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到門口,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一起進去,忽地,里面傳來錦枝的聲音,
“都開飯了,還愣著在外面干嘛,還不進來吃飯?”
聶無雙應了一聲,手從額日敦日的手中出,打開簾子進去。
額日敦日在外面站著,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去。
里面錦枝和棲墨已經坐好了,聶無雙有些不知所措,張了張,卻沒吐出一個字,
錦枝抬頭,眉頭輕皺,“怎麼就你一個人進來了,他呢?”
聶無雙臉頰微紅,“我……我去他。”
說著又轉頭出去。
過了沒一會兒,兩人并肩一起進來了,額日敦日躬行了個禮,尷尬地立在一旁,
他不知道是該宸王宸王妃還是……姐姐,姐夫。
錦枝說道:“坐吧,都是一家人,沒什麼好拘束的。”
聽到“一家人”,額日敦日懸著的心算是放下了一點。
淺笑著坐下了。
其實錦枝和棲墨幾乎沒有何聶無雙一起吃過飯,自從北齊回來,聶無雙就一直待在屋里閉門不出,的房間離他們倆的居所又有段距離,所以日常幾乎都見不到。
今天也是有些事想跟說說,他們年后就要去北齊了,問問要不要跟著一起去。
沒想到額日敦日竟然來了。
錦枝看著靦腆的兩人,臉上竟然出現了一抹姨母笑,跟棲墨傳音,
“你看看這倆孩子,多純,想當初咱倆在一起的時候,可是什麼都沒有,你就會死纏爛打往我床上爬!”
棲墨尷尬地輕咳了一聲,
對面的兩人頓時像被老師抓包了的小,齊齊抬頭,那表,仿佛是在恭敬地聆聽棲墨即將到來的訓話。
幸好錦枝及時出現緩解尷尬,“咳,你對以后有什麼想法嗎?”
說起這里,聶無雙不有些急了,正想說讓錦枝不要為難額日敦日,錦枝卻先一步打斷了,看向額日敦日,
額日敦日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來,又行了一禮,鄭重說道:
“待我平定草原,定會以塔塔爾部落最高的禮儀迎娶雙兒進門,為我額日敦日的妻子,北齊的可敦。”
可敦就是可汗的正妻,是整個草原上最尊貴的人。
聶無雙聞言,心跳不加快了幾分。
錦枝頷首,對他的回答還算滿意,但是的下一句話讓他不僅有些張,
“不過……作為聶無雙的姐姐,我還有幾個要求,你達到了這幾個要求,我才能答應把嫁給你。”
額日敦日正,“王妃請說。”
“世間男子多薄,喜新厭舊,你若是只是看中了的利益,想借此達到自己的目的,待達到目的之后就不聞不問,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我要的是你的真心,能保證嗎?”
“能!”額日敦日重重點頭,“我額日敦日對天發誓,會好好,保護,絕對不會利用。”
“還有,我知這個世界男子三妻四妾是常態,尤其是皇族,”說到這,視線若有若無地瞟了棲墨一眼,
“但是我要你保證,日后若是膩了,也不能寵妾滅妻,不可任由其他的妾室欺負,只要不犯下大錯,你不能剝奪的權力。”
額日敦日:“我保證。”
錦枝又思索了一下,“那沒有了,就這樣吧。”
聶無雙心跳如擂鼓,猛一聽還有些怔愣,“什麼,什麼這樣啊?”
錦枝夾起一筷子吃的塞進里,看了一眼,
“你的婚事啊,我現在勉強承認他是我的妹夫了,以后嘛……看他表現。”
額日敦日面上一喜,“多謝王妃全!”
隨即張地看向棲墨,棲墨淡淡,
“本王的娘子同意就好。”
錦枝瞥了一眼座位,“行了,坐下吃飯吧,一會兒菜該涼了。”
額日敦日歡快地坐下了。
這一頓飯對于額日敦日和聶無雙來說可謂是跌宕起伏了,但好在最后皆大歡喜。
飯后,錦枝對聶無雙說道:“你先回去,我和殿下有些事要和額日敦日單獨談談。”
聶無雙點頭,隨即回去了。
錦枝和棲墨帶著額日敦日來了客堂,落座之后棲墨開口,
“其實你不來,我們也是要去北齊王庭拜訪的,不過你來了,就在這里說吧。”
額日敦日見棲墨如此嚴肅,也跟著嚴肅起來,“殿下請講,若有用得到日的地方,日義不容辭!”
棲墨頷首,說道:“實不相瞞,我和錦枝發現北齊的王庭中有一樣東西,對我們非常重要,所以我們就想去尋了來。”
額日敦日道:“不用如此麻煩,殿下只管告訴我是何,我派人找了送來便是,何須殿下和王妃親自跑一趟。”
“那東西非一般人能找到,就算找到,恐也無可奈何,”棲墨搖了搖頭。
正當額日敦日不解想問到底是什麼東西時,錦枝說道:
“那東西牽扯甚廣,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左右我們也還沒去過草原,就當是一邊休養一邊游玩了。”
“既然如此,我帶你們去就是。”額日敦日答應下來。
接下來就是安排的時間和線路的問題,這些由棲墨和額日敦日討論就行,在讓下人給額日敦日和隨從安排了廂房之后,錦枝則是來到了聶無雙的房間。
聶無雙正做著過年的福袋,突然見錦枝進來,還嚇了一跳,
“姐姐……你怎麼來了?”
錦枝淺笑,“我來和你商量一些事。”
聶無雙往旁邊挪了挪,“姐姐你說。”
錦枝開門見山,“我來呢,是想跟你說說你和額日敦日的事,丞相府那邊,你走了這麼久,朝廷已經知道你換嫁的事了,怎麼做,你想好了嗎?”
聶無雙思考了一下,思緒有些飄遠,
“南越早就已經不是我的家了,就算回去又有何用呢?何況,父親也不會管我的死活……”
說到這里,自嘲地笑了笑,
“如果我告訴父親我要嫁給北齊新任的可汗,他應該還會和以前一樣對我吧……”
錦枝角也勾起一抹嘲諷,“紅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男人都是如此。”
聶無雙看著,眼神有些疑,里的話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口,
“姐夫……他也是這樣嗎?”
錦枝笑笑,“他當然不是。”
“那額日敦日也不是。”聶無雙堅定說道。
“對了,本該今天吃飯的時候和你說的,我和殿下要去北齊了,想著你應該也會想去,本來想你一起的,誰知額日敦日來了,殿下和他已經在商量年后的事了,你也準備準備吧。”
聶無雙:“去北齊做什麼?”
“有些事要辦,正好來年開春了在草原上游玩一番。”
“哦,我知道了。”聶無雙低頭。
事都說完了,錦枝就準備起離開,聶無雙起相送。
走到門口,忽地回頭問道:“你母親的事,你可有怨我?”
聶無雙愣在了原地,錦枝見似是不太愿意回答,就準備直接轉離開了,走時扔下一句話,
“你母親不是我殺的,雖因我而死,但是確實不是我的手。”
聶無雙愣愣地看著錦枝離去的背影,心底有什麼東西好像在消融,眼淚不自覺地流下來,
在錦枝的背影消失的前一刻,忽地喊道:
“姐姐!”
錦枝回頭。
“謝謝你!”聶無雙笑了,臉上還有新鮮的淚痕,
這一聲謝謝,是真心實意的。
錦枝回以溫一笑。
姐妹之間的芥,在這一笑之中,徹底泯去。
除夕夜這天,又下了大雪,外面竹聲聲,家家戶戶都放了竹,紅紙和白雪一層替著一層疊加在地上,也不知到底是紅紙蓋住了白雪,還是白雪蓋住了紅紙。
山莊上也放了竹,提前上了春聯。
為了提高年味,這些春聯都是棲墨一筆一劃寫的。
他的字遒勁有力,筆走龍蛇,就算拿出去,也可堪比大家之作,相比之下,錦枝的字就完全上不得臺面了。
錦枝為此還不服,讓棲墨教,在練習了半個時辰之后,果斷放棄,開始畫符咒。
果然,還是畫符更適合。
本就是玩鬧,棲墨也就由去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里自他們走后就變了圣地,在往后的幾十年數百年,仍然有百姓來這里懷念他們。
相比山莊的溫馨,景行這邊就大相徑庭,不僅要著手百姓家園重建的事,還要和西戎北齊談和談的事,一天到晚跟個陀螺似的,連飯都沒有好好吃過一頓。
他倒是想撂挑子,命人去山莊請棲墨回來,誰知棲墨直接拒絕了,說什麼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還讓他多歷練歷練!
景行得知這個消息之后,氣得當場把手里的公文砸到了送信人的頭上。
他算是驗到了什麼,自作孽,不可活!
冷皓月站在房間里,著窗外幾個暗衛正在打雪仗,冷嗤一聲,
果然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屬下,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麼稚,跟小孩子一樣打雪仗!
但是當他看著外面一張張真的笑臉時,臉上的表漸漸褪去,再也笑不出來了,
他又多久沒見過這樣的笑容了……
或者說,他有多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自記憶起,母妃就嚴格要求他,三歲習文,五歲習武,風雨無阻,寒暑不懼,他從一開始的抗拒,到逐漸順從。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順從的呢?
是八歲。
妹妹沒了的那一天,他看見母妃摔了一整個殿的東西,然后絕地抱著妹妹冰涼的尸在寢宮的地板上失聲痛苦,自那以后母妃病了一場,纏綿幾個月,甚至差點喪了命。
雖然母妃沒有怪他,但是那天的景卻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里,多個夜晚,他都因此嚇得睡不著。
他開始變強,若是他能變強,是不是就可以救下妹妹,保護好母妃和妹妹了?
可是現在,他又有些看不懂自己了。
難道這些年,他一直都做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