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就是喜歡,哪裡需要原因?”趙寒灼哭笑不得,張枝枝吸著鼻子還是覺得不真實:“需要啊,不然我沒辦法相信這是真的。”
“那你那個時候爲什麼喜歡顧炤?”
趙寒灼反問,張枝枝的哭聲一頓,認真思索片刻回答:“我覺得他很可憐啊,顧傢什麼人都沒了,他雖然看著兇,但是世又那麼慘,讓人完全恨不起來。”
傻丫頭,哪有人向你這樣,被問什麼就回答什麼。
趙寒灼在心裡嘆,低頭吻幹眼角的淚珠:“現在他了親,有人關心他了,我比他更可憐了,對不對?”
“你纔不可憐!”
張枝枝小聲嘀咕,完全沒發現自己被岔開了話題。
趙寒灼又在脣上親了一下:“嗯,我有你就不可憐了。”
張枝枝耳朵發紅,半晌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趙寒灼陪張枝枝在漳縣歇了一夜,第二日才從漳縣去溫縣。
四日後,抵達溫縣。
溫縣比漳縣發展要差一些,便是縣城都著子窮酸氣。
趙寒灼自京以後便沒再回來過,所以沒人認出他來,只是難得看見馬車經過,惹得路人多看了幾眼。
都見過家長了,張枝枝這會兒也端正態度,把自己當做趙寒灼的未婚妻來看待。
一路上清點著香燭紙錢,生怕帶了什麼東西。
“不必張,他們早就不在人世了,只是通知他們一聲而已。”
趙寒灼溫聲安,張枝枝挑了下眉,他見孃的時候,可不是通知一聲這麼簡單呢。
從縣裡出來,路便不好走了,張枝枝被顛簸得臉不大好看,趙寒灼索讓趙拾駕著馬車回城訂客棧等他們,自己則像之前那樣揹著張枝枝往前走。
這邊民風還很淳樸,別說尚未親,就是已婚婦被自己相公揹著都要指指點點惹人閒話呢。
“趙寒灼,好多人在看呢,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路,一點都不疼了!”
張枝枝趴在趙寒灼背上小聲說,臉燙得厲害,趙寒灼不放,還把託得更:“不過是些閒言碎語,不必理會。”
“可是你爹孃的墓在這裡,這些人說三道四,他們會難過的。”
這話儼然已經在替他爹孃考慮,趙寒灼脣角微勾帶了笑:“你這般護著他們,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不會難過的。”
“可是……”
“放心,有我在,他們不敢嚼舌。”
趙寒灼說得篤定,語氣裡又夾雜了點別的緒,張枝枝沒了聲音,乖乖趴在他背上,擼起袖子替他汗。
從縣城到村裡的距離稍有些遠,趙寒灼揹著張枝枝足足走了一個時辰纔到。
十來年沒回來,村裡的房子破敗了許多,莊稼也變得荒蕪,趙寒灼卻還是對這裡很悉,順著村裡的小路一路找到了自己家。
他家比張枝枝家小上許多,只有兩間房,因爲太久沒住人,院牆已經垮了大半,院子裡雜草叢生。
“這是我家。”
趙寒灼說著把張枝枝放下,了外袍墊在門口的石墩上讓坐著:“我進去拿個東西,先等我一下。”
“我不能進去嗎?”
“屋裡灰塵太大,在這裡等我就好,乖。”
“哦。”
張枝枝乖巧坐下等著,趙寒灼轉走了進去,他進去的時間稍有些久,張枝枝無聊的拔腳邊的青草葉子,突然察覺到幾道目,本能的回頭去,周圍的幾房子後面不知什麼悄悄探出了幾個腦袋。
這形頗有些詭異,張枝枝皺眉,倒也並不害怕,坦和他們對視。
過了一會兒,不知道誰喊了一句:“趙家小子揹著他媳婦兒回來了!”
這一聲尾音喊得破了音,原本躲在周圍的人呼啦一下全跑了過來,有老有小,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來討債的,張枝枝下意識的抓腰間的長鞭,趙寒灼及時走出來,擋在張枝枝面前。
“真的是他!”
有人小聲嘀咕,張枝枝傾耳聽了半天總算是聽明白他們在議論什麼,原來很多年前,這些人曾闖進趙寒灼家裡搶砸過東西,還把趙寒灼捆起來打過。
那個時候他纔多小,這些人怎麼下得去手?
他剛剛不讓進去,是不是不想讓看見屋裡的狼藉?
趙寒灼面對這些人的時候,一點沒有親切和熱,面寡淡,只淡淡的說自己是回來祭祖的,一會兒燒完香就要走。
這些人又是一番唏噓,推搡了許久,推了一個年邁的老人出來跟趙寒灼道歉,說當年的事的確是個誤會,當初他們搶走那些東西,也願意還給他。
趙寒灼一一謝絕,過了這麼多年,他早就不計較那些東西了,只告誡村裡的人,若是沒有親經歷過什麼事,就不要人云亦云隨便給別人定罪。
他做了大理寺卿多年,一的威嚴人難以抵抗,這些人紛紛應是,趙寒灼不再多言,直接抱著張枝枝去了他爹孃的墓地。
到他心不好,這次張枝枝沒有推三阻四,乖乖抱著他的脖子,等離那些人遠些了才小聲安:“趙寒灼,你別生氣了,你現在特別厲害,沒有人敢在你面前冤枉別人的。”
不追問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卻一下子明白他這麼多年堅持的公道正義。
“我爹是個屠夫,材魁梧,長得很兇,村裡人都怕他。”
趙寒灼有了傾訴的慾,張枝枝立刻握拳憤憤不平:“原來是一羣以貌取人的淺之人,實在可惡!”
揮著拳頭,五出生的表,趙寒灼被逗得笑起來,剛剛那點慨消散。
“村裡那年遭了賊,我爹剛好不在家,他們認定我爹是賊,就闖進我家搶砸東西。”
張枝枝抱他的脖子,拍拍他的背:“要是那個時候你認識我就好了,以前我爹和哥哥不在家,我打架可厲害了。”
“嗯,要是那個時候認識你就好了。”
趙寒灼說著抱張枝枝,心臟狠狠地悸。
真的很好,是老天遲了很久纔給的寶。
趙寒灼母親早亡,父親死後也埋得草率,這些年又無人打理,只剩下兩個長滿雜草的土堆,不仔細看本看不出是兩座墳,看著很是讓人心酸。
這次張枝枝沒聽他的,一下地就蹲在那裡幫忙拔草,手勁大,作又快,不是十指不沾春水的大小姐,倒是比趙寒灼作還要爽利。
“咳咳。”草拔到一半,張枝枝清了清嗓子:“趙大人已經見過我娘了,是他先不守規矩的,我今天也不守規矩先二位一聲爹、娘,趙大人對外宣稱我是他未婚妻,壞了我名聲,還屢次佔我便宜,爹孃你們做個見證,要是回京後他敢反悔不娶我,我定然不會放過他的!”
張枝枝說得爽,在趙寒灼驚喜的注視下繼續道:“我張枝枝,家裡是開鏢局的,會做飯,但不會做紅,可能不大符合你們心目中的兒媳婦標準,但我這個人最講義氣,趙大人若娶了我,對我好的話,自然也會好好照顧他,給他生兒育。”
這種話,一般子應該很難說出口,卻說得坦。
他若是敬,自然會回以同樣的。
趙寒灼聽得心口發熱,忍不住抓住張枝枝的手:“好了,磕完頭走吧。”
“這麼著急?”
“嗯。”
急著回去親。
趙寒灼沒把後面這句話說出來,但眼神已經明明白白傳達了這個訊息。
張枝枝臉上發熱,跟著磕了頭離開。
回去的路上張枝枝沒讓趙寒灼再背自己,只和他手拉手慢吞吞走著,互相說著以前的糗事。
張枝枝一直是這個格,爬樹捅馬蜂窩這種事已經不用意外了,讓張枝枝驚訝的是,趙寒灼以前調皮搗蛋的個完全不亞於。
如果不是親耳聽見趙寒灼說,張枝枝很難想象,趙寒灼小時候會有那麼歡的一面。
還以爲他從小就是木頭一樣,喜歡讀書,喜歡破案,不與人親近說話,年老,老繃著個臉裝高冷。
“對了,趙寒灼,你到底爲什麼喜歡我啊?”
“可能是因爲你那天翻進大理寺的樣子很可吧。”
“有多可?”
“只看了一眼,就鑽進我心裡去了那麼可。”
……
回城那天,趙寒灼特別等到城門快關的時候,才讓趙拾駕著馬車進去,趁著夜把張枝枝送回張家。
老爺子親自來接的人,沒請趙寒灼進屋坐會兒喝喝茶,直接關了門。
趙拾見老爺子臉嚴肅,心裡不安,趙寒灼卻一派淡然,老爺子若是當真不同意這門婚事,就不會由著他把張枝枝帶走那麼久了。
第二天一大早,趙寒灼進宮面聖,在書房和天子談了許久,當天下午,一枚金燦燦的免死金牌就被趙寒灼親自送進了張家。
老爺子盯著金牌看了良久,終於拍板定下這門親事,半個月後就是黃道吉日,可舉行大婚。
張家作爲皇商,來往的賓客很多,趙寒灼問溫陵要了賓客名單,他自己要請的人沒有多,自婚期定下來以後,他便買了紅紙,每夜看完卷宗後,都要親自寫上幾封請帖,第二日再親自送出去。
他很期待這場婚禮,很期待爲他的妻。
和他比起來,張枝枝就沒那麼輕鬆了,自婚期定下來以後,爹和兄嫂全都倒戈到趙寒灼那邊,非要關著練紅,便是繡不出自己的嫁,也該繡一個荷包給趙寒灼做定信。
張枝枝苦不堪言,整日著繡花針扎自己的手指頭度日,心裡把趙寒灼罵了許多遍,覺得他是騙子,又覺得他這人一點都不關心自己,本不知道自己怎樣的水深火熱之中。
這般繡了幾日,張枝枝只繡出一個醜得本拿不出手的荷包,哭無淚之際,趙拾從窗外丟了個荷包給。
“大人讓姑娘藏著這個,日後拿出去差便是,別跟自己較勁。”
趙拾這般說,張枝枝拿著那荷包簡直要哭了,恨不得立馬給趙寒灼生個大胖小子以謝他的恩。
張枝枝要嫁給趙寒灼,除了張家的人高興,蘇梨和嶽煙也是非常開心的,們都知道這傻丫頭之前曾喜歡過顧炤,如今看放下過去,迎來自己的幸福生活,自是無比欣。
婚禮前兩日,蘇梨和嶽煙也到府上探了張枝枝,給拿了不好東西。
當然,作爲過來人,最必不可的是那一盒膏。
嶽煙還是害,支支吾吾不好意思直接跟張枝枝說那膏的用途,蘇梨卻不一樣,作爲已經生過兩個兒的人,把利害都給張枝枝分析得明明白白。
張枝枝聽得目瞪口呆:“這……這事有這麼可怕?竟然還會傷?”
蘇梨和嶽煙齊齊點頭,張枝枝拿著膏依然覺得不可思議:“可是我會武功啊,要是他不肯聽我的,鐵定被我一腳踹下牀去。”
“……” “……”
蘇梨和嶽煙默默回想了下張枝枝的手和趙寒灼平日溫文儒雅的樣子,竟有些許被說服了。
“這藥膏是好的,用不上最好,若是需要用上,也能有備無患。”
蘇梨勸,張枝枝把那膏揣好,對著兩人一番好謝。
婚禮當日,趙寒灼穿著大紅喜袍,騎著高頭大馬來迎娶張枝枝。
張雲天早就叛變站在他那頭,所以進門的時候,府上的鏢師並未如何阻攔。
迎親隊伍吹著喇叭走街串巷,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張家那位不安分的小姑娘,名聲雖然不好,可沒給人做妾或者做續絃,反而嫁給了大理寺的趙大人,聽說聘禮裡面,還有一枚免死金牌呢!
之前覺得趙大人太高冷不近人的姑娘個個咬牙捶足頓,這麼好的趙大人,怎麼就能給錯過了呢?
滿朝文武中,趙寒灼和顧遠風的關係最好,因此,這場婚禮的主婚人還是顧遠風,楚凌昭當日帶著太子楚宸微服出宮,到席上喝了一杯喜酒。
趙寒灼酒力不強,席間若是有人灌他,張雲天和趙拾就會幫他擋酒,他倒是真沒喝上幾杯。
酒喝完一,趙寒灼被大理寺的衙差簇擁著送進房,張雲天和趙拾留在外面幫他照顧賓客。
衙差不敢鬧新房,把趙寒灼送進去就退出來,趙寒灼進屋,看著滿屋的紅綢喜燭,臉上的笑怎麼都收不回去。
他親了,娶了他最喜歡的姑娘。
這件事好得幾乎不真實。
他一步步走到張枝枝面前,張枝枝乖乖捧著蘋果,蓋著蓋頭坐在那裡,察覺到他的靠近,子晃了晃,卻憋著一口氣沒說話。
站了許久,他手抓住蓋頭的絛穗,復又放下,轉找了喜秤來將蓋頭挑起。
他心的姑娘今天化了緻的妝,濃眉大眼,漂亮極了,像誤落凡塵的天上仙,正眼怯生生的看著他,和平日全然不同。
足足半月沒見,乍然見如此明鮮活的出現在眼前,他覺腦子裡炸開了花,噼裡啪啦的。
“我……可以說話了嗎?”
張枝枝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微微垂頭問,他深吸兩口氣平復緒:“可以了。”
張枝枝立刻把蘋果放到一邊,長長的舒了口氣:“太好了,憋死我了!”
爲了讓以後在京中這些貴太太面前不要跌面,溫陵特別讓店裡的人趕製了一套華的嫁,這冠也是純金打造的,又重又沉,在脖子上這麼久,不累纔怪。
“我肩膀快斷了,趙寒灼,快幫我取一下這個。”
張枝枝著氣說,趙寒灼掰著的肩膀讓別,小心翼翼幫取下頭上的珠釵,將一頭青解放下來。
“不?”
張枝枝搖頭:“阿梨和煙姐姐跟我說了訣,上花轎前我帶了好多吃的,一點沒著!”
拍拍肚皮一臉得意,趙寒灼不吝誇獎:“娘子真聰明。”
他改口改得自然,頓時不好意思起來。
“還沒喝杯酒,不算禮!”
小聲辯駁,掩飾自己的害,趙寒灼也不破,給倒了酒按照禮制喝下。
喝完,趙寒灼要拿杯子,抓著不肯給,紅著臉哀求:“再喝一杯行不行?”
眼神閃躲著不敢看他,知道喝完酒就該房了,卻不好意思跟他坦誠相見,趙寒灼知道在怕什麼,依著給斟酒。
連喝了三杯,不僅一點沒緩解張,反而更害怕了。
張枝枝還想再喝,杯子被趙寒灼拿走。
“我還沒喝夠!”
張枝枝抗議,趙寒灼放了酒壺折返回來,放下牀帳:“不能再喝了,不然你喝醉了又要耍賴說不作數。”
房花燭夜,哪能不作數?
張枝枝瞪他:“我纔不會這樣!”
怕極了,聲音都在打,趙寒灼心裡了,輕輕吻了下的額頭:“枝枝,別怕,我們親了,我會護你一生無憂,不會讓你疼的。”
張枝枝眼睫輕:“可是們都說很疼。”
“我會小心的。”
趙寒灼保證,不著痕跡的解開兩顆盤扣。
“你……你把蠟燭吹了吧,好……好人!”
“你今天很漂亮,我想看著你。”
“……可還是很人!”
“不,我很喜歡。”
“可是……”
後面的話,被悉數吞沒,只剩下翻滾的紅帳和搖曳的燭火。
原本信誓旦旦覺得自己可以掌握主權一言不合把趙大人踹下牀的某枝枝這一夜悔得腸子都青了!
該聽阿梨和煙姐姐的話,把那膏用上的!!
趙寒灼這個大騙子,說好的不讓疼,說好的再來一次,說好的要讓早點休息的!
第二天,張枝枝沒能爬起來。
春風得意的趙大人早早地起牀熬了粥這纔去大理寺查看卷宗,這一日,他的脣角一直上揚著,眼底閃著的笑意。
三日後,趙寒灼帶著張枝枝回門,張枝枝死活不肯回去,於是趙大人也跟著在張家住下了。
城中流言四起,溫陵給張枝枝支了一招,於是一個月後,張枝枝心滿意足的被診出喜脈。
生產那日,張枝枝哭得撕心裂肺:嫂子,你爲什麼沒說過生孩子這麼痛?
趙寒灼:“娘子,加油啊,以後我們都不生了!”
張枝枝:“騙子!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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