話,說衙差胡詛咒鄭家公子,若發現不是本人,一定會要他們好看。
然而當發現死的真是自己的兒子的時候,他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死者的死因很明顯,且有人證有證,堂堂鄭家小公子,居然半夜三更爬人家的牆頭,還把自己給摔死了。
可鄭家接不了這個現實啊,好好的一個人,怎麽說沒就沒了?
鄭家不缺吃不缺穿,是萬萬不會跑別人門上當小賊的。
查!必須得查!
鄭家要查,尚家也要查呀!
尚天咬牙切齒地把老妻道麵前一頓嗬斥,命仔細審查後宅眷,看看到底是哪個不要臉的小蹄子,竟敢勾搭外男,讓尚家丟臉。
結果這不查不要,一查到跟前,發現人的不是哪個姬妾偏房,而是三兒子的結發嫡妻。
尚家老兩口子,一口氣吊在口,幾乎給氣昏過去。
尚老三一聽自己被戴了綠帽子,抄起一把劍就要把慕人給結果了。
管事的嬤嬤怕鬧出人命,好不容易才奪下他手中的劍。可尚老三實在被氣的很了,沒有劍就直接用腳踹。
慕人一個弱質流,哪裏是丈夫的對手,三兩家就被踹得頭破流。
一邊哭一邊躲一邊向丈夫磕頭認錯。
可男人哪裏還會心疼?一想到這人背著自己幹出來的齷齪事,他就氣得呲目裂,甚至連那兩個孩子,都開始懷疑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種了。
慕人見求饒不行,這男人怕是想要把自己給打死了。
終於開始反擊,一邊抓起桌子上的杯子茶壺往男人上扔,一邊回罵道:“你敢打我?你還敢打我?我好歹也是慕家的嫡小姐,我妹夫是大將軍,打死了我,看你怎麽跟我娘家差!”
“給他們差?我正要問問他們教出這樣不知廉恥的人,要怎麽跟我尚家差!”
兩口子你來我往,打得熱火朝天。
隻是男有別,慕人跟丈夫比起來,到底力量懸殊,加上之前又被打得了傷,不一會,就敗落了下來。
最後還是老爺子管家把尚老三給按住了,才沒讓慕人真的被打死。
尚老三被管事從正房裏拉出來,差點連管事也一起打了,最後被管事潑了一腦袋的涼水,才算是冷靜下來。
“三爺,您快別鬧了,難道要真的鬧得滿城皆知,您就榮了?”
“那那賤人,我能這麽放過?”
“放過不放過,也不是這個時候的事兒!”管事提醒他道:“您別忘了,外頭還有個鄭家呢,這頭您把三太太給置了,他們立馬就有話說了,說是咱們府上的夫人哄騙了他家年無知的爺,如今害了人命,到時候是您賠還是讓老爺老太太去賠?”
尚老三氣得眼睛都瞪出來了:“該死!那混賬自己著了報應,難道還要怪罪別人?”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可這事兒本說不通呀我的爺!”管家記得跺腳:“人家家裏是死了人了現在,而且這位小公子,在鄭家一向寵,他的那個姨娘,可跟正房太太也沒什麽兩樣了。再說了,咱們尚家要臉,人鄭家也要臉呢!如今鄭家的人死在了咱們家的牆外頭,有點兒腦子的人都曉得是怎麽回事。鄭家急著找回臉麵,一抓住點兒機會就要把髒水全給咱們潑道頭上來,這時候咱們隻能一口咬定,是鄭家家教不嚴,生的孩子不檢點,這才跑到咱們家來想要行那不軌之事,幸虧老天有眼,讓他自己摔死了!這樣鄭家才會理虧,外人也不會說咱們家的不是。至於三太太,左右還在家裏呢,等活了這一段兒,往後您想怎麽置,還不由得您的意思?何必為了一時的氣憤,把一大家子都搭進去呢?”
不僅如此,這個時候,越是要把家門看管的嚴合,一點兒都不能讓人探出風聲。
實再沒有辦法的話,還得拉出去個不怎麽要的丫鬟或者姨做墊背的擋槍,總之作為尚家正妻,是不能在這種時候被拉出去的。
尚老三雖然氣憤,但也知道管家說的部屋道理,可他到底太生氣了,即便不能打死慕人,也不想再見。
於是一甩手,吩咐管家跟嬤嬤自行置,便一個人跑書房喝酒去了。
慕人聽見丈夫走了,繃了好長時間的一皮,這才鬆懈下來。
被打得全是傷,一下都鑽心鑽肺地疼。手在臉上一把,鼻子耳朵裏都是。
嗚嗚哭了兩聲,終於才把丫鬟進來,嗬斥道:“死哪兒去了,還不快去給我請大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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