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兒聽這顛倒黑白的話,面微青:「方小姐,你怎麼能這樣說話?」
「哦,不然我要怎麼說?四小姐當眾對國師大人投懷送抱,這是人盡皆知的,更別說時常說些那種子都難以啟齒的話了。若是好人家的兒,哪裏做得出如同青樓子一樣不要臉面的事兒來?」方巧巧是徹底恨急了魏如意,若不是,自己怎麼會同時跟齊郡主被瑞王給玷污了?若不是因為這件事,汝南王府又怎麼會厭棄了父親?
這都怪魏如意這個狐貍!
想到這裏,方巧巧更加的氣憤,卻也更加得意。不管怎麼說,自己都要為王妃了,而魏如意如今搶了灼華公主的人,往後還想有好日子過麼?
才說完,本以為該如一般氣急敗壞的魏如意卻只面平靜的看:「古語有云,與人爭執,不牽扯父母。如意若有品行不端,方小姐盡可以與我直言,若有不當之,我能改就改,可牽扯上父母,這樣的家教,若說方小姐出自禮部侍郎的方家,如意倒是懷疑是否親生了。」
眾人聽著,先是一愣,而後都忍不住笑出聲來,這是拐著彎罵方巧巧是野種呢?
而且這話也對,就算與人有仇,何必扯上父母?只這一點,方巧巧就落了下乘。
方巧巧小臉微微泛白,咬牙看:「四小姐素來伶牙俐齒,我比不過你,也不會討男人的歡心,還猖狂到敢迫堂堂灼華公主,迫聖上取消婚事!」
魏如意皺眉,這件事老太妃雖然應下,但若是方巧巧這樣的話傳開,皇帝為了面子,說不定連老太妃的話也不會聽。
才要說話,就聽得阿忠從樓上走了下來,恭謹跟魏如意道:「四小姐,國師大人讓奴才問您,今兒后廚有新鮮的螃蟹和甲魚,您要不要嘗一嘗?」
魏如意聞言,一下反應過來,接道:「確定是新鮮的嗎?那螃蟹還在橫行霸道的走嗎?那王八還活著呢?」
「都活著呢,奴才方才還聽那王八說話了。」阿忠角含笑,魏小姐這子雖然不端莊不閨秀,倒是有趣的。
「是嗎,說什麼了?」魏如意跟他唱雙簧似得。
阿忠嘿嘿一笑:「那王八說,哎呀,外頭那鮮花那樣漂亮,必是妖變的,否則都該跟它和螃蟹一樣的丑呢。」
這話一出,誰還聽不出這螃蟹和王八都是指的方巧巧?
方巧巧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可反應過來了又如何,這話乃是國師的人說的。
國師是誰,那是京城裏,汝南王也輕易不敢給臉看的人!
看熱鬧的不怕事大,哄堂大笑,方巧巧算是坐不住了,只跟一側的男子道:「二弟,我們走。」
「姐姐,你怕什麼,你可是未來的瑞王妃。」那男子一臉鷙,但許是常年混跡青樓酒館,整個人都像是從不見般,虛的厲害,眼瞼都是灰的,印堂著一死氣。
魏如意只消看一眼,便知道他的壽數應該不長了。
方健見還敢看自己,乾瘦的胳膊往桌子上一撐,才奇怪的扭著站了起來,睨著魏如意道:「四小姐不必在這兒指桑罵槐的,國師又怎麼樣?他從一介白混到如今這位子,竟連人都沒過,說不定是個患有疾,喜好男風的。」
提到這四個字,他眼睛亮了亮,手不自覺的從角到口,最後落在自己的翹上,朝阿忠甩了個眼,才道:「若是如此,怕是四小姐本滿足不了國師大人,嫁過去了要守活寡,豈非白白浪費了你這魅人心的妖,依我看,你與其等著日後跟你娘一樣被休,倒不如去那秦樓楚館里謀個位置……哦,對了,還可以帶上你那風娘一起……」
「你說什麼?」魏如意打斷他的話,收起臉上的笑容,目凌厲的著他。
方健看著的眼神,一瞬間竟有些怕。可一想到不過是個小姑娘,又輕哼道:「你沒聽清嗎,你這麼會男人,你娘一把年紀了還得武寧侯休妻要再娶,你們娘倆不都是一路貨……」方健滔滔不絕,方巧巧卻都有些聽不下去了,這些話私下裏能說,哪能明面上說出來,更何況國師還在樓上。
忙要去拉氣壞了的方健,方健看著一步步朝自己近的魏如意,卻更加的張牙舞爪,似乎要以此來徹底嚇哭魏如意:「左右你們喜歡勾引男人,去勾欄院還可以勾引個夠……」
最後一個字沒落音,走到他跟前的魏如意已經一個茶壺拍在了他頭上,直接把茶壺拍得碎,方健也拍傻了。
方巧巧嚇了一跳,忙喊道:「還愣著做什麼,魏如意瘋了,把抓起來送到府去!」
「我看誰敢。」
冷漠的聲音從二樓傳來,方巧巧一抬頭,便看到此刻正從二樓緩緩走下來的樓衍。
平素見到的樓衍,只是冷漠疏離的,可這會子的,他頎長的形里卻出無盡的殺氣和讓人不敢息的威。
在場的人都愣住了,方健卻從未真正認清過國師府的地位,當下便也要抓去茶壺朝魏如意打去,可魏如意扭頭就撿起了地上的手臂上的子兜頭打了下來。
氣瘋了,這狗崽子,敢罵娘親,敢用這樣的污言穢語,今兒不打的他滿地找牙就不姓魏!
方健子虛,哪裏打得過魏如意,見周圍的人都不敢出手幫忙,只得滿大堂的竄起來,可他竄一下,魏如意的子就打,他就像是馬戲團的猴子一般稽好笑。
阿忠看著這場景,角,低聲跟樓衍道:「尊上,四小姐對你手的時候,是不是也……」
樓衍目一沉,那段記憶,他可沒想回憶起來,尤其是看著這潑辣的小丫頭紅著眼睛咬著牙手的樣子。
「泡壺茶來。」樓衍睨了眼悄悄從門口溜出去的方巧巧,淡淡道。
方巧巧子一僵,這才回道:「國師大人,二弟他不是故意……」
樓衍淡淡負手看大堂里的魏如意,跟阿忠道:「要泡花茶,如意喜歡。」
方巧巧差點吐出一口,敢您這還是怕魏如意揍人揍累了?
「國師大人,再打下去,要出人命的。」方巧巧急得不行,檀兒也覺得解氣,跟著道:「您放心,我家小姐的醫好著呢,只要還有一口氣,斷丟不了命的。」
「你們……」方巧巧臉慘白,家裏可就弟弟這一獨苗,要是真打出個好歹來,父親還不得殺了自己。
想了想,忙看向魏如意:「魏小姐,方才是二弟他胡言語,你大人有大量,就饒了他這次吧!」
魏如意的子這才停下,看著抱著頭趴在地上的方健,著氣問道:「是胡言語嗎?」
「你這個潑婦……」方健大罵,魏如意又是一子砸下來:「禮部侍郎的兒子兒如此的知規矩,當眾辱人清白,我倒要看看禮部侍郎敢不敢說我打錯了!」
魏如意說完,旁人是連連點頭。
方健也算看出來,魏如意這死丫頭,不但不要臉,還不要命,更是個潑婦!
他看著魏如意手裏的子還要落下來,終是服了:「我胡言語,你放了我。」
「什麼?」
「我說我方才是胡言語……哎喲……」他怪喊起來,魏如意的腳淡淡踩在他被打爛的屁上,眉梢挑起:「你方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方健幾乎要哭出來:「我說我錯了,你饒了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說這些話了。」
他比方巧巧小一歲,今年也才不過十六而已,被魏如意揍這樣,哪裏還敢說話。
魏如意聽到這裏,才終於咽下了這口氣,倒是想起了讓言袖姐姐悄悄丟到方健屋裏的那個渣男,也不知方健會怎麼對付他……
正想著,就見樓衍忽然目冷冷的盯著自己,盯得發。
眨眨眼,檀兒這才急急趕來拉:「小姐,你的腳放哪兒呢。」
魏如意這才回過神來,立即收回了腳。
方巧巧見狀,這才急急帶著人來,哭著跟下人大喊:「還不請大夫來!」說完,只暗自瞪了眼魏如意,才扶了方健到一邊去。
魏如意扔了手裏的子,這才發現方才砸茶壺時,手心也被茶壺碎片給扎破了。
「四小姐,先喝口茶,歇會兒吧。」阿忠端了茶來遞了傷葯來,樓衍已經淡淡轉出去了。
「衍……」
「國師大人這會子要宮了。」阿忠晦暗的看了眼方巧巧,說完,悄悄給魏如意豎了個大拇指,一走三回頭的給點贊。尊上置人,從來都是由暗手,神不知鬼不覺,倒不如魏小姐這樣直接上,看得他一陣的熱沸騰。
魏如意看著莫名對出欣賞和肯定的阿忠,啞然,若是可以,還是想當一個繡花彈琴的文雅閨秀的。不過樓衍也聽到了方巧巧那番話,要去解決賜婚一事吧,若是鬧大了,的確難辦。
「姑,你可真棒!」
「就是就是,姑,回頭也教我們幾招吧!」
拍馬屁的聲音從樓上響起,蹬蹬蹬幾聲就見幾個十來歲的年從樓上跑了下來,跑到魏如意跟前滿臉崇拜。
魏如意看著他們三,角得厲害,扭頭要走,他們三卻跟屁蟲似得粘上來又是端茶又是遞水的,儼然把魏如意當了頭兒。
魏如意哭笑不得,別看如今年紀小,可是活了兩輩子的人啊喂!
正想著,慶賢樓門口又是一陣,不多會兒,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帶了四五個家丁來,各個手裏拿著子兇神惡煞。
魏如意起初還驚了一下,忽然想到什麼,忙拉著檀兒站在一側裝明人,就見那管家徑直圍住方健道:「你就是禮部侍郎的二公子方健?」
「又有什麼事找本大爺?」他現在被魏如意打得憚不得,周圍人的幸災樂禍更是讓他覺得面盡失,如今見還有人敢來對他大呼小,直接就懟了起來。
那管家一副驚訝他還敢懟自己的樣子,氣得黑了臉,直接道:「就是他,給我抓回去!」
方巧巧面一白,忙護在他跟前怒道:「你們是什麼人,想做什麼?」
「做什麼?」管家一哼,恨恨盯著方健:「二公子該是很清楚我們要做什麼,托二公子的福,我們公子如今也正在床上躺著呢!」
方巧巧不明白,自然不肯讓他們帶走方健,方健卻是想到了什麼。
昨兒晚上,他正慾火焚的時候,窗戶外頭忽然有人塞了個男人進來,因為是個斷了的,所以他乾脆就……
方健頓了頓:「你家公子,難道是昨晚與我纏綿的……」
管家的臉十分難看:「我家公子正是禮部尚書的嫡子,雲冕!」
方健渾一,怎麼會是他?他素來與自己不合,要是知道是他,便是求他,他也不會要的啊。
他臉灰白一片,管家看他認了,二話不說,就強行把人給帶走了。
方巧巧了方寸,也顧不上魏如意,直接就追了出去。
檀兒一臉疑,幾個年也不解,只齊齊著魏如意:「他們在說什麼,尚書的公子與方公子纏綿……什麼意思啊?」
魏如意一本正經的看著他們:「就是兩個人晚上睡不著,被窩裏打架。」
眾人:「……」
魏如意看言袖姐姐的這件事算是解決了,心裏的一塊大石頭也算是落下了,只朝樓衍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沉了沉。
還要有更大的本事,更多的資本才行,否則永遠都只能是他來保護自己,而非自己與他並肩站在一起。
「檀兒,去備馬車。」
「回陳家嗎?」
「不,還有件事要去辦。」小夭那裏的事,還需要個關鍵人出來推一把。而且如今京城的各家勢力都開始蠢蠢,只怕很快就會各自連一派,在這之前,一定要抓住一切有利的資源才行!
才離開,慶賢樓對面的一看起來略顯破敗的酒樓中,才緩緩走出一個著淺青領華服的男子。
男子目睹著方才的這一切,看著魏如意離開的方向,眼裏興味越發的濃烈了起來:「你說姜棣和樓衍,都對這樣一個小子起了興緻,是不是很奇怪?」
「爺覺得呢?」
「我覺得倒是極好,這樣的話,他們就自己給自己造了弱點。」說罷,他淡淡笑看著一側的黑男子:「去問問魏祁章,可考慮清楚了,否則,魏如意我就不留了。」
黑男子詭異一笑:「爺此番是拿定了這魏祁章。」
華服男子的笑容越發大了些:「他雖然不及樓衍,但用可不小,只要他肯為我所用的話……」他垂眸掃了眼左手斷了的那小手指,笑容也染上些許邪氣:「樓衍遲早會為此付出應有的代價!」
黑男子會意一笑:「屬下明白,不過安在陳家的眼線似乎他們察覺了,可要置了?」
「陳家人可察覺到了我?」他道。
「眼線還沒開口。」黑男子道。
「既如此,你知道該怎麼做。」
黑男子明白他的意思,聞言,點點頭,影便如鬼魅般虛幻一閃,消失在了這間屋子裏。
魏如意此時並未察覺到危險近,坐著馬車到了地方后,卻並未急著下馬車,反而是在離門口不遠的巷子裏等著了。
檀兒不解:「小姐,您是想做什麼?」
「不急。」魏如意看了眼那府門上掛著的匾額上書寫的『公主府』三個大字,淡淡垂下眸子,安安靜靜等著。若是沒記錯,長公主膝下那唯一一個孫,應該就是這幾天出的事。前世遍請太醫也無法救治,只能拖了十來天後,就這樣死了。
死後,長公主也因為傷心過度而跟著去了。魏如意還記得前世的今年,京城死了很多人,一度月月都有大家族辦喪事。
想了一會兒,就聽到門口有一群和尚做法事的聲音了,喃喃念經的聲音,伴著那熏人的香爐和紙錢,一副煙霧渺渺十分厲害的樣子。
沒多會兒,那領頭的和尚便雙手合十,跟站在門口一個頭髮花白面容嚴肅的婦人道:「是東南方有煞氣。」
「那需要怎麼做?」
「黃金萬兩,用來鎮邪神,再取百人眉心之,最後尋一個時曆出生的男寄養鬼神,即可令小姐痊癒。」那和尚緩緩說道。
檀兒卻是唬得一愣:「東南方……時曆的男,小公子不正是……」
「嗯。」魏如意打斷的話,前世陳家也因為拒不肯出青兒,所有來后長公主和其孫都死了后,皇帝也一定為此和記過陳家一筆的,不然當年不會那麼狠心,殺了陳家滿門沒有一點的猶豫。
不過今日來,除了這件事,劉才人那份無安放的算計,無塵上那一竿子舊賬,今兒也要一併給算回去!
想罷,這才出頭上的發簪,直接刺在了拉著馬車的馬上,馬兒嘶鳴一聲,揚著蹄子就朝那胡說八道的和尚衝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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