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瞬息之間的功夫,卻又有數個侍衛被安念之打傷,有兩人沒抓繩索,跌下峭壁。
安念之見宣紹再下來時,手中已經沒有了那琉璃匣子。
雙目都是紅的,“的心呢?安玉芝呢?你把帶到哪里去了?”
他灌注力的聲音大喝而出。
震得眾人耳中轟鳴。
宣紹一面提劍擊向他,一面冷聲說道:“煙雨是世上僅剩的最近的親人,自然是應該由煙雨置。”
“我才是最親近的人!那個不孝,憑什麼決定玉芝的生死!不配!”
安念之連連大喝,像瘋了一般。
“快上去!”宣紹朝眾人說道,并上前纏住追擊而出的安念之。
安念之掌風不斷向他襲來,已經瘋魔不計后果。
宣紹不與他抗,能避盡量避開,只見峭壁之上,不斷有碎石滾滾而下。
安念之像是有耗不盡的力,一掌接一掌的向宣紹擊出。
忽而安念之覺出手上一松,他立即松開手中繩索,住峭壁。而他此前拽著的繩索,已經被崖頂上的人解開。
此時正往崖底掉落。
安念之著峭壁邊沿,狠狠的看著宣紹,縱而上,撲向宣紹。
宣紹忽而將自己手中長劍,向安念之擲出。
拽著繩索飛向崖頂而去。
此時掛在半空里的已經只剩下宣紹和安念之兩人了,旁人不是躲在中,就是已經爬上了崖頂。
安念之沒抓住宣紹,向山崖下落了幾分,但他迅速攀住峭壁,借力向崖頂飛上去。
宣紹剛在崖頂站穩不久,抬手按著前。
就聽聞后有掌風襲來。
他立時避開,安念之也已經到了崖頂。
他腳還未落地,便見一排的弩箭向自己來。
原來皇城司侍衛,隨帶著巧的弩箭,適才一直地勢不利,沒有弩箭的勇武之地。
如今宣紹將他引上崖頂,弩箭便發揮了威力。
他立時揮手,以掌風擊退弩箭。
但因適才在峭壁之上時,他已經不計后果,連連出掌。便是再強的力,也有油盡燈枯的時候。
皇城司侍衛則分兩列,前一排的弩箭剛放出,后一排的弩箭就隨而至。幾乎沒有停歇。
安念之終是勢單力薄,眼見自己已經落了下風,一面防備著弩箭,一面狠狠瞪向宣紹,“此事不算完!”說完,只見他翻躍下山崖。
皇城司侍衛立即上前,圍攏在山崖邊上,眼看著安念之如墜落的石頭一般,墜下崖頂,墜下那繚繞峭壁邊的云霧。直到再也看不見。
“公子,現在該如何?”路明上前問道。
卻見宣紹按著前倒退一步,微微張口,便噴出一口來。
“公子!”
眾人立即大驚失。
宣紹在皇城司多年,都不曾見他過傷,今日竟被傷的難以言語,口吐污。
“哥,哥!快上來,公子傷了!”路明趴在懸崖邊上沖峭壁上的口大聲喊道。
路南飛聞言,將穆青青給旁人,拉著繩索,迅速上到崖頂。
宣紹面上已經幾乎沒了。
他搶奪琉璃匣子的時候,已經了安念之一掌。
他雖面上鎮定,裝作若無其事,但他的傷,他自己十分清楚。
眼見旁人不是安念之的對手,他又豈能眼睜睜的看著安念之枉害自己的部下。
幾番纏斗,他的傷勢自然又加重了。
為不讓安念之看出端倪,他一直強撐著。
此時安念之跳崖而去,他才放松下來。
“先回去,派人去崖底搜索。”宣紹氣息紊的說道。
“是!”周遭人應了。
崖頂的人接應著還在山里的人上來,路南飛同路明,上海瀾已經護送著宣紹下山而去。
琉璃匣子率先被皇城司的侍衛送回宣府之中。
當那匣子到煙雨手上的時候,看著匣子中泡在淡紅里的一顆人心之時,心下翻騰。
“相公呢?怎麼不見相公?”煙雨捧著匣子,瞪眼看著浮萍。
“這……奴婢不知道,送匣子回來的人并沒有說,許是還沒回來……”浮萍低聲說道。
“那他況怎樣了?安念之抓到了麼?相公可曾傷?”煙雨心下越發擔憂。
“夫人,您不要急,不要擔心。許是公子還有旁的事,過會兒就會回來,公子不會傷的,奴婢在宣府這麼久了,從沒見過公子傷,您就安心吧。”浮萍安道。
煙雨點了點頭,目落在手上的琉璃匣子上。
這就是母親的心麼?母親的心終于奪回來了!宣紹終于阻止了安念之再糟踐的母親了……等宣紹回來,要和宣紹一道,好好安葬母親。
八年前宣家的一場大火,以為什麼也沒有給留下,連親人的骸骨,都找不到。
如今卻有著母親依然如故的尸。定要好好安葬母親,也算是與八年前的一切告別,以前的過往和仇恨,正式的在的生命里結束了。
日后,只是宣紹的妻,只是宣家的夫人,只是一個母親……再不去想那許多事了,過去的,就讓它隨風而去吧。
煙雨捧著琉璃匣子,一面等著宣紹,一面想著,等宣紹回來,就和他一起,去將母親的心放回里,選個日子,將母親安葬。
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似乎又過了許久,才聽聞外院有人進來的聲音。
立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是宣紹回來了麼?
側耳細聽,眉頭卻微微蹙起。
聽到路南飛的聲音,聽到路明的聲音,也聽到了上海瀾的聲音,卻唯獨沒有聽到宣紹的聲音。
焦急邁出房門,往二門出迎去,宣紹還沒有回來麼?
“主子,您走慢些!”浮萍攙扶著,竟有些跟不上的腳步。
煙雨轉過竹林旁的青石小路之時,卻突然頓住了腳步。
整個人恍如泥塑,呆呆的釘在原地。
浮萍險些撞在上,側臉向外看去,卻見兩位路大人,和一位面生的大人,正抬著他家公子,腳步匆匆的往院而來。
他家公子臉上上,還帶著斑駁的跡。
此時已是臨近正午的時。
冬日的暖掛在天上,落在人的臉上,卻似乎覺不到毫的暖意。
唯有涼風劃過耳畔,讓人忍不住瑟。
“他怎麼了?”煙雨跌跌撞撞的跟在三人抬著的宣紹的邊。
在浮萍的攙扶之下,也往院而去。
路明回頭看了一眼,眉心微蹙,“公子傷了,你不必擔心,不會傷及命的。”
路南飛聞言,抬頭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抿沒有說話。
一行人將宣紹抬回正房寬大的檀木床上。
宣紹安靜的躺在床上,棱角分明的臉上,此時卻沒有了平日里生冰冷的神。
煙雨立在床邊,定定的看著宣紹,眼眶里似有水打轉,但一直沒有淚落下來。
宣紹不會有事的,他一定只是累了,會醒過來的,自己不能哭,他不會有事,自己哭什麼!
“路大人,請你告訴我,相公他究竟傷的怎樣?”煙雨一字一句,看著路南飛問道。
路明狠狠瞪了路南飛一眼。
路南飛卻沒有理會他,只沖煙雨拱了拱手,“公子了傷,又強忍著與安念之纏斗,心脈損,傷得不輕。多則三年五載,則一年兩年,才能完全恢復。”
路南飛的聲音冷冰冰的,語氣里似乎有對煙雨的譴責。
煙雨心下亦是愧疚,若不是為了尋回母親的心,宣紹何至于傷?
浮萍說,在宣府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宣紹傷。為什麼自己一來,就偏偏要害得他傷?
先是害得宣文秉險些喪命,那是有著過去的緣故在,也就罷了。宣紹卻是無辜的,如今又因為負重傷。
是不是就是宣紹的災星,在他邊只能給他帶來不斷的厄運?
煙雨再也忍不住,眼淚順著臉頰就淌了下來。
“哥!你嚇唬做什麼?!”路明憤然道。
路南飛瞥了弟弟一眼,“我何曾嚇唬夫人?我不過是照實說而已!”
說完他便轉向外走去,“咱們都別守在這兒了,我去備藥,給公子煎藥,你們還不快去理余下的事。”
這里是院,是宣紹和煙雨的臥房,他們這些外男自然不便留在這里。剛才是事急倒也罷了,現在宣紹都安置好了,他們自然也就沒有了逗留的理由。Μ.166xs.cc
路明跟著路南飛,一步三回頭的往外走。
上海瀾看著他似笑非笑。
不多時,臥房之中便安靜了下來。
只聽聞宣紹淺短紊的呼吸,和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在床邊坐了下來,抬手輕輕握住宣紹的手,將他的掌心著的掌心放著,抬眼看他,又看了看放在桌上的琉璃匣子,琉璃匣子里淡紅的映著,似有華彩流轉。
的眼淚滴在宣紹的手背上。
“是我錯了,我本不該讓你去奪回母親的心的……人都沒了,還要心做什麼……宣紹,你不要不醒,你為什麼要傷……你明明答應過我的,答應過我會平安回來……為什麼,要失信于我?”
煙雨之前覺得自己要找回母親的心,想要讓母親安然土,這不過是一個做兒的一點單純的愿,本無可厚非。
如今看到宣紹為此重傷在床,昏迷不醒,到覺得自己這想法甚是可笑。
既然覺得安念之復活的說法是無稽之談,瘋言瘋語,為何非要拼上宣紹的安危去阻止他呢?由著他胡來不就是了?
煙雨微微搖頭,這似乎也不妥……
可不管怎樣,都不想宣紹傷的啊!他明明答應了他一切以自己的安危為重。
當看到先被送回的母親的心之時,心中就有預,宣紹定是遇到危險了。若一切順利,不是在急之下,他為何不親自帶著母親的心回來?反而要遣旁人單獨送回?
“相公……”煙雨將他的手放在自己臉頰邊上,著他手的溫度,眼眸一瞬不愿眨的看著他。
口鼻之間,縈繞的是檀木床和他上的檀木清香,窗外的從半開的窗戶里盡些許,偶有鳥鳴遠遠傳來。
宣紹的院中似乎和往常一樣的寧靜。
可他一不的躺在床上,氣息時快時慢,心跳也不似平日那般有力。一切似乎又是那麼的不同。
明的之下,似乎籠罩著散不去的霾。
為何他回到家中,卻不能睜開眼來看看?
煙雨聽到有腳步聲靠近。立即抬手將自己臉上的淚抹去。
宣紹不會有事的,必須堅強,不能讓旁人看到的弱。似乎這樣,宣紹就能好得更快一般。
浮萍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夫人,湯藥熬好了。”
浮萍端著漆盤走上前來。
煙雨接過漆盤上的藥碗,試了試溫度,見湯藥已經不燙口,便讓浮萍將宣紹扶了起來,用勺子舀了藥,想要送進他口中。
可他的牙齒卻咬的很,湯藥都順著角淌了下來。
浮萍見狀,低聲說道:“路大人說,人在昏迷之時,特別是在傷之后的昏迷中,都會潛意識的排斥外界的東西,不會主配合喝下湯藥。特備是像公子這樣的習武之人,昏迷之中會潛意識的保護自己,防外界。”
煙雨端著藥碗,看著浮萍,聽繼續說下去。
“路大人說,夫人或許有別的辦法給公子喂藥。”浮萍說完眨了眨眼睛。
“沒了?”煙雨問道。
浮萍搖了搖頭,“什麼辦法,路大人沒說,他只說,夫人若是心系公子,定能想得到。”
煙雨眉頭蹙,“路南飛不看看這是什麼時候?!還要玩兒這樣的把戲?他戲弄我無所謂,他這不是耽擱宣紹的傷勢麼?!”
浮萍微微抬眼看了看,似乎不知道自己是該幫著主子罵上路大人幾句,還是幫著路大人辯解幾句?猶豫之下,站起了,將宣紹仍舊平放在床上,立在一旁,什麼也沒說。
煙雨瞧著平躺在床上的宣紹,忽而想到了什麼。
忽然捧起碗來,喝了一大口濃黑的藥,含在口中。
“夫人,這是給公子療傷的藥,你再著急也不能自己喝呀!”浮萍話音剛落,便瞧見煙雨俯在宣紹面前,帶著藥的紅在他蒼白的上。
藥順著兩人在一起的,緩緩流宣紹的口中。
一開始宣紹并沒有吞咽,的也沒有離開他的。
直到他的頭微微了,才坐起了,又含上一大口。
浮萍已經立在一邊,整個人看呆了。
原來喝藥還可以喝的這麼有調?!
路大人說的辦法,就是這種辦法?!
路大人什麼時候這麼有想法,都不知道?
直到一碗藥都見了底,浮萍才從震驚和愣怔中恍然迷瞪過來。
“呃,那個……夫人,奴婢,奴婢用不用回避一下?”
煙雨抬手將空藥碗給。
浮萍臉上有些尷尬的微紅,喂都喂完了,還回避什麼?這話問的比不問還傻。
浮萍端著漆盤,藥碗退了出去。
煙雨卻是驟然想到了那次,在泉州,自己傷的時候。
低眉看向宣紹。
當時,他就是這麼給自己喂藥的麼?那個時候,在昏迷之中,并不清醒,雖然每次恍惚醒來,都能看到他雙目赤紅的守在自己邊,不眠不休。當苦的藥味涌口中之時,確實約記得,似有細輾轉碾磨在自己的上。
想到過往,想到那時還未打開心結,未將一切告知與他,想到兩人一路坎坷波折,竟也能走到今天,著實是不易。
心頭一時既甜又酸。
煙雨也如當初宣紹在泉州守著那般,不不移的守著宣紹。
坐的時間長,實在累了,也只站起,在床邊稍微走走。
一直留心聽聞著他的呼吸,他的心跳。藥灌下之后,他的心跳似平穩了些。呼吸也變得輕緩而綿長。
路南飛說他傷了心脈,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究竟是像路明說的,路南飛是嚇唬?還是他真的傷的那麼重?
傍晚的時候。
守在宣紹邊的煙雨聽得院子外有靜遠遠傳來。
側耳細聽,原來是宣大人和宣夫人過來了。
心下一時有些張。
雖然宣大人已經好了,且說了那番不怪的話寬的心。
可仍覺有愧疚,且也是因養胎的緣故,并不常往正院里去。宣夫人平日里會讓人送些補的藥食過來,好似也已經放下對的芥。可宣夫人這段時間也并沒有往宣紹院子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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