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要在那小太監見到皇帝之前,將他攔下來!
他當時和那小太監只是肩而過,匆匆一瞥,此時倒想不起那小太監的相貌來。
吩咐了皇城司侍衛,攔住一切想要進花園之人,待他一一辨認。
不知現在還來不來得及?
宣紹飛掠之中,中越發疼痛,他忍不住掩口咳了兩聲。速度卻毫不敢放慢。
終于在他就要趕到離東宮最近的花園口之時,瞧見一個灰藍瘦小的影,腳步匆匆,賊頭賊腦的就要往花園里進。
還差了一步!
宣紹猜測他上定是帶了什麼對太子不利之!
眼看他就要闖進花園!
若讓他進了花園,被皇上瞧見,自己就是再想攔,怕是也攔不住了!
宣紹抬掌,隔空襲向那小太監后背。
算不得渾厚的掌力使得小太監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栽了個大跟頭。
宣紹傷還未愈,提氣運起輕功對本就有所損害,如今又凝氣出掌,只見他在空中的形也是晃了兩晃,面上泛著病態的紅,但他速度非但不減,反而越發快了。
終是在那小太監站穩邁步之前,擋住了小太監去路!
小太監瞧見宣紹,面上一白,張就要大,被宣紹抬手劈暈。
此時皇城司侍衛也追了過來。
宣紹將小太監到他們手中,待人被帶走,他才抬手扶著宮墻,連連咳嗽起來。
“公子,您……”宣紹后的侍衛張詢問。
宣紹擺了擺手,穩了穩氣息,提步向外走去,還好,還好追上了!
宣紹回到皇城司,旁的人已經在小太監上搜出了一份圣旨來。
宣紹神嚴肅,接過圣旨來看,上面竟寫著皇帝禪位給太子,將二皇子幽閉皇子所,永不放出。
言語不通,字跡卻是臨的太子筆跡,一眼看去倒真像是太子親手寫下,末了還印著印。這印不用對比也知道,定然是被藏在太子宮中那枚偽造的玉璽所印。
倘若這份圣旨被呈到了皇上面前,太子不忠不孝大逆不道之心,定然引得皇帝震怒。雖然如今皇上已經有意禪位與太子。但太子若如此等不及,且對二皇子如此仇視,只怕皇帝立時就要改了想法!
“審出什麼了?”宣紹扔下假圣旨道。
“回公子……那小太監沒審上幾句就……就斷氣了。”侍衛回稟。
宣紹抬眼向他看去,“用刑太重?”
皇城司刑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那小太監看著量消瘦,不得型也是有可能的。
“不,不是。屬下們用刑之時,都拿著分寸的,可那小太監忽然就咽了氣。”侍衛迎著宣紹的視線,額上已經冒出了細汗。
“著仵作查一查死因,要快!”宣紹吩咐道。
“是!”那侍衛忙退了出去。
宣紹的目落回到面前扔著的假圣旨之上。
若真讓這份圣旨出現在皇帝面前,不管皇帝信不信這是太子所寫,心中定然會對太子懷有芥。
他幾番勸誡太子,為二皇子言,就是想讓太子給皇上留下兄友弟恭的印象,也好讓皇帝對禪位之后的諸事都能放心。
可太子……
宣紹長嘆一聲,將圣旨收好,藏袖袋之中,起往東宮而去。
卻正遇見路南飛從外面急匆匆趕回。
“公子!聽聞您傷勢復發?”路南飛張問道。
宣紹擺擺手,“無礙。”
話未說完,卻是咳嗽起來,他抬手掩住口,一連串的咳嗽竟是忍都忍不住。
放下手掌之時,掌心竟有幾許。
路南飛變了臉,“您這是牽了心脈。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公子,不可再……”
宣紹抬手制止了他余下的話,“事急,傷勢回去再說。”
不等路南飛再開口,宣紹已經大步離開了皇城司。
他乘著馬車趕到東宮之時,太子還正翻箱倒柜的找地方來藏那塊仿制的玉璽。
宣紹瞧見,頓時哭笑不得。
“太子。”宣紹喚道。
太子聞聲,頗有些不好意思的直起來,“哦,太傅……太傅剛才離開的匆忙,我也未來得及詢問太傅,適才是有什麼急事?”
太子一面說話,一面將手背在后,擋住那塊碧翠的玉璽。
宣紹也不點破,只將袖袋中的“圣旨”拿了出來,遞至太子面前。
太子瞧見那正黃之,微微有些愣神,“這是……”
“太子一看便知。”宣紹上前一步,將“圣旨”塞太子手中。
太子一手著玉璽背在后,一手接過“圣旨”來到桌案邊,將圣旨在桌案上鋪展開來。
“這……這是仿我的字跡?!”太子抬頭,詫異的看向宣紹。
宣紹沒有作聲。
太子復而低下頭去,又仔仔細細的將“圣旨”從頭到尾看了幾遍,這才恍然,“太傅從哪里得到這假圣旨?”
宣紹掩口咳了兩聲,才緩緩說道:“一個從東宮溜出去的小太監,正往皇上面前趕時,被截獲。這偽造的圣旨就是從那小太監上搜出來的。”
太子這才將后藏著的那塊玉璽拿了出來,比照了玉璽雕著的印記和假圣旨上朱紅的印記。
臉騰然變了,“好狠的心!”
話音剛落,他便高高舉起手中玉璽,狠狠摔在地上,碧翠的玉被摔的碎,四下迸濺。
“太傅,你還我在父皇面前替二弟言,你瞧瞧,你瞧瞧,這突然出現在東宮的假玉璽,這險些就出現在父皇面前的假圣旨!二弟好狠的心,這是想把我往死里陷害!你還,你還我怎麼為他言?!”太子恨聲說道。
宣紹輕嘆了一口氣,“太子還不明白麼?”
太子斜睨他,“明白什麼?”
“不管這件事是不是二皇子所為,但圣旨上為何要提到您會如何對待二皇子?為何會寫要將二皇子永遠幽閉在皇子所?這話是不是說中了您的心聲?如果讓皇上得知,您有這樣的心思,皇上還能放心與您麼?”宣紹一口氣說的話許是有些長,此時忍不住連連咳嗽起來。
太子本是一臉怒氣,見宣紹咳得兩頰發紅,一副氣急虛弱之樣,他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宣紹,當下心中便有些不忍,總算放緩了語氣,“太傅莫要生氣,是……您說的我也明白,只是讓我這麼去替他說好話,心里有所不甘罷了……”
宣紹總算將咳嗽制下來,長出了幾口氣,低了聲音道:“太子,臣說句不該說的話。如今最關鍵的是穩住皇上的心,只要皇上的圣旨一下,真正的玉璽到您手中,日后二皇子對您本構不威脅,二皇子的命運,不是皆握在您的手中麼?何須逞一時之快?”ωWW.166xs.cc
太子聞言,良久才重重點了頭,“大丈夫,要將目放的長遠些……太傅的意思我明白了。”
宣紹深深的看了眼太子,“所以,您知道該怎麼做了?”
太子點頭,“太傅不是說了麼,父皇如今最想看到的便是兄友弟恭的形,我就做父皇想看的就是了。”
宣紹臉上的表總算松緩了些,點點頭,“學會忍耐是好事,便是貴為太子,便是日后貴為君主,該忍耐的時候,也一定要忍下子來。”
宣紹說完,便退出了太子書房。
卻并未離開東宮,而是將東宮伺候的一干人等全都聚集起來。
東宮如今負責守衛之人,是宣紹從皇城司里提拔起來的。
可以說是宣紹的嫡系人馬。
當著東宮眾人直面,宣紹卻是狠狠罰了他,杖責三十,扣除半年月例。
挨打扣錢都不是大事兒,皇城司出來的人,沒有扛不住打的。
關鍵是在一干手下和一群奴才面前挨訓挨罰,弄的臉面全無才是大事兒。
宣紹冷著臉看著挨了三十杖責的東林軍都尉,“守衛東宮乃是要職,竟讓宵小潛東宮,職懈怠,你可知罪?”
“卑職知罪。”都尉雖挨了打,但畢竟是宣紹一手提拔他,也知宣紹故意在眾人面前罰他,是提醒眾人之意。面上并無不忿之。
“都散了吧。”宣紹抬手讓眾人散去。
他同那都尉又站了一會兒,不多會兒的功夫,卻是連連咳嗽了好幾次。
“公子,您怎麼了?”連那都尉都覺出他不妥來。
“無事。”宣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今日你委屈了,心里可有不平?”
“公子哪里話,本就是卑職辦事不利,險些讓太子陷危難。”都尉紅著臉拱手道。
宣紹點點頭,瞧了瞧周遭,低聲道,“如今你已經是太子邊之人,東宮好,你們便好,東宮倘若有什麼危險,你們誰也不可能置事外。所以日后更要警醒著些,莫要再給人可乘之機!”
“卑職明白!”都尉慚愧點頭。
“如今正是最關鍵的時刻,哪怕是睡覺都得睜著一只眼!再累也得頂下來,日后才能有輕松的日子過!”宣紹又叮囑了一句。
都尉連連點頭,“公子放心,卑職有數了。”
宣紹點點頭,這才辭別了太子,離開了東宮。
他原是打算先回一趟皇城司,再行回府。
不想走到一半便遇見了前來尋他的路南飛。
“回稟公子。”路南飛騎馬跟在宣紹馬車外面,一面兜著馬挨近馬車,一面俯沖車窗里說道,“那仵作已經驗出,那小太監是中毒而死。”
“中毒?他牙槽里藏著毒藥沒有取出麼?”宣紹咳了一聲,問道。
“審訊之人在他醒來之前已經檢查過了,他口中沒有藏毒,那毒似乎是在他被抓住以前,已經在他了。”路南飛低聲說道。
宣紹聞言,沉默了一陣子,“又是慢之毒?”
馬車外,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的路南飛點了點頭,“似乎是……”
車中宣紹微微閉了閉眼。
“還記得死在泉州的李直麼?”
路南飛聞言,怔了怔。他怎麼會不記得,泉州殺人取心的案子前所未有,駭人聽聞。潛伏在驛之中的李直竟還在夫人的食里了手腳,璇璣閣閣主在藥食之上的造詣他塵莫及的。
而且當晚冒充璇璣閣閣主的李直,也是被抓獲之后,忽然毒發,腸穿肚爛而死。
璇璣閣閣主最善用毒,各種速效亦或慢之毒,在他似乎可信手拈來。
“公子是說,安念之回來了?”路南飛低聲問道。
車的宣紹卻沒有立即說話。
良久,才聽他嗯了一聲,“一直有人盯在高坤邊麼?”
“是。高坤近來多在花房照料那些優曇婆羅,有時也皇上也會傳喚他前去伺候。前幾日他出了一趟宮,說是要采買優曇婆羅所用料,旁人買不來。皇上準了,也未見他和什麼人接過。”路南飛不不慢的跟在馬車外頭。
“繼續讓人盯他,只要安念之真的回來,遲早會出尾來。”宣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
路南飛領命,言又止。
公子這般心勞力,又是為何?太子和皇帝父子之事,如何要牽累的公子至此,連自己的安危都不顧惜了?
他知道自己勸也白勸,只在馬車外輕輕嘆了一聲,兜轉馬頭,又回了皇城司。只愿自己能多為公子分擔一些,也好公子些心來。
宣紹回到府上。
煙雨聽聞他回來之聲,恰好在院中散步,便迎到了二門。
一臉笑意的迎上來,卻在走近之時,便蹙起了眉頭。
“聽你心跳不穩,且面不好,呼吸之時,中氣息間有哮音,你……”煙雨上前攙扶住他。
宣紹無奈的笑了笑,他在馬車上,就盡量調整自己的呼吸,讓自己顯得若無其事,就是怕看出端倪,讓擔心。
但不想還是低估了的心細如發,竟剛一照面,就被看穿。
“沒事,今日遇到些事,牽了舊傷,休養休養就好。”
煙雨蹙眉,卻是攙著他沒再說出抱怨的話來,宣紹不是沒有分寸的人,如今他尚在休假之中,便是為太傅,也不必日日往東宮而去。
朝中之事,他雖很對講,但心里也不是沒有猜測,若非要之事,宣紹定然舍不得敗壞自己的。
如今與其再抱怨他,倒不如好好研究些食補的方子,也好替他多關照他的。
兩人在竹林間的青石小道上走的很慢,煙雨看了看他,主岔開了話題,“今日李佑曾讓人來尋你。”
宣紹點點頭,“可有說所為何事?”
“似乎是他要走了,回西夏去。”煙雨一面扶著他,一面低聲說。
宣紹停住了腳步,原地站了一會兒道:“夫人先行回去,我去趟書房,見一見他。他想這麼悄悄的來,悄悄的走,可是不行。”
煙雨看了看他的臉,雖憂心他的,卻也不想耽擱他的正事兒,讓他為難,“勞些,我讓丫鬟們煮些補氣養的湯,等你回來。”
宣紹輕笑,“有勞夫人。”
說完,他低頭在額上印下一吻,他的微微有些燙,煙雨卻只能看著他轉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竹林中的小道上,輕嘆了一聲,提步繼續往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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