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陳老太爺的重孫在邊關強搶民擅自圈地一事?」他問道。
「是,皇上震怒,誰都不敢求,陳家不知能不能熬過這一關。若是能的話,只怕皇上真是極度寬容陳家。」凌風道。
姜棣沉默想了想,才道:「去查查這件事可有蹊蹺。」
凌風抬頭看他:「您是想拉攏陳家?」
「如今雲家和汝南王已經不可靠,武寧侯不過是個空架子,唯獨陳家還能與朝中其他底蘊深厚的士族抗衡。」他頓了頓,又沉沉道:「陳家若能為我所用,自然是如虎添翼。聽說樓衍也準備對雲家下手了?」
「是,聽聞雲丞相帶了刺客準備刺殺國師,卻被國師府的人扔了出來。」凌風眼底溢出笑意:「這個雲丞相,仗著雲家的勢,也猖狂許多年了。」
「樓衍是父皇的心腹,他有此舉,多半是父皇背後默許,雲家竟還沒認清這一點。」
凌風笑意更甚:「如此,咱們就更得利了。」
姜棣沉思一番:「既如此,把我們的人先撤出來,暗中讓人告訴雲家的人樓衍向。」
凌風眉梢一挑:「您想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姜棣看他一眼,只冷笑著沒說話,又想起近來宮裏的事,道:「聽聞這段時間,樓衍時常去探老太妃?」
「是,因為他的緣故,老太妃待那魏四小姐更好。」凌風別有深意道。
「嗯。明日上山。」
第二天天微微亮,刑部尚書馬大人對著太笑瞇瞇的點點頭:「今兒是個好天氣。」
說完,門口的小廝就匆匆忙忙跑了進來,慌張道:「大人,出事了。」
「什麼事慢慢說。」馬大人舒坦的懶腰,在他看來,刑部事每天都那麼多,再著急那也得慢慢理。
小廝看他還這樣慢悠悠,忙搖頭:「慢不得,大人,是昨兒牢裏死了個人。」
「誰?自盡的嗎?」馬大人忙看他,小廝急得直拍大:「我的好大人,要是自盡,小的還這樣急做什麼。是雲東死了,雲家那個殺了蕭王外祖父的那個雲東!」
「他不是已經判了斬首嗎,怎麼會被人殺了,誰殺的?」馬大人忙問。
小廝也疑:「小的也不知,人就押在咱們刑部大牢,裏外看守的極嚴,小的在想,到底誰有這本事能瞞過整個刑部大牢的人殺了他?」
「那你的意思是……」馬大人只覺得頭又暈了起來,還不等他倒下去,小廝已經跑上來掐住了他的人中:「大人,不能暈。這事兒不趕想法子,雲家和蕭王府都要找上門來。」
馬大人一把將他推開,帶著哭腔直嘆氣:「今年我是犯了太歲了,趕的,準備車馬,我要面聖去。」
小廝應下,趕忙就去準備了。
蕭王則是還沒收到刑部的消息,就已經上山了。
清早,魏如意替老太妃針灸完,看著老嬤嬤給服侍了湯藥,這才笑道:「老太妃子恢復的真好,等過兩日好全了,剛好後山的桃花也要開了,還有連片的海棠,如意再給您準備幾樣您沒見過的點心,咱們綠草地上一坐,曬曬太,喝茶賞花,愜意的很呢。」
「你倒是個會的。」老太妃輕哼一聲,面上卻是帶著笑意。
老嬤嬤難得見肯多說幾句話,也跟著道:「到時候把老太妃那朵絹花拿出來戴上,這麼些年總這麼素凈,出門了總要打扮打扮。」
「一把年紀了還打扮,老妖婆不是?我也不那艷的。」老太妃眼神微微暗淡了些,只輕嗤著掩飾了過去。
魏如意瞧著,跟著笑道:「那就不要絹花,那鮮的桃花折上兩朵帶上最好不過,老太妃戴兩朵,如意也戴兩朵。」
老太妃看已經嚮往起來,也是沒法不笑:「我何時就答應你要去了。」
「老太妃若是不答應,如意就天天跟您念叨外頭景有多,桃花有多。」魏如意帶著幾分撒的說著,老太妃膝下無子,幾個皇子皇孫更是與親近,如今魏如意是個臉皮厚又討人喜歡的,越是撒親昵,就越是喜歡。
三人說這話,屋子裏全是笑聲,其樂融融。
不多會兒,主持師太就親自過來了,瞧見魏如意跟老太妃都笑作一團時,還驚訝的張開了,而後又立即低下了頭:「老太妃。」
「怎麼了?」老太妃語氣和緩的問,看得出來現在心不錯。
「蕭王殿下來了,說知道您生病,特意來看您,還給您帶了好幾卷孤本的經文。」
老太妃聞言,看了看老嬤嬤,老嬤嬤會意:「老太妃久病未愈,不宜見客。」
主持師太遲疑了一下,看向了魏如意。
魏如意只覺得這主持師太膽子真不是一般的大,老太妃發了話,還不死心。
也道:「太妃不宜疲勞,蕭王殿下來的不巧,老太妃這會子就要歇著了。」
主持師太見老太妃沒出聲,終於是失的走出去了。
等離開,魏如意心裏倒是諷刺一聲,蕭王還真是跟前世一樣,想盡辦法用盡手段將一切能利用的人都抓在手裏!
又陪著老太妃說了會兒話,等要休息了,魏如意才退了出來。
只是如今蕭王也找到山上來了,自己再過兩日,也要下山了。
「魏小姐。」
喚聲傳來,剛準備回房的魏如意便看到了專程等在院子門口的主持師太。
「師太,可是有事?」魏如意道。
「請出來一下,貧尼也想請魏小姐看看病。」主持師太和氣笑道,可這份和氣,魏如意總覺得假,就好似腦袋上掛了張微笑的皮一般。
魏如意找不出理由拒絕,只得走了出來,但才到門口,就看到了院子外側等著的姜棣。
見到姜棣,魏如意的目沉了些:「且請師太去我房中診脈吧。」
主持師太笑笑,沒說話,扭頭就走了。
魏如意眉頭擰起,這才不得不給姜棣行了禮。
姜棣清晰的覺得到對自己的不喜,為何不喜自己?
他略冷淡的道:「過來,本王有話問你。」
「王爺請問,臣在這兒能聽到。」魏如意垂著眼眸,怕直視他,會讓他看到自己眼底的殺氣。
姜棣的面更沉:「魏小姐好像對本王有什麼誤會?」
誤會?魏如意瓣譏誚勾起,只道:「臣並不了解王爺,怎麼會有誤會,王爺多想了。」
姜棣看如此能言善辯,一時不知說什麼,凌風在一側直接呵斥道:「王爺讓你過來你就過來!」
魏如意直接抬眸瞪他:「天化日之下,王爺有什麼話不能對人說?若是那些難以啟齒的話,請恕臣也不敢聽!」
凌飛被懟的啞口無言,閉吧憋得臉通紅。
姜棣見狀,倒也不再強求,只道:「魏小姐年紀如此小,就如此能言善辯,真不愧是陳老大人的外孫,不過可惜了,陳老大人此番了打擊,聽聞重病……」他話說一半,看著魏如意眼底出的著急,提步便走了。
魏如意著急,可看他話說一半就走了,又清醒過來。
姜棣是什麼人,說句話都要在肚子裏來迴轉三圈的,他怎麼可能特意跑來就是為了告訴自己外祖家的況?
不會的,他必是盯上陳家,也盯上自己了。
想利用自己來拉攏陳家?
「魏小姐,怎麼了?」老嬤嬤聽到聲響,出來便瞧見站在院子門口,奇怪道。
「沒事,想出去吹吹風,忽然又覺得不必了。」魏如意立即笑著掩飾過去,只提著心,按捺下即刻下山的衝,回房間看知雨去了。
姜棣離開后,並沒有直接下山,而是在下山的必經之路等著。
可一直等到天將晚也不見魏如意過來。
凌風上前道:「王爺,會不會真如傳聞一般,徹底跟陳家斷了關係?畢竟當初陳氏被休回家時,就連小兒子都帶回去了,偏生沒帶……」
姜棣看著魏如意的影始終沒有出現,心裏也生起些遲疑,這才轉離開了。
夜幕落下,小夭在樹林里等著。
不等天全黑時,累得氣吁吁的裘圖已經一臉哀怨的上山來了。
「神醫請教了多個大夫了?毒藥不能解?」小夭問他。
裘圖氣得吹鬍子瞪眼,要能治他還能上山來任人宰割?他是沒想到,他行騙一輩子,最後被兩個小丫頭給騙了。
他走到小夭跟前,問道:「你主子呢?」
「主子沒空見你,這是葯。」說完,給了他兩個瓶子,一個棕一個白:「白瓶子的是有用的,棕瓶子的是沒用的,小姐說了,事了,十一萬兩銀子,只要一萬,其他都是你的。」
裘圖的確心。
敲詐那廢宣王十萬兩,並不是什麼難事。難的是,怎麼把事做得天無,不讓人發現。
他看著小夭,小心的確認道:「事之後,如果我想離開……」
「小姐說了,事之後,就給你解藥。」小夭冷淡道。
「好,那可就說好了,否則……左不過一死,我可不怕拉墊背的。」裘圖威脅道。
小夭沒出聲,裘圖接過葯,才爽快道:「我今晚連夜出發,一定辦好這件事!」說完,拿著葯就下山去了。
等他樂顛顛走了,魏如意才從黑暗中慢慢走了出來。
小夭規矩行了禮,又朝另一喊道:「狗剩,出來給小姐行禮!」
「都說了不許我狗剩!」氣急敗壞的男子立即跳了出來,行間,縹緲若幽靈,讓人幾乎察覺不到。
「那你什麼?」小夭冷淡看他。
他怔住,張張,輕哼一聲沒說話。
沒錯,他就狗剩,他娘給他取的名字,說名字越賤越好養活,隔壁家的小子還狗蛋呢。
呵呵,狗蛋……
他想著想著自己樂出了聲,小夭皺起眉頭,魏如意卻是了解他,只笑道:「你既然來無影去無蹤,猶如江湖高手,踏雪無痕,便你……」
「雪無痕!」狗剩立即道,魏如意彎眼一笑:「好。」
狗剩微微一愣,他這是認主了,還讓主子給取名了?
小夭看他一副愣樣,道:「狗剩,跟小姐說說刑部的事……」
「我雪無痕!」他一字一頓的說完,才整整裳,風的站到魏如意邊:「也不看誰辦的,怎麼會有紕?」
「真棒,我就知道你能行,你真是個奇才!」魏如意毫不吝嗇的誇讚道,雪無痕更高興,角高高翹起:「行了,還想讓本奇才辦什麼,儘管吩咐!」
「跟著裘圖,幫他事,事後他是安分拿錢離開就不必管,如若他起了別的心思……」魏如意淺笑:「那就殺了。」
雪無痕看著這張還未完全去稚氣顯得可的臉,竟如此平靜的說出殺人的話,目慢慢正經起來。
他看著魏如意,道:「你是為何要殺宣王?」
「等你去見到了他,也許就明白了。」宣王這個蠢貨,去了霍之地,多半要搞出駭人之事,而且等他從霍之地回來,必不會放過自己,與其如此,不如早點送他去投胎。
「我明白了。」雪無痕應下,心裏雖沒有完全服魏如意,但卻也沒有一開始的抗拒了,這個小主子,上似乎藏著很多的呢,他喜歡。
打發走雪無痕,魏如意讓小夭提前聯繫好謝媽媽,第二天便跟老太妃告辭回府了。
只不過回去時,沒有特意去侯府,而是轉道去了陳府。
陳家,一樣的百年世家,比魏府的底蘊更是深厚,而且從老太爺至如今的子孫,都是武將出,便是陳府唯一的嫡孫,也是兒不讓鬚眉,好幾次領兵擊退敵軍。
馬車在陳府門前停下,知雨坐在側,上的傷已經好了些,看只掀來簾子往外頭看,有些心酸,輕聲道:「小姐,進去看看吧,興許夫人和小公子都盼著您進去呢。」
魏如意想進去,可記得娘親離開時,那時年的自己被武寧侯藏起來,讓娘親誤會自己不願意跟走,從此往後母便再沒見過,如今即便危機重重,娘親也從不曾來看過。
傷了娘親的心,不敢出去。
「走吧。」放下簾子,吩咐這小夭:「遲些讓人打探下老太爺是何病。」
「是。」
「不要——!」
忽的,外面一道稚的喚聲傳來。
魏如意立即掀開簾子看過去,就見穿著錦的小孩被人推搡進了巷子裏。
看到那孩子的臉,當即跳下馬車追了過去。
巷子裏,今年剛滿六歲的魏青澤被幾個量高些的男子堵在了巷子裏,裏還罵罵咧咧的。
「你個沒爹的野孩子,今兒還敢在先生面前告我們的狀!」
「我沒有。」魏青澤聲音怯怯的,又小又弱,似乎被欺負慣了,只抱著頭蹲在牆角發抖。
那幾個年冷哼一聲:「不敢?除了你,誰還有那麼賤?哦,對了,還有你娘,你跟你娘一眼下賤……」
魏青澤渾發抖的更加厲害,小小的眼眶發紅,死死的咬著瞪著他們,一副要拚命的樣子。
那幾個人見著,越發覺得好玩,抬腳就朝他的小板踩了來,卻忽然聽到後傳來一道清冷的聲。
「這麼好玩的事,怎麼不我?」
「誰?」幾個年忙扭過頭,便看到了一鵝黃梢紗長亭亭玉立的魏如意,小小年紀,也知道這小姑娘生的好看。
魏如意角勾起:「說我娘下賤?還敢欺負我弟弟?」
幾個年微微一愣,旋即反應過來:「你是魏……」
「我是你們姑!」魏如意的跋扈刁蠻之名可不是白來的,的彪悍,打遍京城無敵手!
將袖子裏的藥拿出來直接往前一撒,就朝小夭和謝媽媽道:「給我把巷子口賭嚴實了!」
謝媽媽心肝兒一,小夭已經遞了手臂的子來。
魏如意接過,看著那幾個年狠了臉要衝過來,提著子就打了上去。
一下兩下,打得他們三跪地求饒,魏如意卻不肯停!
這些小王八,一直這樣欺負青兒嗎,還這樣詆毀娘親?
「哎喲,姑饒了我們吧。」
「是啊,魏姑……哎喲……」
幾人鬼哭狼嚎起來,角落的魏青澤都看傻眼了。可說是誰?是姐姐?
魏如意還沒打痛快,倒是把陳家的護衛給驚了,還有剛巧準備出門的陳家大伯,魏如意的親舅舅陳定。
陳定趕來看到的,是魏如意痛扁幾個年,而魏青澤畏懼的在牆角。
「魏如意,你給我住手!」他大喝一聲。
魏如意微微一怔,抬眼看到是他,腳步就不自覺往後退了退:「舅舅……」
陳定聽到口而出的呼喚,嚴肅的面微微裂了些。
那幾個年卻忙爬了過來,腫著豬頭臉大哭:「陳將軍,救命啊,要打死我們。」
陳定看著這狀況,臉重新黑沉下來:「魏如意,想不到這幾年,你就學了這副樣子。」
他的失,好似一把直心窩的利刃。
魏如意沒說話。
陳定讓人扶走幾個年,才讓人去角落抱起了魏青澤,可魏青澤卻在經過魏如意邊時,抓住了的手,道:「你是姐姐,對嗎?」
魏如意著他又發涼的手心,忍住酸,淺笑:「方才嚇壞了吧。」
「還好姐姐來了。」他甜甜一笑,魏如意只覺得雲銷雨霽。
陳定看著一幕,親自走了過來,把魏青澤抱在了懷裏,冷淡道:「你要是還有良心,就離青兒遠些,你上樑不正下樑歪不要,別帶壞了青兒。」說完,直接離去。
小夭想衝上去解釋,卻被謝媽媽攔了下來:「他們在氣頭上,小姐確實打傷了人,他們不會信的。」
「可是……小姐也太委屈了!」小夭不甘心。
魏如意只朝笑笑:「你多去查一件事。」
「那幾個壞孩子的住所?」
「不是。」魏如意搖搖頭,看著舅舅離去的背影,看著姍姍來遲本該守著青兒的管家,約記得,前世陳家滿門抄斬,他好似就在舉證嘉賞的名單之上。
若是如此,今兒青兒遭人欺負,必是他默許或是暗中安排的。
他的背後,也是蕭王嗎?不像,蕭王前世雖然是最大的贏家,可後來奪嫡之爭中,各路名不見經傳的王爺皇子們都曾出過驚人的勢力。
但不管是誰,絕不會輕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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