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趣讀閣 古代言情 阿瑯 153,挑明

《阿瑯》 153,挑明

自從皇帝下了令,淑妃就再未出過朝暉宮的大門。

站在廊檐下,慢慢地走著,快要道自己寢殿前時,下意識地緩了腳步,回頭看了眼儀宮的方向。

那里,是不可逾越的一座高山。

“小七的婚事,禮部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傳來?”

“還有那個賤丫頭呢?怎麼沒進宮?”

隨口問后的太監。

“回稟娘娘,禮部那邊今日匯總的冊子還沒送過來。”

“至于余姑娘,估著得過一會兒才會進宮來。”

淑妃看著儀宮大殿的尖頂,出神片刻后,角微微撇了下,現出一冷笑。

隨即收回目,轉往里而去。

知道,禮部送冊子過來,不過是因為小七到底是皇家脈,那冊子言之無,不過是敷衍的工

還有余若水那個賤人,說是被派來幫忙的,可哪里有半點要幫忙的樣子?

整日里就是去清河王府奉承余氏那個蠢蛋。

余氏是能幫做王妃,還是能幫走坦途,要不是,余若水就是下輩子也做不了皇子妃。

淑妃坐在鏡前,任由后的宮拆妝,凝著鏡中的自己。

娥眉、瓊鼻、菱,鏡中的這張臉龐仍舊是人。

對自己的容一向自負,是數年前,就使憑借著這張臉,和孝中的淺淡素服,如愿地捕捉道了偶然路過的那個人的目

從而為他的人。

只是,并不滿足于那一切,后來……

淑妃有些失神,到底是怎麼為陛下后院中的一個的?

都有些忘記了。

只是記得,的容,仿佛在陛下那里變得暗淡了。

竟然比不過皇后那張寡淡的臉,整日里琢磨著那些機關,玉刻,哪里有一個人該有的魅力?

Advertisement

深諳為婦之道,肯曲意承歡,費盡心思投陛下所好。

可,無論如何的做,在皇帝的眼中,就是跟木頭。

不對,不是木頭,是皇帝是那沒有的木頭。

可以說,這一筆投資,畢生的投資,是失敗的。

但,好在,還有一個兒子。

只要有這個兒子,將來就能立于不敗之地。

忽然外頭傳來宮的聲音,“娘娘,陛下來了。”

淑妃頓了頓,急忙起,推開幫梳頭的宮,跑到門邊,果然見前頭走來的男人頎長偉岸,翩翩如記憶里走來。

心下豁然敞亮,急忙提起擺迎上去,“臣妾恭迎陛下。”

皇帝停住,的頭頂,目再到披散在肩頭的長發,繼續舉步往前。

“在忙什麼?”皇帝隨意地坐下,問道。

淑妃隨在他后一路進殿,

“還能忙什麼,關在宮里,比那天牢的囚犯還要難熬一些。”

垂著頭,聲音低低的,帶著點鼻音,委屈極了,讓人忍不住的想要去憐惜。

好半晌,見皇帝沒有回應,淑妃抬起頭來,見皇帝真打量殿里四面,又道,

“陛下這是頭一次到我宮中來,此番可是有事要吩咐麼?”

皇帝看了一樣,說道,

“小七大婚的日子就在三天后,你有什麼想說的?”

淑妃頓住,隨后面向門下宮人,

“就剩三天了?你們怎麼都不提醒我一下?”

宮人們跪下來,淑妃說完又跟陛下說道,

“陛下,能否讓臣妾去宮外小七的府里看一看?這也是做母親的心愿了。”

嘆了口氣,

“若是往后太子大婚,娘娘必然是事事周到,可惜,小七有臣妾這樣一個母親。”

皇帝笑了笑,“不必了,禮部辦的很好,你去了也不過是添。”

Advertisement

“再說,你有那麼關心他麼?”皇帝瞅著,轉而道,“倒也是,若是沒有他,你也到不了今日。”

淑妃神微變,

“陛下,這話是何意?”

皇帝沒有回答,

“朕后宮空虛這麼多年,禮部勸朕納妃的折子一道接著一道地上,朕也是真的煩了。”

“再者,朕膝下只有太子和小七兩個孩子,你也知道,瑞王并不是朕親子,子又有殘疾。”

“怎麼說也不合規矩。”

皇帝頓了頓,

“然而,若是朕納搶了妃子進來,又怕們對兩個孩子不好,你跟著朕這麼多年,能不能替朕想想萬全之策。”

淑妃萬萬沒想到,皇帝前來,竟然說的是這件事

心頭其實是有些喜悅的,如果皇帝真的納妃,也許不一定是件壞事。

這后宮之中,需要并視線之為敵手的,只有皇后一人。

只要皇帝的心將來不只放在皇后上,其余進宮的妃子們,哪怕再得皇帝的寵,也不過是皇帝貪圖新鮮的一時歡娛,絕不可能威脅到自己。

就算們生出再多的兒子,也比不上小七如今的地位。

緩了緩,但接著又沉凝起來,

“這是陛下的事,更何況有娘娘在前,臣妾不敢妄言。”

“你怎麼不敢?你從前不是說朕不親近你嗎?如今親近你了,你說什麼朕就信什麼。”

“太子的子,看起來很好,到底病了十多年,將來怎麼樣也說不定。”

“至于小七……除去皇后,朕這輩子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

皇帝斜睨著

“這麼些年,難道你真是因為萬不得已才困在這宮里?沒有對朕有點想法?”

淑妃不明白皇帝為何這樣說,但只覺心難抑,到底是怎麼回事?

陛下竟忽然轉了?

還是說,余若水那個死丫頭,真是來幫自己的?

為何來了之后,皇帝就轉變了?

不過,淑妃心頭還是有一警惕,怎麼也不下去。

“臣妾不敢,臣妾柳之姿,怎麼能和娘娘比?”

“你是說皇后的眼不如你?”

“臣妾萬死不敢。”淑妃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皇帝盯著看了一會兒,上下打量了幾眼后,忽地轉移話題笑道,

“皇后從來不是個心眼多的,要不然當初太子病重的時候,同意小七朝聽事。”

“要知道,一旦朝聽事,那是可以結朝臣的,難道就不怕將來主弱臣強嗎?”

“不過是顧念著太子和小七的兄弟分。”

快要四十的人,雙眼像小鹿一樣怯怯地往向皇帝,卻并不讓人毫的違和,

“臣妾一直恪守著后宮子不得干政的宮規,故而小七在朝堂上到底如何,那都是小七自己闖出來的名堂,還是陛下教導的好。”

“也是娘娘仁慈,和善,若不是娘娘,臣妾也過不了這麼多年的好日子。”

皇帝‘嗯’了一聲,尾音拖得長長的,最后漫不經心地道,

“皇后既然如此的好,那你為何多年前,還要煞費苦心的到朕邊來?”

“明明朕都已經幫你找好良人,可你哭哭啼啼地求朕殺了你,更是裝模作樣地投繯自盡,讓朕左右為難,進退維谷。”

倘若當時真的丟一把匕首給,或者幫了結了自己,現在哪會有如此多的糟心事?

淑妃原本放松的心倏然一,面上的笑容忽然僵住,半晌才領會到了其中的意思。

跪在地上的膝蓋挪了挪,抖著道,

“陛下這是說哪里話來,當年臣妾是真的沒了去路,家中嫡母不容,恨不能吃了我。”

“若是回去,青燈古佛一輩子那都是好的,就怕一白綾了了,與其讓別人魚,還不如自己了結。”

“陛下,您這……這是如何說起?”

皇帝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人,手指在桌上面扣了扣,

“是嗎?那你告訴朕,小七到底是誰的孩子?”

“這些年朝臣從來不曾懷疑過他的份,不過是因為,他某些地方和朕有些相似。”

淑妃聽到這里,不自繃直了背脊,并抬頭看向皇帝。

“孩子是無辜的,朕對小七和太子乃至在邊疆的瑞王,那都是一樣的。”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以及人之,朕想要做個好皇帝,不想和史書里的那些皇帝那樣,工于心計。”

“只著大家都坦誠些,終究,是朕太過天真了。”

皇帝的話聽起來很卑微,這對于一個手握皇權的帝王來說,實在是難得。

只淑妃卻是臉倏然雪白。的手指絞在一起,半晌也沒能整出個順暢的表

“陛下,小七是您的孩子啊。”

“是嗎?”皇帝反問了一聲。

大殿角落里有一盞琉璃更,嘀嗒嘀嗒地水聲襯得皇帝的聲氣空而虛無。

淑妃急速地吞咽,像見了鬼似的臉從雪白變青白。

“朕當年因為你的救命之恩,又因為你卷那些是非里,留你在邊。”

“更因為你后來有了孩子,你口口聲聲說那孩子是朕的,可朕不過是掀了一下被褥,怎麼就能讓你有孩子?”

“后來,朕問過,在朕回去之前,曾有人到了朕的屋里。”

“當時朕不確定那時你是否已經在,可當時那人是醉酒的,若是你在……”

皇帝定定地看了一眼,端起桌上宮人送上來的茶盞,用蓋子撇了撇。

碧綠的茶葉,清澈的茶水,一眼到底。

皇帝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茶盞放回桌面,低了聲音,

“這些年,就連皇后,朕都不曾說過當年你的事,不過是想要給你留些面。”

“可沒想到,竟是將你的心縱容的越發大起來。”

淑妃無言以對。

皇帝拍了一下桌面,陡然升起的巨響震得人心也跟著跳起來。

“你當年出現在朕昏迷的地方,到底是湊巧還是早就設計好的?”

皇帝起,慢慢地走向淑妃,半垂的眼眸,出冰封,

“是誰在幫你?你們圖什麼?”

淑妃跪在地上,不斷地往后挪著,最后無可去,艱難出聲,

“陛下怎麼會這樣認為?當初您不是徹底的查過臣妾嗎?我不過是個不寵的庶,哪里來的手段設計您?”

皇帝目寒了一點,沒吭聲。

淑妃猛地吞了口口水,別開臉去,

“陛下,到底是誰在您面前嚼臣妾的舌了?臣妾這麼多年,可只有您一個人,小七在您邊長大,若您不認,他該怎麼辦?”

淑妃雙拳,

“您不也說了以及人之,瑞王您都能教養才,讓他做一封地的王。”

“為何小七這里,您就如此的苛刻,他不同樣是您的孩子嗎?”

“這些事,若是小七知道了,他該多麼的難過?他該如何在朝堂立足?”

“臣妾死不足惜,只盼著陛下能夠憐惜憐惜小七。”

“還是說,如今太子的子已經好轉,您害怕小七將來威脅到太子的地位,就要如此的污蔑與我,打小七嗎?”

皇帝咬牙,

“你不說太子還好,你一說到太子,朕就惡心!當年太子的吃食里到底放了什麼,你會不知道嗎?”

“你的心,可真夠狠毒的,你的小七是寶貝,別人的孩子就不是嗎?”

“這麼多年,看著太子病懨懨地躺在床榻上,你的心能安嗎?”

“還有那得知太子的病有治后,又在太子的藥里下毒的人是誰?”

皇帝冷笑,

“當年太子出事后,朕想要查清真相,可兇手的手腳太快了,線索抹得一點都不剩。”

“到底是誰?有那樣的本事?朕遍尋不得,懷疑了很多人,更是在朝堂中打那些人,讓他們整日惶惶不安。”

“可是誰能想到,那個下手的人,就在邊。“

“皇后曾經懷疑過的,可都被朕否決了。”

“可笑朕自以為是個聰明人,卻被你們給耍的團團轉,更是害得太子病了那許多年。”

淑妃從最初的驚慌,如今已經是慢慢地鎮定下來。

半仰著臉,和的下頜,

“臣妾不知陛下說什麼,太子不是說中了蠱毒嗎?臣妾不過是個弱子,更是連上京的城門都沒踏出過,哪里會什麼勞什子蠱毒。”

即便是將話說得如此明白,還是有本事面不改半分不認,這也算一樣好本事。

皇帝覺著,給自己做妃子,那真是太糟蹋的聰明和鎮定了。

“朕不得不說,你謀算得很周到,倘若不是有一丁點的蛛馬跡出來,你大約會好好的終老,最后同朕和皇后一起葬皇陵吧。”

一想到那樣的景,皇帝就恨不能把自己掐死。

“你從來都是抓住讓我陷疚和自責的機會,在朕面前,你簡直高高在上,以救命恩人的份,一次又一次地讓我疚加重。”

“怎麼,如今,你還想用你的救命之恩,來和朕換什麼呢?”

皇帝臉在天映照下早已經鐵青,他一把薅住淑妃的頭發將的頭往后仰,

“誰幫的你?為什麼要靠近朕?原原本本說出來。”

“皇上。”淑妃脖子扭得劇疼,聲音也撕扯得變了形。

都在抖瑟,但揪住發頂的那只手卻如鐵腕,拽得無法彈。

瞪大眼睛著遙不可及的這張臉,疼痛與恐慌使他的神思漸漸渙散,想眨一眨眼,潤潤干的眼睛。

但眼皮剛一,眼淚就涌了出來。

就想水的魚兒,抖軀呼吸,

“為什麼要靠近你,難道你不知道嗎?”

皇帝眼里迸出怒火!

“我已經有了妻室,你已經是庶,你娘死的那樣慘,難道不知做妾室的痛嗎?”

“是,你有妻室,平常人家,但凡有兩個銀子,都會納妾,你是藩王,你有側妃位,我哪里錯了?”

淑妃雙眼被淚水模糊,終于連他的臉也看不那麼清楚了。

“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要做你的正妻,是我沒想過做任何人的正妻,我不要嫁給平庸的人。”

“我要做人上人,讓那些人跪拜在我的面前,對著我奴婢膝。”

“我知道,你一定會功,你看,我不就賭對了嗎?”

“我是讓人幫了我,可是我沒想到你會差點死了。”

“不過是想要有個人能庇護我,難道我錯了嗎?”

皇帝收五指,對這些恍然未聞,

“幫你的人是誰?”

淑妃聲道,“我不認識!”

“那次你被人劫了送到我屋子里,房間里進去的那個人是誰?”

淑妃止住眼淚,

“我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我昏迷中聽到人說是送給你。”

“事到如今,你還說謊!”皇帝輕飄的聲音著刺骨凜意。

淑妃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一個黃花大閨,就算有所籌謀,但也沒有自甘下賤到那個地步。”

“黑燈瞎火的,我只以為是你……”

的眼淚又滾落下來,實在是委屈極了。

皇帝松開的頭發,松開那瞬間,淑妃跌落在地上,劇烈地抖這,像一灘爛泥。

猜你喜歡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