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味不住的往鼻腔里灌,姜棣幾次都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可一次又一次劇烈的刺痛又不斷提醒著他他還活著。
他看著就冷淡坐在一旁的老人,勉強冷笑:「沒想到是你救了我?」
「救你?」拂冷笑:「你不過是我的擋箭牌罷了,你若是死了,他們馬上就會找上我的,所以你現在還不能死。」
姜棣牙關微,從來都只有他利用別人的,卻沒想到居然會被別人當棋子來利用了!
「生氣?」拂淡漠的目掃到他上,看了眼他的斷臂,道:「如若生氣,那就把仇報回去。」
「不用你管……」姜棣似想起什麼,冷哼一聲,拂卻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計劃,不由嗤笑:「你以為就憑你的那幾個人就能從忠勇伯府帶走一個孩子麼,姜棣,你是不是從來沒打聽過忠勇伯府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家?」
姜棣皺眉,忠勇伯府還能是什麼樣的人家,不就是被皇帝慣著的一個貴族麼,就算以前有些本事,可現在主子都死完了,還有什麼可怕的。
拂看他這幅模樣,也知道他肯定沒深打聽過,倒是站了起來,著他似笑非笑道:「當初的忠勇伯便是來自江湖,且不論忠勇伯府現在的主子功夫多好,便是日夜守在裏面的護衛也不會比你派去的人差。」
「那你的意思是,我的人又失敗了?」姜棣見一旁的人已經給他包紮好了,才將人一把推開,冷眸凝視著拂,道:「不過你既然都知道我如今這樣一無是還來找我,怕不僅僅是想讓我做你的擋箭牌吧。扶桑攻打北燕的事,你是不是還想讓我出手幫忙?」
「怎麼,蕭王殿下甘願放棄那個位置,從此往後茍且度日?」拂問他,但打心眼裏是鄙夷他的,也確信他不會就此罷休,尤其是他的胳膊也被人廢了以後。
拂說完,便轉往外去了,今日太格外的大,蟬鳴不止,讓這灼熱的空氣里都添上了一躁不安。
姜棣冷冷看著的背影,想起他挖空了心思也不是對手的樓衍和魏如意,心好似墜了萬丈深淵,看不到前路了,他只知道他現在唯一的目標,便是一定要殺了樓衍!
這廂,魏如意和梁若匆匆趕回赫連府,才回來,就看到府里已經有了打鬥的痕跡。
「念念!」魏如意心裏一急,提步便往前而去,但才跑兩步,後的梁若便還來不及吭聲,就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小姐,您可算回來了。」阿藏從屋裏跑出來,瞧見平安無事,才鬆了口氣,道:「您不知道,方才可兇險了,好在無名大俠在……」
阿藏拉拉的說著,魏如意聽到念念平安無事後,便鬆了口氣,立即人抬著梁若去廂房了。
「去照著這個藥方抓藥吧。」魏如意寫了藥方下來,還好梁若中毒不深,不然這條手臂怕是都要保不住。
梁和赫連趕回來時,梁若還沒醒來,魏如意坐在床頭一側的椅子上沉思著什麼,梁急急撲過來,問魏如意:「如意姐姐,我哥哥他沒事吧?」
「放心,等吃過幾服藥就能好了,等到醒來,就可以坐馬車回梁府去了。」魏如意帶著幾分歉意的道。
梁並不知道事原委,聞言,也只是鬆了口氣:「那就好。」
「如意,我有話與你說。」赫連瞥了眼守在梁若床邊不肯走的梁,跟魏如意道。
魏如意也點點頭,現在也正想說說有關衍哥哥和姜棣的事。
出了院子,兩人沿著林蔭小道慢慢往前走,赫連搖著摺扇看皺著眉頭,笑起來:「你也不必這樣擔心,我看我的前妹夫現在都要氣瘋了,今天那個瘋子絕不會再在你面前出現第二次的。」
「嗯。」魏如意想起樓衍,氣得錯牙。
赫連看渾這氣勢,眼眸微深:「不過聽說那男人還來了個救兵,是扶桑來的,看樣子還是個年紀不小的老人,是你的什麼人嗎?」
「是……拂。」魏如意想了想,沒把重生的事說出來,只簡單說了下在北燕京城發生的事:「自從那日出事後,我便跟衍哥哥分開了,到如今我尋到大齊來,才見到的,其他人也以為我們死了,唯有姜棣還不肯死心,到找尋我們的下落。」
魏如意說起這些,想起之前甜輕鬆的時,抬眸凝著遠,不知想些什麼。
赫連腳步微微停住,轉朝鋪滿了荷葉的湖泊看過去,用輕鬆的語調道:「你放心,你既來了我赫連府,我赫連家斷不會再讓你吃這樣的苦。」
魏如意也只是笑笑:「謝謝。」
「不信我?」赫連側目,看神清冷的模樣,便知道肯定是不信,倒也不急:「最近老頭子似乎慢慢想起以前的事了,我打算讓他去一趟北燕,見見你娘。」
聽到這話,魏如意有些不淡定了:「我娘不想見他!」
「胡說。」赫連淺笑:「若是真的不想見,當年我爹留給的玉佩怎麼會好好保存到了現在?如意,你還是太單純啊。」
魏如意想起這玉佩,也的確覺得奇怪,但又想了想,道:「或許娘親只是想著要讓我認出他來。」
「不對,你娘就是對我爹念念不忘,不過我爹也的確該死,你放心等他一死,我就把他大卸八塊的埋了。畢竟當年他為了鑽研那邪功,拋妻棄子,我娘雖不是因他而死卻也被他耗費了一生。」赫連幽幽說著,提起無名時,心裏的緒很複雜。
魏如意能到赫連的這緒,只道:「待他記憶完全恢復了,再去見我娘親吧,不然見了面,也不過是讓我娘徒增傷心罷了。」
「說的也是。」赫連負手笑笑,著遠方又嘆了口氣,道:「對了,你要不要告訴你北燕的親人,你現在還活著?」
「嗯。」魏如意想想,北燕也沒有要對和衍哥哥手的人了,告訴外祖父們,也好讓他們放心。
「這件事我讓人去辦,反正你的行蹤也暴了,大概大齊也會生出不不懷好意的人來,你只管安安心心在府待著,外面的事,我會替你解決的。」赫連笑道。
魏如意激赫連的用心和,但還是有些忍不住要問他:「赫連,你待我這樣好,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赫連俯看著,在臉上了一把:「若一定要說是為了什麼,便是為了我娘吧。」
「你娘?」
「是啊,我娘臨死之前,還念叨著想看一看你娘跟你,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子,能讓我爹那個拋妻棄子的男人在十幾年前毅然決然的要去北燕,雖然後面他因為被人暗算沒有去,但我娘還是十分想見到你們。」赫連坦然笑道。
「即是如此,那你不恨我們嗎?」魏如意不解,赫連笑著彎起眼睛:「你們也不過是跟我娘一樣的害者罷了,罪魁禍首是我爹那個殺千刀的。放心吧小如意,哥哥我可是真心喜歡你這個妹妹的,還有我那倔脾氣的前妹夫,他的事跡我可是聽過不,等他何時回心轉意了,我還想與他請教請教呢。」赫連說完,便笑瞇瞇的搖著摺扇瀟灑離開了。
魏如意是第一次覺得,這世上居然有人能如此坦然瀟灑,好似從骨子裏,赫連就是自由的,不論是凡塵俗世還是七六慾,都絆不住他的腳步。
轉角的地方,無名靜靜聽著赫連跟魏如意的對話,看著無名離開的背影,看著若有所思的魏如意,回憶著腦海里零碎的記憶,沒有說話,只默然低著頭出了赫連府。
當夜,大齊京都便有人發現了數十個匿於各的北燕籍貫黑人被人發現陳在了房間里,若不是拂早有準備,此刻怕也被人撕碎了。
一匹快馬快速的平治在大齊去往北燕的路上,駕馬的男子面容張,懷揣著兜里的信拚命的往前走路,卻在眼看著就要從馬上下來轉走更為安全的水路時,被人一箭穿了膛。
暗放箭的人快速上去,在他懷裏索了一番,待到他懷裏的信后,才趕忙走過來恭謹呈在了面前帶著銀面的黑男人面前:「尊主,這信應該就是從姜棣手裏發出來的了。」
一側娘抬手接過,打開一目十行的掃完,笑了笑:「蕭王在北燕南邊還有不叛軍窩藏著,他們打算跟扶桑勾結,裏應外合殲滅鎮守南邊的陳家二位將軍,好再次進攻。」
「吩咐人即刻去北燕。」
「去保護二位將軍麼?」娘問他:「尊主該知道,我們無極閣只買賣信息,雖有殺手,卻也不足以對抗軍隊。」
「將消息告訴小宴,另外,備好快馬。」樓衍嗅到空氣里瀰漫開來的那一腥,深寒的眼眸微微溢出一殺氣。
娘聞言,一改方才的氣定神閑:「您不可以去南邊,您的還未好全,在京城對付這幾個蟊賊綽綽有餘,但是……」
「三日後出發。」樓衍沒給說完的機會,轉便要走,娘心急,直接道:「那夫人怎麼辦?難道您真的看著帶著孩子嫁給別的男人?」
提起魏如意,樓衍的背影微微僵住,卻沒有轉:「替準備好所有該準備的東西,便是二嫁,也不許任何人欺辱了。」
話落,夜風微,娘看著他孤獨離開的背影,不知該心疼他還是心疼為魏如意,但他鐵了心要將拂和的人全部剿滅的心思應該是不會改變了。
加急的信,不過兩日時間,就送到了北燕皇宮。
姜宴再看到這封信時,並不知道是樓衍送來的,只知道有人拿著樓衍的玉佩將信拿給了姜王,由姜王親自呈上來的。
「四皇兄果然去了大齊,還打算繼續勾結扶桑侵吞我北燕。」姜宴坐在龍案前,上面堆滿了他剛理完的奏章。
姜王拱手道:「如此一來,在南邊的兩位將軍只怕有危險,皇上,這件事您要立即做出決定才好。」
「可是現在朝廷可用的武將並不多,便是嘉太妃的父親還能繼續鎮守南關,但他也早已熬不住了,除了兩位陳將軍資歷老些,剩下的都是沒怎麼打過仗的新將。新將自然也能上場,但若沒有老將駐紮,只怕又會跟之前一樣節節敗退。」
姜宴沉聲說著,他自然也不願意看到陳家人出事,可現在朝廷連能用的人也沒有。
姜王思慮再三,倒是想起一個人,抬頭看向姜宴,但姜宴一眼看出他的想法,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汝南王心思狡詐,幾次三番妄圖攪朝政,若不是父皇死死著,只怕當初朕也難這麼容易就坐上這個皇位。」
「是,老臣糊塗。」姜王認錯。
姜宴想起這些事,也只覺得有些頭疼,他看了眼外面天不早,才跟姜王道:「你也先退下吧,朕再仔細想想該怎麼理。」
「是,不過皇上自登基以來,日日批閱奏章到深夜,您也該惜自己的才是。」姜王勸道。
姜宴淡淡一笑,坐上了這個位置,他便覺得上了千斤重的擔子,如今小衍不在,言袖又如此淡漠,他連一個知心人也沒有,所以還不如在這裏批閱奏章來的舒坦些。
打發走了姜宴,姜宴想了想,招了太監來,問道:「靜妃前幾日說子不適,如今可好了?」
「回稟皇上,靜妃娘娘子已無大礙了。」小太監笑道。
姜宴聞言,淺笑:「既如此,那擺駕靜妃的芳菲殿吧……」
小太監一聽,連忙跪了下來道:「可是皇上,靜妃娘娘又遣人來說,這幾日來了葵水,殿裏晦氣,還請皇上不要過去。」
姜宴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一側的太監忙道:「皇上,要不去皇後娘娘那兒吧,皇後娘娘下午都派人來問了兩次了,說殿裏備了您吃的晚膳。」
「不必了。」姜宴冷冷盯著底下的小太監,已經想起自己這是多久沒跟言袖單獨相過了?每次自己過去,不是推說子不適就是來了葵水,甚至還故意用涼水洗漱以至於好幾次染了風寒。這些他都忍下了,以為只是鬧小子,過段時間也就好了,卻沒想到兩個月過去,還是如此。
姜宴起轉便要走,想了想,卻又沉聲道:「擺駕芳菲殿!」
陳言袖此時正坐在塌邊,手裏把玩著一隻小鈴鐺,手稍稍一,鈴鐺便發出悅耳的聲音,伴著溫的夜風,這清脆的聲響都好似將心裏的煩悶除凈了。
「娘娘,您可真喜歡這鈴鐺呢,夜夜這樣看著笑,奴婢怎麼就沒瞧出這鈴鐺哪裏好來?」花間站在一側笑道。
陳言袖也說不上這鈴鐺哪裏好,或許是那日被烈染唆使著去郊外騎馬時,他變魔似的從馬兒的脖子上摘下來的緣故吧,他說這鈴鐺里裝了宮外的風,只要想念外面的風了,搖一搖鈴鐺,便有了。
正說著,一道笑聲也忽然傳來:「袖兒既然這樣喜歡鈴鐺,正好前些日子上貢了一批用各式珠寶做的,朕人都拿來。」
姜宴的聲音忽然想起,殿裏的人幾乎都沒防備,趕忙便起了來。
陳言袖將鈴鐺握在手心,垂眸行了禮,可以前日盼夜盼想要讓他來的夫君,這會兒到了眼前,竟好似不那麼高興了。
姜宴抬手,將屋子裏的人都要打發下去。
花間遲疑著,著陳言袖,姜宴眼眸便溢出寒氣來,似笑非笑道:「怎麼,朕跟妃獨,你還怕朕玷污了妃不?」
「不是……」花間忙解釋,姜宴負在後的手也慢慢握。
陳言袖立即道:「花間,下去泡壺茶來。」
「不必了,朕不想喝茶。」姜宴想起前朝數不清的紛雜事,再看著彷彿變了個人一般冷漠的陳言袖,語氣微微涼了些,越過便兀自坐在了榻上。
花間這才趕忙退出去了,陳言袖轉過,輕聲道:「皇上這麼這麼晚過來,臣妾還以為皇上歇下了。」
「朕只是許久沒見你,想你了。」姜宴看著良久,終是輕輕嘆了口氣:「朕自登基后,就有千般萬般的不得已,言袖,我以為你會是唯一能懂我的人,在這寂寥的後宮,我原本以為有你相陪,高不勝寒的日子也不會那麼難過。」
陳言袖眼眸微,說不姜宴嗎?好像也不是,可越是他,就越要告誡自己要剋制,否則他與他的佳麗三千,怎麼能忍得住不吃醋、不嫉妒呢?
「臣妾自認淺薄,不能幫到皇上,還請皇上責罰。」陳言袖垂下眼簾。
姜宴著還是如此抗拒的模樣,眉心微擰:「言袖,你也該知道,以前在王府朕能時時刻刻哄著你,是因為朕沒有那麼多俗事纏,在這後宮,朕不可能、也沒有那麼多時間時時刻刻來哄你的,朕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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