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你看起來小小的一隻,胖瘦正好,抱起來一定很舒服,那些男子應該都喜歡你這樣的吧。”
“……”
昨晚那些畫面猝不及防的被勾出來,蘇梨的臉紅得更甚,張小姐回頭看見,捂著脣笑起:“蘇姐姐,你怎麼這麼害?好可!”
“……”
已經很多年沒聽見可這個詞了,蘇梨的表有些複雜,不知道該給出什麼樣的迴應。
張小姐格直率,這會兒的表也很單純,應該是前兩年才隨父兄遷到京都,所以還不知道蘇梨那些不堪的往事。
“張小姐過譽了。”
蘇梨頷首謝過,拋開雜念認認真真幫量,七八個人中高矮胖瘦各不相同,量完已是半個時辰後,蘇梨累得出了一薄汗,被量的人也都個個面,煞是好看。
楚劉氏沒急著問蘇梨要結果,讓老嬤嬤給了們一人一個金鐲子算是安,和昨日一般,照舊讓們回家繡荷包。
待人走了,下人送上熱騰騰的飯食,蘇梨坐下與楚劉氏共用,剛吃下個水晶餃就聽見楚劉氏問:“阿梨覺得今日這些人如何?”
水晶餃裡包的瘦皆宜的五花,一口咬下去,溢了滿,蘇梨迅速嚼了嚥下,溫聲回答:“今日這幾位小姐各有千秋,主要還是得看侯爺喜歡什麼樣的。”
“哼!他還能喜歡什麼樣的?”
楚劉氏冷哼出聲,偌大的京都,什麼樣的子沒有,他要是能喜歡別人,還能孤孤單單淪落到今日?
知道楚劉氏心中所想,蘇梨略加思索道:“今日幾人之中,劉小姐的形最爲玲瓏有致,不過……昨日那位張小姐骨架雖高,可子,應該也是極好的。”
那張小姐沒什麼複雜的心機,底子又好,娶回家自然比旁人要省心許多。
看得出蘇梨有意推薦那張小姐,楚劉氏點頭認可,表卻仍不大滿意:“那張小姐的確不錯,底子好,約莫也好生養,可行事有些風風火火,不如阿梨你細心周到。”
“……阿梨不敢與張小姐相比。”
蘇梨垂眸避開楚劉氏的目,楚劉氏現在的態度比之前緩和很多,可再怎麼緩和,蘇梨也絕不可能有心思做這侯門的妾。
抗拒得很明顯,楚劉氏沒再過多試探,喝了口粥道:“那位劉小姐的確生得還可以,就是子太斂,今日我還沒看見說一句話。”
“嗯。”
蘇梨應和,沒再隨意發表意見。
兩人安安靜靜的吃著飯,只有湯勺偶爾與碗相擊發出細微的脆響。
用完早膳,楚劉氏作優雅的用帕子,下人上前撤了碗筷,擡了一個硃紅的黃花梨箱子進來。
蓋子打開,裡面是滿滿當當一箱子卷軸。
“阿梨幫我打開看看。”
楚劉氏擡擡下吩咐,蘇梨隨意拿了一軸,展開,裡面卻是一個俏生生的如花眷,旁邊用小篆標記著:城東陳氏獨陳遊,年方十六,家中有兩個糧油鋪子,父兄經商,爲人老實,陳遊擅紅,茶藝,爲人純良
小篆在空白麻麻寫了許多,從生辰八字到平時的口味喜好,全都羅列得十分清楚。
“夫人,這……”
“選吧,這些都是我花重金找人蒐集的,畫中標記不一定屬實,你覺得合適的先挑出來,儘快擇個合適的時候人到府上瞧一瞧。”
“……”
這麼多人這麼多信息,到底是耗費了怎樣的心和力才能做到如此?
蘇梨心到震撼,拋開與楚劉氏的恩怨不說,只看楚劉氏對楚懷安,楚劉氏絕對是遠昭國史上榜首的慈母。
蘇梨不廢話,拿起卷軸一個一個細細的看,看到合適的便放到一邊小桌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桌上的卷軸已經堆小山,蘇梨看得頸肩痠,停下來了肩,楚劉氏忽的開口:“五年前你是怎麼逃走的?”
問的是離京那夜,讓人把蘇梨丟進勾欄院,蘇梨怎麼逃跑的。
沒想到還會問這些舊事,蘇梨手上失力,脖子扭了一下,發出喀的一聲悶響。
“那兩個人也是好之徒,馬車趕到半路便起了心,我假意逢迎,讓他們爲了誰先誰後起爭執,趁機跑了。”
蘇梨平靜的說,好像那對來說是一件很輕鬆的事,然而誰也不知道那夜經歷了怎樣的驚心魄。
楚劉氏點點頭,眼底閃過欣賞,畢竟在那種時候,蘇梨能想到這樣的方法應對已十分不易,復又道:“那兩人的確不是什麼好東西,難怪後來有人發現他們死在樹林子裡,原來是自相殘殺,也算他們自食其果了。”
這話像是刻意在給蘇梨一個代,那兩個人都死了,這事也應該掀過去不再提。
楚劉氏也是有私心,現在越發覺得蘇梨做事妥帖,看旁人便都看不上眼,蘇梨如今無可去,如果能留在侯府,給楚懷安做個丫鬟,幫忙看著楚懷安,也能讓安心些,只是五年前做事有些過激,怕蘇梨心裡有怨恨,所以今日才主提及,好解了蘇梨的心結。
脖子痛著,蘇梨反手著後頸,聽到楚劉氏這句話,蘇梨眼睛彎了彎,眸底翻涌著被邊關寒風淬鍊出來的森寒。
“夫人猜錯了,那兩個人不是自相殘殺。”
“什麼?”
楚劉氏驚詫的睜大眼睛,看見蘇梨的脣角一點點上揚起愉悅的弧度,像是想到什麼開心的事,一字一句道:“那兩個人,是我殺的!”
是抓著石塊將那兩人的頭骨一寸寸敲碎,也是將那兩人的首拖到林深,營造了他們自相殘殺的假象。
做完這一切,解開馬車繩子,騎著那匹馬找到核兒帶離開了京城。
那一夜,的心染了殺戮,手也染了腥,狠辣得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
這一笑,屋裡立刻染上詭異的氣氛,楚劉氏莫名的覺後背發涼,猛然發現自己其實從頭至尾都不瞭解眼前這個蘇梨的子。
蘇梨沒有管那一句話給楚劉氏帶來了怎樣的震撼,等頸肩的痠痛沒那麼嚴重了,便繼續挑選畫像。
一箱子畫軸,最後蘇梨挑出了二十軸整整齊齊摞在桌上,
楚劉氏還沒從剛剛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因爲知道蘇梨殺過人,現在蘇梨的一舉一在眼裡都多了一分殺氣。
爲逍遙侯府的主母,楚劉氏手上說沒沾點人命那是不可能的,但那都是一句話讓人理的,沒有親眼見過生死,沒有親手殺過人。
不知道熱噴濺在臉上時是滾燙的冒著熱乎氣兒的,也不知道一個人垂死掙扎時的面目有多猙獰可怕。
“夫人,這些都可以請到府上來看看。”
蘇梨溫聲說,雙手疊放在腰側,恭恭敬敬的站著,腦袋微垂,低眉順眼得很。
楚劉氏看著蘇梨,原本以爲五年前的事是梗在蘇梨心裡的結,沒想今日一番談話將這件事梗在了心頭。
當年的事做得不厚道,那時在看來,蘇梨已經毀了清譽,大半夜還翻牆來找楚懷安,那是撕破那張臉皮不要了,蘇家恐怕日後也容不得這種人,不想蘇梨壞了楚懷安的名聲,加上記恨著蘇挽月,便當衆折辱了蘇梨,還讓人將蘇梨賣進勾欄院。
那兩個人已經死了,當晚目睹的小廝和丫鬟也都被打發走了,唯一知道這件事的,除了蘇梨,就是有楚劉氏和邊的老嬤嬤,嬤嬤是年輕時就跟著的,絕對不會嚼舌。
剛剛蘇梨的眼神很狠,楚劉氏擔心是回來報仇的,可這事楚劉氏不敢給楚懷安說,以楚懷安的脾氣,若是知道此事,指不定會鬧出什麼事來。
蘇梨自然也是拿準了楚劉氏的心思,纔敢這樣肆無忌憚的把殺了人的事實說出來,因爲楚劉氏不敢報抓。
若是報,大理寺一點點查下去,這牽連就大了去了!
楚劉氏的表明明滅滅,對蘇梨沒了前兩日的親厚,蘇梨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見被嚇到了,又著聲安:“夫人放心,當年的事已經過去了,我不會跟侯爺說的,此番我回京其實是因爲亡夫之死有,想請侯爺幫忙查案,我有求於侯爺,自是不會傷侯爺分毫,不然我也不會想盡辦法進大理寺,還差錯中了毒。”
提到中毒一事,楚劉氏的表緩和了些,依然不放心,擰眉衝蘇梨道:“五年前的事,是我有失考慮,你委屈了,謹之不知,你……莫要與他置氣!”
楚劉氏主服,語氣裡半是嘆息半是愧疚,心裡得很,不知道該拿蘇梨怎麼辦纔好。
“夫人說的是。”
蘇梨頷首認可,楚劉氏瞧著腦仁發疼,連忙揮手讓離開,蘇梨緩步退出院子。
楚劉氏打的什麼主意蘇梨是知道的,想給楚懷安找個妥帖的人服侍,蘇梨能理解,但絕不想做楚懷安那個邊人。
楚劉氏在對楚懷安的事上頗爲極端,這些日子蘇梨的表現很滿意,爲了把蘇梨綁在楚懷安邊,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來,蘇梨剛剛挑明自己殺過人,就是將的念頭掐滅在搖籃之中。
日頭已高掛在頭頂,快到午時了,蘇梨直接去了楚懷安的院子,剛到走到門外,一個枕頭就迎面砸來,蘇梨擡手接住,定睛一看,楚懷安懶洋洋的坐在牀上,裡大敞著,瓷白的襟了不出來,思竹拿著服跪在地上,應是他泄了一頓起牀氣。
看清屋裡的勢,蘇梨拿著枕頭走進去:“侯爺醒了,是否要用午膳?”
輕聲問,隨手將枕頭放回牀上,楚懷安斜眼覷著的作,坐在牀上了個懶腰:“給爺更!”
思竹拿著服站起來,楚懷安挑眉看了一樣,偏了下頭,示意把服給蘇梨,讓蘇梨幫他穿。
思竹站在那裡,拿著服的手用力到直接泛白。
“侯爺,我……讓奴婢來吧,別……別累著三小姐。”
思竹艱難的開口,知道自己沒有任何的資格和立場排斥蘇梨,可腦子和都不控制,想努力的爲自己爭取一下下。
“穿個服能把累到哪兒去?”
楚懷安翻了個白眼,思竹再找不到藉口,只能不甘不願的把服給蘇梨。
蘇梨接過,楚懷安站起來,攤開雙手等著被伺候。
穿好服,蘇梨彎腰幫他繫腰帶,剛打好結,這人在頭頂不滿的開口:“上哪兒去沾的這麼重的脂味兒?難聞死了,薰著爺了!”
“……”
你在溫鄉醉生夢死的時候怎麼沒嫌被薰著?
蘇梨在心裡反駁,藉著繫腰帶的姿勢低頭掩著緒沒有應聲。
終於繫好,撤要退開,腰肢又被箍住,楚懷安在上嗅了嗅,似笑非笑的問:“我娘又你去幫我選人了?今天又是選什麼?可有按照昨日我說的做?”
補了一上午的覺,他臉上的憔悴早已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奕奕的神采,連眸子都比平時亮上幾分。
“自然都是按照侯爺的吩咐選的。”
“是嗎?”楚懷安饒有興致,還要再問詳細些,思竹低聲提醒:“侯爺,該用午膳了!”
的語氣有些著急,怕自己再不開口,楚懷安就要吻上蘇梨的脣。
思竹看得分明,面對蘇梨的時候,他眼裡的歡喜太滿了,幾乎要溢出來。
被打斷了興致,楚懷安皺了皺眉,鬆開蘇梨。
“都有些什麼吃的?”
“侯爺忘了,今兒個初二,要去皇陵祭奠。”
此話一出,楚懷安表略怔仲,這樣重要的日子,他差點忘記了。
新年伊始,舉國休沐三日,初一皇帝與太后要代表萬民祈福,初二一早,皇帝要率朝中重臣祭歷代祖皇,下午才到其他人去皇陵祭奠。
黃陵有重兵把守,尋常人不得,就連皇帝的龍攆都只能停在皇陵外面。
知道下午有正事,楚懷安便收斂了那子漫不經心的勁,去楚劉氏院子吃了午膳,兩人一起準備妥當出府。
馬車上放著早就準備好的紙錢和香燭,還有上好的糕點,楚劉氏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微微點頭示意楚懷安可以讓車伕啓程了。
楚懷安掀開馬車簾子正要說話,餘瞥見蘇梨和思竹站在門口,思竹已經作勢要回去,蘇梨卻還站著沒,那架勢像是他們前腳走,後腳就要出門去。
想到昨日尚書府裡,趙氏與說話還鎖了院門,楚懷安皺了皺眉,到的話打了個彎變了音:“阿梨,過來!”
蘇梨不明所以的走過來,楚懷安理所當然道:“上來!”
“嗯?”
蘇梨一臉懵,他們是要去皇陵上香,又進不去,跟著去做什麼?
“爺讓你上來!”
楚懷安說完眼尾一斜,合上車簾坐進馬車,楚劉氏言又止的看著他,終究沒有開口阻止。
蘇梨仍站在馬車邊沒,僵滯了一會兒,車伕不由得開口:“蘇小姐請上馬車,一會兒誤了時辰可就不好了。”
皇陵平日有重兵把守,一年能進去的次數也不多,時間自然也不充裕。
思及此,蘇梨一手撐著車轅坐上去,車伕揮了馬鞭在馬屁上發出一聲響,馬車磕噠磕噠的跑起來。
楚懷安坐在馬車裡拿了一張紙錢折小青蛙玩,老逍遙侯離世得早,這是他記憶中爲數不多有關‘父親’的片段。
他約記得那個男人有極好看的眉眼,明的晴空下,那人很耐心的折著紙,最後給了他一直可的摺紙小青蛙。
這麼多年,每次去上香,他都會用紙錢折上這麼一兩隻燒過去,像父子間而又親暱的一種流。
楚劉氏盯著楚懷安摺紙,眼眶漸漸溼潤,想到他如今仍孤孤單單一個人,心中更覺愧對亡夫,不知該如何是好。
楚懷安折了三隻以後就不折了,目掃了一圈,落在角落,馬車簾子被風吹得微微敞開,出一小片屬於蘇梨的角。
出宮以後,楚劉氏給送了好幾套新,今日穿了一套靛藍的,服上用銀線繡著漂亮的樹葉,在下忽閃忽閃的,很是好看。
楚懷安看得心,腳不自覺的朝角落移,想蹭一蹭那樹葉,快要到時,楚劉氏咳了一聲。
“馬車快著呢,別鬧!”
楚劉氏低聲音告誡,楚懷安收回腳,心還是,趁楚劉氏不在意,手在蘇梨背上了兩下。
楚劉氏瞪了楚懷安一眼,片刻後蘇梨掀開馬車簾子探進半顆腦袋:“侯爺夫人有什麼吩咐嗎?”
楚懷安恢復正經臉,認真的問:“背上的藥換了嗎?”
“換了。”
“還疼嗎?”
“謝侯爺關心,不疼了。”
蘇梨客套的回答,正要放下簾子,城門已在不遠,皇帝與朝中重臣的儀仗正好從城門口返回,楚懷安也看到他們,當即手將蘇梨拉進馬車。
他的力道很大,蘇梨直接被一把拉進他懷裡,坐在上。
這樣的姿勢太過親暱,又是當著楚劉氏的面,蘇梨下意識的要掙扎,被楚懷安箍腰肢:“別!”
蘇梨只是隨行去皇陵,就算坐馬車上被人看見也沒關係,只是先前在宮宴上與安玨結了樑子,楚懷安不想今日在這種時候再與安家人發生。
控制住蘇梨,楚懷安命令車伕調轉馬車方向,避開皇家儀仗,從另一條路出城。
順利出了城,楚懷安也沒放開蘇梨,反而抱上癮似的著蘇梨的腰肢玩,蘇梨著火氣忍耐著,盯著自己襬上的繡花轉移注意力,沒去看楚劉氏的目。
終於到了皇陵,蘇梨迫不及待的跳下馬車,同車夫一起將車上的東西卸下來。
楚懷安扶著楚劉氏下車,一個人提上所有的東西,進皇陵前還不忘囑咐蘇梨一句老實待著。
蘇梨無語,皇陵四周一片荒蕪,就算不老實還能溜達到哪兒去?
然而讓蘇梨沒想到的是,楚懷安前腳剛和楚劉氏進了皇陵,安玨後腳就從皇陵另一邊走出來。
看見蘇梨在這兒,安玨也頗爲意外,不過那詫異很快轉變不懷好意的興味:“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的蘇三小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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